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故事》
五、一樣
「如果看也不看 想也不想
是否就能夠遺忘
不管愛有多長 痛有多長
最後結果還是一樣」
曾經說過，我最害怕的就是「忘記」。對我來說，失去了記憶就好像是失去了一切。
其實，每一件擁有過的東西，我都捨不得丟掉。
舊玩具、舊書本、舊漫畫……如果還放得下，我都不會丟掉，所以我的家永遠都堆積了那麼多的東西。
也因為這樣，我永遠都不能把你從我心裡丟棄。
你呢？如果能夠把一些不重要的記憶遺棄，你會覺得輕鬆一點嗎？
「那天我們真的給他嚇了一跳……」同學說到你摔倒那天的事。「他從地上站起來，好像甚麼事也沒有的繼續踢球，可是我們總是覺得他怪怪的……」
我全神貫注的聽著，手心冒著汗……
「之後我們把他抓到一旁，不斷的問他之前發生過的事，才發現他原來把之前十多分鐘的事情統統忘了！」
老師和其他不知道這件事的同學都很緊張的在聽，只有你自己，卻是一臉的滿不在乎。「我也對他們說我沒事啦，他們卻硬要把我拉到醫院去……」
「你還說，你撞到頭部耶！」同學瞪大了眼睛：「如果是小事，醫生也不會叫你留在醫院一個晚上，觀察你的情況吧？」
「觀察甚麼情況嘛？我還不是一整個晚上都在和護士小姐聊天！」
剛剛才完成了一個關於失憶的故事，想不到這事竟然在幾個月以前發生過在你身上。
幸好，你失去的，只是十多分鐘的記憶……
我問自己：「如果一天在街上碰到你，而你卻忘記了我，那我該怎麼辦？」
然後，我敲一下自己的頭：「又在胡思亂想了！」
你記得我也好，不記得我也好，我還是一樣的不會把你忘掉。
見到你也好，見不到你也好，我還是會一樣的想你。
不論是在甚麼地方……
去年和同事去日本旅遊的時候，我就想過要到神社去買一個「考試及格」的平安符給聽說快要參加專業執照考試的你……
結果，第一天就在上野公園裡面的神社找到了。
「可是，如果買了，我豈不是要去見他？」我看著手上的平安符，心裡七上八下：「他看到的話，會不會嚇一跳呢？」
我很猶豫：「還是，放在我自己的家裡就好了呢？」
「你還待在那裡幹嘛？」同事叫我：「要走啦！」
「來了！」我把平安符放下，匆匆的走了出去。
往後的幾天，每次經過神社，我都會走進去看一下。可是，我再也找不到「考試及格」的平安符了。
沒辦法，人生就是這樣。
有些東西，你沒有花很大的勁就找到了，便以為那是俯拾皆是的東西；可是，當你往後想要把它找回來，卻怎樣也找不到……
這讓我想起電影《安娜瑪德蓮娜》裡面最後的一句：
「沒有公平，只有運氣，有人找到他的莫敏兒，有人窮一生之力也找不上，世界就是如此……」
聽說這是編劇的岸西小姐最喜愛的劇本，我相信在她心裡面，也有一個不能在現實生活在一起，只好放在故事裡的人。
可是，這就代表我們找不到我們的「莫敏兒」了嗎？
至少對我來說，不是。
我不敢很肯定的說，我一定不會再喜歡上任何的人。可是，像我對你一樣的感情，我相信我也不會再有。
除了你，還有誰會是我的「莫敏兒」？
似乎身邊的朋友都很希望我可以找到一個和能夠我在一起的人，可是我知道這確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有時候我也會想，會不會到我四十歲的時候，我會因為忍耐不了寂寞而後悔呢？
我是不是該隨便的找一個人，不論是誰也好，只要喜歡我就行了？
可是，在遇到助理總經理以後，我發現我還是一直活在你的影子之下。
似乎，在可見的將來，事情也不會有甚麼樣的變化……
既然是這樣，那就由他去吧！
反正刻意的去做甚麼，或者不做甚麼，都好像是一樣的……
無聊的時候，我還是會想，如果有一天可以和你一起去坐坐台場的摩天輪或者到蘇格蘭看看天涯海角，那該有多好……
可是，我又會想，如果讓你選，你可能寧願到英國看一場足球場吧？
然後，被自己打敗了的我，就只好笑著搖搖頭……
那天晚上，離開了老師的家，你和幾個同學不打算直接的坐車回家，要到附近逛一會，順道聊一下天。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跟你們去的；可是，我沒有去。
沒有甚麼原因，只是下午已經和你聊過很多了。而且我也知道，要聊天的，還有很多機會……
星期六的早上，九時多就被電話鈴聲吵醒……
我睡眼惺忪的爬到姊姊的房間（那是最接近我房間的電話）拿起話筒：「喂？」
「知道我是誰嗎？」你的聲音聽起來很有精神。
我醒了個一大半：「知道。」
「對了，你星期六不用上班的吧？」
我緩慢的說：「沒錯……」
你在笑：「那麼，你是還沒有起床啦？」
「知道就好了！」
「今天晚上一起來吃飯吧！」我聽到你後面有保齡球撞擊的聲音。
「待我睡醒再以後給你答案吧！」
當然，掛上了電話以後，我也沒有回去再睡……
在出門以前，我遲疑了一下……每一次去見你的時候，我都會故意的不戴上你送的腕表，怕你會看穿我的舊情綿綿……
