一些小甜餅,互寵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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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瞬間,千紙鶴
真田看著眼前五顏六色的紙鶴,又轉頭望向長桌圍坐的其他六人,每個人都迅速流利地在紙上摺出一隻隻躍然的紙鶴,在長桌中央推成一座小山。
「真田,別發呆了,要是趕不出來我們海原祭的社團佈置就要開天窗了。」
丸井對他說道。
他也不想啊。真田看著自己手中絕無僅有的紙鶴,參差到幾乎看不出摺的是紙鶴。
他嘆了口氣,誰叫今年的海原祭社團佈置,全體社員們最後投票出來的是千紙鶴,學長們忙著各種幹部工作,他們這些一年級的新生只得接下摺紙鶴的任務。
可是他不會摺。
應該說,他摺不好。
明明能寫書法能夾豆子,手部動作還算靈巧的他唯獨不擅長摺紙鶴,看著這些毫不配合的色紙在他手裡爛成一團,簡直想抱頭大吼,不管他看多少次別人摺怎麼就是不會?
尤其還在幸村面前。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展現他的拙劣。
坐在旁邊的幸村,安靜地摺著紙鶴,那些紙張乖巧無比精準摺貼在該有的位置上,沒兩三下一隻漂亮的紙鶴就摺好了,展在幸村手心,像是完美至極的藝術品。
連紙都聽他的話。
深藍色的眼睛迎上他的,他一愣,趕緊低頭裝作認真摺弄的模樣。
幸村突然悄悄把椅子挪到他身邊,拉過一張全新的紙擺在他面前,伸過手慢動作地摺起來。
他是在教他。
一切都放慢動作,細長優美的手指撫過摺痕。時不時停下來,真田曉得他這是在等自己,
抽起另一張紙,學著幸村的動作摺弄起來,有些笨拙的反覆摺痕,一個人對著紙張奮鬥著。
見他不發一語的掙扎,幸村在他沒看見的地方笑了笑。
毫無防備地,真田感受手背一股溫暖貼了上來,耳邊登時被溫熱的氣息襲來。
「這邊要這樣……」
溫暖的手帶著他的手動作,耳畔的低與隨著呼吸竄入一整個思緒,不知不覺僵直背脊,摒住呼吸。
「會了嗎?」
他的低語拉回真田思緒,真田只管點頭。
「那你試一次給我看。」
真田用畢身的學習能力,努力複製剛才所有動作,直到手中也躍出一只合格的紙鶴,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做得好,給你個獎勵。」
突如其來的溫熱從臉頰傳了過來,一股柔軟飛快輕劃而過,僅僅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他卻感受到觸電般驟然跳起,不小心把桌椅撞出了聲。
「怎麼了?」
其他人被他的叫聲下了一跳,齊齊往這裡望向。
「沒什麼,真田摺了個很漂亮的紙鶴,不小心太激動而已。」
幸村微微一笑。
「別亂嚇人啊,真田。做不完了都。」丸井嘟噥著,沒再搭理,大夥又將注意力放回手上。
真田按耐下不斷大力鼓動的心臟看了他一眼,幸村手背在身後,嘴角眉梢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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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一醒來,原本應是純白無色的病房四周掛滿著五顏六色的千紙鶴,琳瑯滿目盈在他眼前,他轉頭看見切原手撐在他床旁,滿懷期待的看著他,身後還圍繞著大家,帶著溫暖的笑意。
「生日快樂!幸村部長!」
眾人異口同聲,讓他感受到自入院以來第一次的滿心歡喜。
「這裡有五千隻紙鶴,是網球部全體部員摺的,大家都希望部長趕快出院。」
切原自信滿滿地看著他:
「有了這些紙鶴,部長的病就會好起來了。」
「謝謝你們。」
不可能不感動,看著這些紙鶴,填滿他在病房裡數個月以來的落寞,給他莫大的鼓勵。
「真田他被召去開社團部長會議了,等等就會來。」
柳說道,幸村點點頭。
「幸村部長,你都不知道,真田副部長他一個人就摺了快一千隻的紙鶴,沒想到他這麼會摺!」
