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mrose Path Pursuit of Pleasure 『Primrose Path』一詞則是出自莎士比亞『哈姆雷特』書中的第一幕第三場第五十行，引伸為『歡樂之道』、『享樂生活』的意思，使用時，通常要在前面加個定冠詞『The』才對。 The Primrose Pa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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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在去年的三月初過世。


時間流逝，超過四百個日子，彷彿一切已經久遠。

然而，這段期間如何過去，我幾乎都記不得。


唯獨照片裡的這天。


＊＊＊


那時距離葬禮差不多半年。

週末休息日，維持一貫腦袋放空行程，帶了早餐往山上跑，有時候停，有時候走，開車隨意地閒逛。.

繞了一圈，也不知過了多久，來到這個以前沒來過的美麗地方。

在短草斜坡旁停下來，喝完早已冷掉的咖啡，走出車外，然後坐了下來。發呆。


視野遼闊，翠綠盎然，空氣帶著草香。

簡單的滑草場地，零散的人群如同快樂的螞蟻四散。

大多是帶著小朋友的年輕夫婦，或野餐，或用簡單板子甚至紙箱，大人小孩上下來回地滑草，呼喊。

歡樂笑聲與不時傳來鳥叫，一切『安靜』、平和、溫暖。


『這塊草地是台北最快樂的地方』，坐在坡上曬太陽，我的心裡如此想。

微風輕拂，草短如髮，不斷地被人們剃著，空氣中飄散著淺淺的綠色芬芳。


草香 …

身為鄉下人，最喜歡也最熟悉的味道。


＊＊＊


2016年 1月底，當時母親身體狀況已經很不好。

呼吸不順，體重狂掉，平衡感不好，總得帶著氧氣瓶，得隨時有人參扶才不至跌倒，走起路來非常辛苦。

即便如此，除夕當晚，她還是打起精神，到餐桌跟她的孩子們，一起共享這開年前的最一頓晚餐。


只是開年前的最後一頓晚餐。

然而，我沒想到這頓飯卻是身為孩子與自己母親的最後一次正式餐聚。


滿桌的菜餚，她吃不了多少。

因為不能喝酒，即便我拿了兩款非常好的新派清酒想給她品嚐，她也只能用水舉杯，假裝與我們一起分享。

『這兩支酒都很好，水果香氣很豐滿。』，我對她說。

母親微笑著，把我桌前的兩杯酒拿過去，分別仔細地聞了聞。

她的嗅覺很靈敏，簡短描述酒的氣味，感想跟我一模一樣。

『我比較喜歡這杯，有小時候橘紅哈密瓜的氣味，還有淡淡的青草香；那杯則是.... 』，她慢慢地對我形容。

捨不得，忍著淚。我說：『媽媽，你要不要喝一點，它們真的很好喝呢.....』。

母親有點心動。

但，家人不贊成她喝酒，又聞了一次，最終還是把杯子放下來。


滿桌傳統年菜，兩瓶對於酒友來說高級稀少的美酒。

全都苦澀。

並沒有吃多久，年夜飯就在她回房休息後，結束了。

不記得當晚菜色細節或酒的味道。

腦海裡只有當時母親跟我努力形容酒香的神情。


＊＊＊


空氣瀰漫著豐富的秋末氣味。

天氣涼爽，氣候溫暖，陽光耀眼，地球穩定地旋轉。

坐在草地上，什麼也不想。



人生很短。

家人間能相處的幸福，貪心計算，其實也不長。

我真的希望母親能一直跟著我品嚐多年來收藏的美酒。

只是，一切太晚。





Photo：iphone6s

未成年勿飲酒，酒後禁止開車。
飲酒過量有礙健康。

但適量，不也讓人生更為美好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