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幾內亞是最後被文明世界發現的海角一隅.
這座島嶼介於澳洲與東印度群島之間,它奇怪的地形,使得外人完全不知道在山與山中間居住了一大群民族.東面幾千公尺的高山與西面幾千公尺的高山,讓人誤以為這山與山中間存在的只有山與山.
一九三零年代有荷蘭人開飛機越過這山與山中間,他吃驚地發現山中間是另一個荷蘭,一大片平坦的草原,他又發現豬圈與梯田.從那天起,文明世界終於與最後一群石器時代的人類相遇了.
依照專家的研究,第一批人類抵達新幾內亞時,還在狩獵採集的時代,而新幾內亞人種植的作物基本上都是在本地馴化而成,這裏的農業比起歐洲更早運用輪耕的技術,這是人類少數幾個自主發展出農業的古老文明.對比一直在火耕階段的台灣平埔族,新幾內亞人更加進步.
但是直到如今,新幾內亞依然存在食人族,在莽林與山谷中間,還有許許多多民族,人們不知道.
與我的第一個反應一樣,很快我發現著名的人類學家馬凌諾夫斯基那本南海舡人寫的就是某一族的新幾內亞人,然後,我又發現瑪格麗特.米德也寫了好幾本書討論新幾內亞部落,這個地方真是一個過於奇妙的地方,每隔方圓三十幾公里,就會出現另外一種語言,這表示人們是處在互相持續敵對戰鬥的狀態.這樣的地方應該會像台灣一樣,一直停留在狩獵與火耕,但它沒有,相當進步的農業硬生生出現在海拔一兩千公尺的山坡上,再考慮他們只有石器,這樣的成就令人更加困惑.
他們恣意地發展出好幾百種語言,互相敵視,互相吃食,但又不知道如何地,他們也共有一個農業文明,甚至當初他們是如何越過這些高山,或為什麼要越過這些高山,以及進入高山後,又是如何與世隔絕,這一切都搓揉成一整個謎團.
他們在文明的技藝方面,不成比例的發展,一方面甚高,一方面甚低,他們殘留獵人吃人的野蠻習俗,我們很容易把他們視為野蠻人,可是我們知道當白種人抵達新幾內亞隔壁的澳大利亞,如何對待當地的原住民,尤其是幾千人人口的塔斯馬尼亞島,原來的塔斯馬尼亞人是如何集體滅絕,就好像最後的渡渡鳥一樣被永遠滅絕.
從文明的技藝來看,現代人類也許也是不成比例的發展,也許有一天我們遇到了外星人,會發現可以遠距離航行到地球的他們甚至沒有文字語言.
我們如何衡量文明與野蠻,那道界線究竟劃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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