心頭一股甜散漫開來,他掩不住輕笑不已的嘴角。
「他以前很不會摺紙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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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瞬間,發燒
他也只是普通人,再怎麼強也不是銅牆鐵壁。幸村是知道的。
只是,看著傾靠在他身上,不斷喘著氣,臉燒得一片通紅的真田時,還是心疼得難以忍受。
「幹什麼都不說,明明這麼不舒服了,還要逞強。」
身為部長的自己沒盡早察覺他身體不適,放任這人一臉沒事忙了一整天,是他的失職。
幸村皺眉,當然知道他一向要強,仍氣他即使病成這樣了還硬裝著沒事,直到在沒有人的部室裡支撐不住。要不是他發現,一定沒人知道他在這裡燒成這樣。
「要是下次還敢這樣,我定罰你跑操場五百圈。」
不知道是不是真聽見他的話還是下意識的反應,真田微乎其微地發出輕輕一笑,肩上一下的抖動讓幸村忍不住這麼想。
「還笑,當我不罰你。」
說著,手上沾濕冷水的隨身手帕還是不斷擦是在那燒得滾燙的額間。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傳來的呼吸聲逐漸均勻,知道是他的燒逐漸退了。
放學後的鐘聲打了好幾回了,這時全校的學生都走光了吧。
幸村坐在長椅上,肩上的人安分的睡著。
「你難得有這麼安靜的時候。」
可是呢,還是喜歡你生氣勃勃的大吼。
挺胸墊高肩膀,想讓比自己高些的人睡得更舒適些。
手放到他腦瓜上,指尖插進短俐帶點硬質的髮間。好像很久沒這麼做了,記得小時候的他,頭髮還軟軟的。
風吹過額前黑髮,稀微搖動著,讓人不禁想起孩童時代的過往。
弦一郎。
弦一郎君。
「以後不准燒成這樣,能讓你臉這麼紅的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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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瞬間,雪天早晨
真田抬頭看了牆上的掛鐘,十二點了。
真田雖是早睡的體質,大學生活有時忙碌起來也顧不了那麼多,早已不是國中當年那個九點就要就寢的真田弦一郎,然而平常最晚也不過十一點多就會去睡了,這幾天卻頻頻過了十二點才就寢。
原因無他,只為了等待某個人歸家。
幸村最近回來得很晚,美術系那邊要準備期末展覽,白天忙碌一整天幾乎沒空見面,這幾天也都是忙到深夜才回來。
「早點睡吧,不用等我。」
知道真田早睡的習慣,幸村特地叮囑他不用等自己。
可是真田還是想等他回來,許是牽掛心作祟,總想見他平平安安歸家,安穩地躺進他們那張溫暖柔軟的雙人床,聽他說說今天系上發生的事,直到眼皮支撐不住而睡著。
但真的太晚了,生理時鐘催得真田等著等著就睡著在床上。
清晨醒來,才五點半,真田伸伸懶腰順手按掉還在嗶嗶聲響的鬧鐘。
發覺有些動彈不得,才發現腰上環著一隻手臂,從背後被人摟著。
真田悄悄轉身,看見在自己胸前高度熟睡的人。幸村一向不耐冷氣,尤其在冬天時總喜歡把整個人埋進被子,只露出半顆左右的頭。和總是露出肩膀把棉被蓋在胸前位置的自己不一樣。
真田盯著還陷在睡眠裡的戀人良久,看了這麼多年,他安穩的睡顏還是這樣看不膩。
撫了撫放在自己腰間的那隻手臂,真田堅毅的臉難得露出平靜溫和的微笑。撥開幸村垂在臉頰邊的髮絲,無聲無息地在眼角處印下一吻。
在一起那麼久,早已過了緊緊相擁而眠那種熱戀期,可這幾天醒來時,總是見著幸村這樣抱著自己。
真田弦一郎不是傻瓜,知道幸村是在安撫他的牽掛心,彷彿是在對他撒嬌。
不過想想,其實在撒嬌的,被安撫著的,反而是自己吧。
再怎麼貪戀溫暖的懷抱也得從被窩裡起來了,這幾週是大學劍道社的期末成果賽,他也被拜託幫忙去盯早練。
真田不由得嘆了口氣,一個早出,一個晚歸,他睡著的時候幸村還沒回來,他醒的時候幸村也還沒醒,彼此之間忙得連說話相處的時間都沒有。
走到客廳落地窗前打開窗簾,滿目的細白把他驚歎住,初雪到了。