可是，我知道，再像從前想得這麼多，我就沒有辦法再見你。
於是，我把腕表戴上了……
反正它跟我衣服的顏色很相配嘛！
「你記得嗎？上一次去老師家買的巧克力，我還沒有收你們的錢呢！」
我伸了一伸舌頭：「沒錯，我那天也是進了火車才想起。」
在餐廳裡，你還是一樣的坐了在我的旁邊，一會兒拿我來開玩笑，一會兒又低聲的問我工作的情況。
而我，在被你撥弄著頭髮和搭著肩膀的時候，心中還是會顫動。
幾乎沒有交集的幾年過去，我們彷彿還是和當年一樣，沒有甚麼改變……
聽到我說我爸媽的家在進行翻新的工程，你說：「我的家也是啊！」
「是嗎？」我有點驚訝。
「其實也不算是甚麼大的工程，只是添置了一些傢俱，然後把原來的傢俱的位置改變一下吧！」你想了一想：「對了，你沒有來過，不知道原來是甚麼樣子的……」
「好像有聽你說過吧……」我笑了一下：「不過不太記得了。」
「很多年沒有搬動過家裡面的傢俱了，看得我也有點悶……」
我喝了一口冰水：「想不到你還會把屋子翻新耶！」
「為甚麼？」
「我還以為，你在考取了專業執照以後，就會組織自己的家庭了……」
「不是吧？」你皺了皺了眉頭。
我侃侃而談：「不是和媽媽一起搬到一間比較大的屋子組織大家庭，就是自己搬出去組織小家庭……」
你把我的話打斷：「沒有那麼快啦！」
真的嗎？我還已經把要送你的結婚禮物選好了呢！
一直都以為，你是會很早就結婚，然後生好幾個小孩子的人呢……
是我猜錯了嗎？
還是不要太早下定論比較好，說不定嬴的是我呢？
等著瞧吧！
吃完飯以後，你們說要去KTV看電視播放的足球賽。從來不看足球賽的我，本來說了不去，可是一個同學卻硬是把我給留了下來。
狹窄的房間裡，我的肩膀貼著你的肩膀……
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靠著你的，只是那種感覺實在太好，讓我捨不得移開。
在足球賽的休息時間，我和你合唱了兩首歌曲。
雖然我努力的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是我們第二首唱的是懷念舊情的【綿綿】……
「和你也許不會再相擁 大概你的體重 會抱我造夢
從前為了不想失約 連病都不敢痛 到哪一天 才回想起 我蠢」
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你唱歌了……
「和你也許不會再通宵 坐到咖啡酸了 喝也喝不掉
從前為你捨得無聊 寧願休息不要 談論連場大雨你窗台漏水 不得了」
透過你寬厚的肩膀，我可以感覺到你唱歌時身體的抖動……
「從來未愛你 綿綿 可惜我愛懷念 尤其是代我傷心的唱片」
如果能夠偶爾的看到你、和你聊天、聽你唱歌……其他的事，統統都不再重要了。
「從來未愛你 但永遠為任何人奉獻
從來沒細心數清楚 一個下雨天 一次愉快的睡眠 斷多少髮線」
你和女朋友還在交往也好，你和她結了婚也好……
「和你也許不會再擁抱 待你我都蒼老 散半里的步
前塵就似輕於鴻毛 提及心底苦惱 如像自言自語說他人是非 多麼好」
我找到了伴侶也好，我還是獨自一個人也好……
「從來未愛你 綿綿 可惜我愛懷念 尤其是代我傷心的唱片」
快樂的時候也好，悲傷的時候也好……
「從來未愛你 但永遠為任何人奉獻
從來沒細心數清楚 一個下雨天 一次愉快的睡眠 斷多少髮線」
怎樣都好……
「從來未愛你 只喜愛跟一顆心血戰
亦懷念那些吸不透的香煙」
你走了以後，我才想起我還沒有把買巧克力的錢給你……
沒關係，反正還有下一次吧？
「從來未愛你 只喜愛共萬人迷遇見
從來沒細心數清楚 一個下雨天 一次愉快的入眠 斷多少髮線」
坐上巴士，我又不知不覺的哼起了【綿綿】來……
而你的聲音，一直都在我耳邊和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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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
郭富城
曲：雷頌德 詞：林夕
這一晚 天很藍 心事再無處隱藏
笑一場 哭一場 都沒有你在身旁
這一晚 多匆忙 忙的沒時間悲傷
會不會 減少對你的渴望
所有感情都一樣 思念比相愛還要漫長
除非世界上 真的有一個 沒有回憶的地方
所有地方都一樣 總是帶著你的印象
突然而來 突然而去 出沒無常
如果看也不看 想也不想 是否就能夠遺忘
不管愛有多長 痛有多長 最後結果還是一樣
如果看個不完 想個不完 是否就能夠補償
儘管朝思暮想 朝思暮想 流下的眼淚都一樣
流不到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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