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我對著自己輕聲喃喃說道。
這禮拜以來究竟是下了幾場雨?!老實說,我並不清楚。只知道這禮拜看到太陽的次數不比我一日上廁所的多次…是怎麼了?冷凜的冬天,竟下了這麼無數場令人不解的雨絲…那是無法斬斷的情絲嗎?也許是吧。
看著手錶上的日子,起先是心頭一愣,接著是對著我的手腕傻笑;我真可笑,連過了幾日都不知,莫過於時光過的太快…一年竟要匆匆而過,我不經反問自己,這年頭我究竟又做了些什麼事情?只是自己逃避著自己想的問題,反倒想往熱鬧的街上走去…我希望我能讓吵雜忘卻我的痛…
街上的確是熱鬧的,今天好歹是年終,街上的人潮滿滿是;我眼見沒有空間能夠讓一台機車進去左竄右竄的,只好無奈的把機車停下,只好靠我這雙腿了…我緩緩步入人群之中,似乎人群的聲音是我聽不到的…一切在我耳裡是一片寂靜,我用力的甩甩了頭,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神經有問題呢!但我並沒有理會他人的眼光…我逕自向這街道旁的一個小水池稍作休息,有點累了,一定是平日汽機車代步習慣了,就不難了解為什麼我的雙腳會如此的不耐操。
正在我輕揉我腳酸之處時,身旁突然有了一陣稚幼的聲音…
「大哥哥…你腳不舒服嗎?」那小女兒眼睛眨呀眨的,一副稚氣未脫的樣子…我想大概也有十一二歲的年紀吧。
「是呀…妳怎麼會自己在這裡呢?妳爸爸媽媽呢?」我稍稍看著這個小女孩,身旁並沒有任何的至親陪伴…我這麼一說,她的表情有了大轉變!透露出的,是一份在她這個小小年紀裡不該有的悲傷…我似乎知道我講錯話了,正要開口的時候:
「我…對不起,我不知道…」
只見女孩兒搖頭,表情仍未回復,輕輕坐上水池邊緣上能夠坐的地方,輕輕說著…「大哥哥,我希望我告訴你…不是要駁取你的同情,更不希望換來的只是讓你覺得很像謊話的想法罷了…」女孩說著說著,眼框逕自紅了起來…
我想了一會兒,才緩緩點頭:「恩…我明白妳的意思,妳說吧?」我沒遇過這種狀況…她的衣衫還算整齊…穿的衣服也不算多舊,我想,她有可能是離家出走嗎?還是說家對她來說,並不夠美滿呢?還是說…她是真的如我所想的最壞的狀況,雙親皆失…僅靠自己維生呢?這說起來很玄…我也不敢相信我會有這種機會,應該吧。
「我的家境,原為小康的…只是,我爸爸,再我五歲的那年…因為有了外遇,因此,就把家中很多的財產皆過戶到那個狐狸精身上…媽媽一知道後便鬧著要離婚,並且鬧上了法院,最後,我媽媽終究是勝訴了…而且我的爸爸還得付我們相當的贍養費…」說到這,她的淚水已經是不止了。
「講不下去就別再講了…」我拿著面紙輕輕對她說著。
「後來,爸因為氣不過法律的判決,但最後也無奈兩審通通判媽勝訴,因此也作罷了…我與我媽一起搬回了新竹的娘家,本是應該能夠過著平靜的生活的…但是…」她哽咽的說完這段,我意指她不需要再說下去了,她執意要說,直說著說完她會比較輕鬆…
「沒想到,爸爸三番兩次的來媽媽的娘家這裡找麻煩…他們吵架的次數是我連數都不想數的多次了,更過分的是,而那個狐狸精,竟然也隨著爸爸來到娘家叫囂…讓媽媽看了眼睛直要殺人…」
我只是認真的聽著…沒有再給女孩兒打岔了。
「就再有一次,爸爸再一次跟那個不知好歹的狐狸精來到娘家找麻煩的時候,媽媽在一時失控下殺了他們兩個…我失去了我媽…」她臉上的淚痕似乎乾涸了些,眼淚也不再留下,只是輕輕的訴說著,彷彿是訴說著一件不與她有任何糾葛的一段往事…
「至於後來…我就跟老家的人一塊兒搬出那個住了整整幾十年的老家了,也許對我不是,但是對外婆外公來說,叫他們搬出去是甚為心疼的…但是不搬等於是給人說閒話…」我聽的出神,她的這麼結束…的確讓我有些震驚,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竟然要背負著她外婆外公的生計…
「也不怕被大哥哥你說笑…我每個週末都還要去打工…以前就算有好多的夢想,現在對我而言,早就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因為我明白那只是天馬行空罷了,不屬於我的夢想,我不該擁有…我得每天擔心著家計…每個晚上又忙著無法再思索其他的事情…我跟同年紀的小朋友而言,已經不同了。」她又釋出淡淡的笑…似乎剛剛所說的事情都是一場夢罷了…
「你想不想喝杯咖啡?」
「我…我沒有錢…」語畢,女孩輕輕的低下頭。
「有什麼關係,我出錢…陪我來喝一杯吧?一起跨年?」我輕輕說道…一個女孩,所要背的擔子,竟是比我這個二十幾出頭的還要重…心中不免有一種憐惜,一個女孩要接受如此的巨變,定是不簡單…
那晚我請她去喝完咖啡後…剛好是十二點零五分了,我輕輕的塞給她一千塊,她直讓著說不用,我說以後就沒機會再見面了,就當是社會借妳的,取之於社會,當然妳以後有了能力,妳也應該回饋於社會,我們雖無法做大事,但是我們可以化大愛作小事…積少成多嘛,要記得,還有好多的人跟妳一樣需要別人援助,要的不是物質的多寡…而是那份真誠的心…
我還記得,當時我正義凜然的說出這句話時,到現在我仍然不知道我為何有勇氣說出那麼有建設性的一句話…我只記得,經我這麼一說,女孩總算不感到愧疚,反倒很感謝我…
跨年後的第一天…竟然是讓我領悟到了一種用言語無法表達的感覺…
我不禁自嘲,她為了要一手扛起家計,而如此拼命的活在世上,那我呢?只不過是暫時的情場不如意罷了…又如何跟她相比?心,釋懷了…我不再憂愁…
雨又輕輕的落下了...這時候我不再認為他是情絲,他是萬象更新後的甘露…
此為真實故事,前幾天RO會長對我緩緩道出這個故事,有感而發將它讓文字依序的排出來…
寫於在兩年前2004的跨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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