調開客廳的暖氣維持暖烘烘的,不想讓臥室裡的人走入客廳時被冷到。
下雪的日子,宣告這個學期的忙碌也快到尾聲了。
想起幸村說想回去看看冬天神奈川的海,也許很快就有機會陪他一起去。
回去那條,只有兩人比肩而行的放學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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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下了幾天的雪,即便是微羽輕雪也積累得稍有厚度,真田一大早便把陽台的薄積雪掃靠角落,怕幸村照顧植物不方便。
鏟著那些雪,突然一時興起,堆起一只小雪人。
黏上斜下的葉條作眉毛、兩顆枯果作眼睛、枯枝作嘴巴。
做好的雪人挪到陽台落地窗前,面對客廳。
他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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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回來時屋裡竟是明亮的。
「歡迎回來。」聽見玄關的聲響,客廳裡的人走來迎接他。
「難得這麼早你在。」 真田抖抖大衣上的落雪。
「今天事情比較早做完。」
幸村走過去要靠近他,真田趕緊制止:
「雪冷,別碰。」
「既然冷怎麼不多穿點?」 他對他笑道。
「大衣就夠了。」
幸村去廚房熱了杯咖啡去暖他的手:
「不要鬆懈。」
真田正聲正氣回了句是。
喝著熱咖啡來到落地窗邊,真田發現那只小雪人身邊多了一只,同樣的,表情卻不一樣的雪人。
「那隻是我,這隻是你。」
幸村的聲音比咖啡更暖。
等咖啡暖夠了手,真田緊緊握住他。
真田剛洗完熱水澡,發現幸村蹲在陽台堆弄雪堆,嚇得他一拉開窗門就大叫:
「幸村!…外面太冷了你快進來!」
「看,我替他們做了個小雪屋。這樣就不怕風雪了。」
幸村若無其事拍了拍手。
真田毫無防備地從身後擁住了他。
「!……雪很冷,你快放開。」
「正好,我剛洗完熱水。」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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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瞬間,老電影
幸村會陪真田看時代劇。
真田很少看電視,更多時候是看書,但對歷史類的戲劇一向有興趣。
看著看著有時會相互研究起歷史史實來,這時真田會難得的話多。
他聽,他說。他說,他應。
有時會覺得,是不是他在聽自己說花的事情時也是這樣的感覺。
不至於,我懂的歷史可比他懂的花還多。
眼神仍專注在電視上,伸手捏捏他的臉頰,打斷他正在說著的話。
「呣……我說太多了嗎?」
「沒,你繼續說,我正在聽呢。」
「這樣我怎麼說……」
幸村對著電視揚揚下巴:
「學學人家不易屈撓的精神。」
當然喜歡聽他嘮嘮叨叨,也更喜歡擾亂他。
時代劇裡總有一些壯烈的犧牲。
「可惜了,如果一開始能這麼做的話,就不會有這樣的下場了。」
「我倒覺得,如果我是他,我也會做這樣的選擇吧。」
幸村一把抱住他。
「換做我是他主公,一定不會讓他犧牲。」
真田也會陪他看一些老電影,縱然他不算很明白,那些像印象派油彩畫一般的台詞。他想知道,為什麼幸村喜歡它們。
【他溫柔他深情他卻不懂得爭取對方的愛,所以這麼多年只是陪著他、陪著他、陪著他,所以不曾遠離,所以不懂得更靠近。
他愛一個人的方式是沉默,他愛一個人的方式是孤軍奮鬥,他愛一個人的方式是聽命於他,是藏起他的舊照片,收藏在樸素到略顯笨拙的老相簿中。】
「這種電影你都在看些什麼?」
幸村看向他,手撫向那張剛毅的臉龐,一笑:
「看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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