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 只帶著那一絲絲的情感 像飄在我們面前的煙
她看向別處 可能是在我身後的櫃檯 有個英俊的男子在那
我用力的揉一揉自己的太陽穴 試著讓自己清醒一點 又點了一支菸
我看著她 而她從不看向我 我的咖啡就要喝完了 輕輕的放下杯子
我一直在想 該不該在這跟她浪費時間 這種沉寂 似乎讓她感到很自在
讓她可以很自在的思考 我知道她需要一段時間考慮 但是我沒有太多的時間
可惜出於一種尊重 我沒發出任何聲音干擾她 就連吞口水的聲音也盡量放低
我喜歡這間咖啡廳 雖然我沒有說出任何意見 但我覺得她約的地點很好
比較糟糕的一點 唯一的一點 我們應該坐在外面的露天座位
室內人多 有種壓迫感 我怕會造成她的尷尬 我看不到她的眼神
她戴著墨鏡 淑女帽上有根紅色的羽毛 我在想 我慢慢懂的去觀察人
一件羊毛的黑色大衣 皮製手套 手套上沒有任何鑽戒 脖子上沒有任何頸鏈
這讓我實在有點失望 但是我表現的很自然 沒有任何覺得不妥的地方
我不確定她看出來沒 她現在看著落地窗外 我也輕輕的看去
有著行走的人 浪漫的跑車 馬路不大 可以看到對面公園的噴水池
鴿子毫無預警下的飛起 就在藍色的天空上 我剛到這城市的第一個印象
就感到非常乾淨 整齊劃一 維多利亞式的建築 還有人行道
灰白色調的居住環境 人們應該感到優遊自在 就像她一樣
她把臉轉了另外一面 把菸灰優雅的點在菸灰缸裡 突然一道閃爍的光芒
發自她耳垂上的鑽石弔環 我被深深的吸引住 好美的鑽石
這讓我感緊調整坐姿 非常紳士的修好領帶與西裝 喝下最後一口苦咖啡
禮貌性的將雙手放在桌上 她還是看著別處 我稍微嚴肅的說 : ( 時間差不多了 )
她停止了她所有動作 香菸在她臉旁燃燒著 低著頭 應該是看著地板
我凝重的看著她 她將香菸熄在菸灰缸裡
她開口 : ( 原來你們這麼沒禮貌 我都還沒開口 你就先問我了 )
這話讓我動搖了 內心展開的不安分 我必須鎮定 旁邊一桌看著報紙的男人偷偷的看著我
原本飄忽的眼神 又再次回到她身上
我 : ( 抱歉 但是時間不多了 )
她 : ( 你知道 在五年前 這鎮上出了一名很美的女演員 ) 她講話很緩慢 很沉穩
她 : ( 她原本只是個在這家咖啡廳做服務生的女孩 在那個時候 她的美 鎮上每個人都知道
有一天 被一個從外地來的電影導演相中 我還記得當時那導演怎麼稱讚她
他說 這女孩 有股氣質 從她的眼神 從她的姿體 散發出來 而迷倒所有人
那部電影之後 她當然聲名大噪 男人都被她迷倒 女人都當她做指標
五年過去了 那女演員消失了 聽說是因為她失去她那獨特氣質的美
而為什麼會失去 )
她突然停了口 看似有著難掩的悲傷 我謙虛的聽著她說 突然她拿下墨鏡
我被一雙銳利深厚的眼神吸引住 這裡頭帶著許多的難過 與風霜
雖是美麗的淡藍色 但能看出 步入年老的皺紋 與衰退
能吸引人的美 消失了 只顯的平淡 她離開我的眼神 似乎自己無法接受
她 : ( 五年過去了 年輕的體質已經不在 該有的白與質感自然的都消失了
那女孩不在美麗 不在突出 直到最後 被人嫌棄 忽視 )
講到聲音都哽咽 手輕輕扶在臉頰上 眼淚脆落的低下來 我看著她
沒表示同情 或是安慰 沒表示任何情緒 我看著她 而慢慢的思考著
隔壁桌的那名男子 不安分的看著我 櫃檯那名英俊的男子也是
我 : ( 我看過那部電影 我認為那女演員 醒目的不是她的美 而是她的智慧 )
她看了我一眼 擦乾臉上的眼淚 又帶回墨鏡 深吸一口氣後 回到我們剛碰面的情緒
細膩 沉靜 她又在點了一支菸 我想我應該懂的觀察人了 我彎下身
拿起從一開始就放在腳邊的提袋 拿出裡頭的一個鐵盒 輕輕的放在桌上
隔壁桌那名男子 慌張的看著我 櫃檯那名英俊的男子也是
當她看到那座鐵盒 情緒越來越不能控制 聲音都變的顫抖
她 : ( 都在裡面 ? )
我 : ( 是 都在裡面 )
她 : ( 所以我 .. )
我 : ( 是 我認為 妳可以拿去了 )
她崩潰了 兩條眼淚從墨鏡裡流下 忍不住的哭聲 伸出手拿走了鐵盒 起身離開這
隔壁桌那名男子趕緊坐了過來 非常憤怒與激動
他 : ( 你到底在做什麼 ! 你有沒有想清楚啊 ! 她不值得的 ! 她承受不了 )
她衝出了咖啡廳 就在落地窗外的人行道上 腳步越來越慢
我很冷靜 我看著窗外的她 櫃檯英俊的男子衝了過去 一台黑色轎車停了過來
在人行道上 車上三名男子下了車 朝她跑去
我 : ( 我認為她值得 就算不值得又能怎麼辦 不管怎樣 從她最後戴上墨鏡前的眼神
我知道她想很清楚了 )
人行道上傳來一聲巨響 是槍聲 她緊緊抱著那座鐵盒 舉槍自盡
櫃檯英俊的男子只來得及接住她到下的身影 三名男子 也難不及阻止她
阻止她 從回她年輕時該有的美
鴿子毫無預警下的振翼 就在那藍色的天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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