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哈哈,怕丟了就真的失去她了?
又是一個沒有任何與眾不同的週五夜晚,帶著剛下班的身心疲倦回到家,其實有買晚餐,但根本沒心情吃而丟在桌上。通常一到家我會連結藍牙喇吧放首歌,甚至我連歌都想好了,應該是“陶喆_飛機場的10:30”,一首無論何時都撫慰人心的歌;但我沒這麼做,沒連結藍牙,沒放歌,手機更是隨意丟到沙發上,因為此時我的心情糟到一種連被撫慰都不想的糟,我只想進浴室洗完手後爛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的,期待世界末日能夠就在今晚發生,最好是隕石那種可以一夕毀滅一切的,什麼工作,煩惱,夢想,愛情,人生,直接化為塵土,跟我放的屁一樣...想到我的屁,邊洗手時還邊笑一下。
因為浴室門上有安裝一座衣架,很多頻繁在穿的衣服會掛此衣架,上面尤其多的是帽子,我最近工作忙沒時間剪髮都戴帽子,今天戴的是洋基logo老帽。
應該這樣說,這是一個我每天如出一徹的動作,就像穿衣服會先穿內褲,就像喝水是從嘴巴喝,如此千篇一律;這個動作就是我盥洗完後走出浴室,會順手把帽子掛到浴室門上的衣架,然後走向沙發,這是一個我連回頭看都不用的動作,可以背對衣架就把帽子掛好,結果就在今天,正當我以為掛好帽子要走向沙發時,帽子掉了,它掉到地上,一聲帽子壓舌撞到地板會發出“跨”的音頻。
我知道我沒掛好帽子,但我心想:(他媽的,管他的,沒掛也沒差啦,我要去躺在沙發上了,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結果我走不動:(靠杯,現在怎樣...沒掛好不會怎樣吧,這世界還是不停轉動啊...)
我背對帽子,那個十年如一日的定律被打破,造成心裡煎熬,嘴裡莫名分泌比較濃稠的口水,直到指尖發麻而真的受不了,一個回馬槍撿起帽子掛上衣架,不到一個“普朗克時間”,我完成此動作並將身體轉回面向沙發;都還沒起步,又是一聲“跨”,它又掉了!
我:(沒掛好嗎!?)
我:(幹...)
深吸一口氣,並緩慢的將氣排出,我這次正式轉身面向帽子,它就在地上,洋基logo朝著我,我展現不失禮貌的微笑,卑躬屈膝的彎腰,帶有敬意的將它輕輕拾起,完整執行掛帽子在衣架上這個動作,結果,它就在我鬆手瞬間,從衣架上墜落到地板,“跨”的一聲迴盪在我13坪的套房裡。
我腦袋先是空白三秒,接著:(哇靠,現在怎樣)
然後檢查一下衣架:(幹,應該是這裡衣服太多了,沒位置了)
移開一些衣服後,我撿起帽子,清理它上面的灰塵,笑說:(媽的,我從沒在這站這麼久過)
再一次的,我將帽子伸向那根冰冷堅硬上翹的鐵架,並將帽扣的洞對準,鬆手瞬間,“跨”的一聲,它又在地板了。
我沒有生氣,我知道,我明白:(ok,ok,可能是我的問題,我不應該用放的,我應該用雙手將它牢牢套進那根鐵架)
所以我再次把帽子撿起,先對它微微笑,然後雙手攤開它的帽扣並且緊握,沿著鐵架的頭一路滑入到底,感受到帽扣緊貼鐵架上彎的底部,我鬆開雙手,“跨”。
我:(媽的!我幹你娘跨啊!)
罵完髒話,我貼上那座衣架:(媽的,是這鐵架斷掉了嗎?)
經過仔細檢查,能非常確認衣架沒事,再來檢查帽子,這帽扣也沒斷:(那到底什麼問題!?)
因為我已經站在這三分鐘了,不算久,但對於這件生活中在平凡不過的小鳥事來說,已經快一輩子;所以我對於帽子還是衣架,都失去一些耐心與美德,應該說是帶點暴力的;撿起帽子,插入鐵架,掉到地上,“跨”,撿起帽子,插入鐵架,又一樣掉到地上,一樣“跨”。
我:(好,撤掉旁邊這件衣服,換根鐵架試試看)
所以我拿掉旁邊那根鐵架的襯衫:(拜託,不要鬧了,我很累,忙一整天,不要再用這鳥事煩我)
那件襯衫被移到上面一排的鐵架,很正常的它被掛好:(媽的,襯衫就能掛好,幹)
不管那麼多,我彎腰撿起地上帽子,雙手握緊帽扣,將洞口完整滑入新的一根鐵架,鬆手前我莫名緊張,深呼吸並鬆開手,帽子脫離鐵架,掉落地板,發出一聲“三”。
我因為失望至極而一時沒聽清楚剛發出的不是“跨”:(剛那什麼聲音?)
趕緊再試一次,並仔細聽著,帽子掉到地上發出一聲“三”:(幹,聲音不一樣?靠杯)
我後退一步,仔細思考一下,決定撤掉更旁邊一根鐵架上的衣服,並將帽子掛上這第三根鐵架,結果它掉到地上,發出一聲“小”。
我驚恐看著地上帽子:(現在怎樣...)
先稍作冷靜,接著我快速完成這三根鐵架的掛帽動作,得出三個聲音:(“跨”“三”“小”?)
在第三根鐵架完成掉落,我全身僵硬在原地,因為一股前所未有的害怕,我看著地上的帽子,:(它是在跟我說嗎,是因為我現在在看它嗎?)
我又想:(不對,我太累了,這樣我會瘋掉,還是我已經瘋掉了,但我很確定我聽到這三個聲音啊)
為了確認,我又一次快速完成三根鐵架的掛帽動作,並且非常確認得到三個聲音:(跨三小)
我從害怕到驚慌失措,在套房裡來回走動:(哇幹,現在怎樣啦!太扯了吧)
好,再嘗試一番研究後,我決定撤掉衣架上所有衣服,這座衣架有上下兩排,共16根鐵架。
我看著衣架,心想:(或許...,或許...,或許...吧?)
一切準備就緒,我決定先從左上角算是第一根鐵架開始,掉到地上,發出一聲“好”。
已經完全不害怕的我,開始有些興奮:(哈!幹,超屌,好...好什麼呢?)
滿心期待的我趕緊撿起帽子掛上第二根鐵架,掉到地上,“玩”。
我突然覺得奇怪:(好玩?)
再第三根鐵架,掉到地上,“嗎”。
得到這回應後我有些難過,緩緩撿起帽子:(好玩嗎?靠杯,這樣子喔?)
突然我想:(等等,我是在跟帽子對話,還是衣架?好,不管是誰,我想問,你是誰?是神?是鬼?)
我回到第一根鐵架開始,掛完掉到地上,“關”。
我:(關?)
再來第二根,掛完後掉,“你”。
我:(恩...)
再來第三根,掛完掉,“屁”。
我決定不掛第四根了:(靠杯,一定要這麼兇嗎?好,沒關係,至少我確定,我們可以對話了?是吧?)
我撿起帽子,對著它:(是吧?)
說完,回到第一根鐵架,“吃”
我表示疑惑:(吃?)
第二根鐵架,“屎”。
我:(欸!有必要這樣嗎?靠杯,也太難相處了吧?我想一下...)
先倒一杯水解渴,我回到浴室門前,看著地上帽子約莫三十秒:(是我哪裡有得罪你嗎?)
問完問題我撿起帽子,但在掛上鐵架前我有點猶豫:(是有點不想被嗆,因為被嗆是有點不舒服,但是我是被帽子嗆?我在不舒服什麼?有什麼好不舒服,而且想想,如果這帽子真這麼屌,我應該可以靠這爆紅!?)
想到這裡我整個精神為之振奮,趕緊拿起帽子,並想了一個問題:(你知道我是誰嗎?)
掛上後掉落,“廢”。
我:(廢?廢話嗎?你是認識我的吧?)
再掛上後掉落,“物”。
我失落的拿起帽子,深情看著它:(幹...我想也是,雞掰,到底要怎麼跟你對話,好,這麼說好了,我現在很尊敬你,我已經完全沒把你當做帽子了,你是一個神聖的...神聖的...呃...應該說,我們是朋友,這樣可以吧,我們是平等的,ok吧,好,我再問你一個)
我深思熟慮著:(恩...你是一個...一個...一個人嗎?人類嗎?男人?女人?你有性別嗎?)
我對他點點頭,並非常慎重的掛上鐵架,掉落,“你”。
掛上鐵架,掉落,“是”。
我:(是...)
掛上,掉落,“我”。
我:(有進展喔!)
掛上,掉落,“性”。
我:(性?)
掛上,掉落,“奴”。
我:(我,靠杯啊...這太誇張了吧,性奴太誇張了吧,好,我想一下...你...你在不爽什麼?)
掛上,掉落,“因”。
掛上,掉落,“為”。
掛上,掉落,“你”。
掛上,掉落,“欠”。
掛上,掉落,“幹”。
我滿臉無奈:(好,所以現在不管我講什麼,你就要幹翻我就對了?)
掛上,掉落,“幹”。
掛上,掉落,“爆”。
掛上,掉落,“你”。
我:(唉...我有需要掛到第四根嗎?算了,我掛掛看)
掛上,掉落,“全”。
掛上,掉落,“家”。
我:(欸...,幹,怎樣幹都可以,可以不要提到家人嗎,不太好,ok,不然,跟我說個名字就好,這樣如果我要拍影片,可以介紹你是誰,這樣可以嗎?起碼有個身份,有個尊重,如何,你的名字就好)
掛上,掉落,“我”。
掛上,掉落,“叫”。
我:(肯說了嗎?)
掛上,掉落,“仁”。
掛上,掉落,“剛”。
我開心他終於肯好好對話,雖然有點懷疑:(仁剛?好名字的名字,仁剛,ok,仁剛兄,你是某個靈魂嗎?投胎到帽子上?)
我掛回第一個鐵架,掉落,“抱”。
我:(抱?)
掛上,掉落,“你”。
我有點不知所措:(蛤!?什麼意思?抱我?哈哈,這麼溫暖?什麼意思啊?)
在掛回第一個鐵架,掉落,“白”。
掛上,掉落,“痴”。
我:(恩...我想一下)
等到我想通後,只能嘆氣:(我叫人肛爆你?ok,你是要說這個?幹,所以一句話你會說完,不管有沒有回到第一個鐵架這樣嗎?好喔,至少懂一個遊戲規則)
雖然不想在意一直被嗆,但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天哪...所以我現在應該怎麼辦?不然直接來拍影片好了,傳給朋友看一下,這太扯了)
架好手機按下錄影,我先簡短介紹:(嗨!各位,這個...該怎麼說呢,這是一個一如往常的一天,但是我有個令人...呃...令人,該怎麼說,應該說一個滿不可思議的發現)
我拿起帽子,對著後面門上的衣架:(我平常都把帽子掛在後面浴室門上的衣架,但今天我怎樣都掛不上去,結果發現,當帽子從衣架掉到地上的時候,會發出聲音,而且是真的講話的聲音,我知道很扯,沒關係,我示範一次,首先,我要先問它問題,嗨!帽子,你好,好,接著我要掛他,來囉)
掛上,掉落,“低”。
我看著手機:(有聽到嗎?低,超奇怪對吧,接著我掛到第二根)
掛上,掉落,“能”。
我睜大雙眼看著手機:(有聽到嗎!再來第三根喔!)
掛上,掉落,“兒”。
我以很興奮的狀態看著手機:(有聽到嗎?他說我低能兒,有聽到嗎!低能兒,幹...不對,靠杯,這太好笑了吧,我被罵低能兒,這講出去誰不笑我,不行啦)
覺得行不通,我關掉手機坐到沙發上,看著靜靜在地板的帽子,更加失落:(到底是怎樣,幹...)
因為本來就有點累,所以改已平躺在沙發,看著天花板:(靠杯耶...什麼鬼啊...)
一個翻面側身的動作,產生莫名睡意:(算了...不想管了,剛本來就打算要爛一整晚了)
總是如此半途而廢的我,今晚選擇正常發揮,但就當我要陷入夢鄉時,手機鈴聲在我耳邊響起,吵到雞飛狗跳。
是公司學長打來視訊電話,我極度不悅但還是輕聲細語:(嗨!學長,抱歉,我在休息了)
學長則非常興奮:(幹!幹!幹!你醒來一下!真的,重大事件!重大事件)
我:(呃...好的,學長,但是我...)
學長非常激動:(一級警報!一級警報!)
我坐起身:(呃..學長,你說)
學長走到他家衣架旁,手裡拿著帽子:(我剛想說錄影片給你,但想說你一定不信,一定覺得我用配音的,幹!所以我直接打視訊給你,不跟你廢話,我不解釋,我直接用給你看)
我看著手機裡的場景與他的行為,心想沒這麼剛好吧...。
同事舉起帽子:(我跟你講,我的帽子會跟我對話,超扯!你看喔,我要先問她,嗨,佩佩,手機裡這是我同事,道生,可以說聲嗨)
我莫名緊張,看著學長在他家興奮的將帽子掛上衣架,然後掉落到地上,發出一聲“嗨”。
學長:(有沒有聽到!幹,還沒喔!)
學長再掛一次,掉落,“道”。
學長:(還沒喔!)
學長再掛一次,掉落,“生”。
學長開心到跳起來:(幹!你有沒有聽到!不是我發出的聲音喔!不是喔!我都面對鏡頭喔,幹,她叫你名字耶!不然我再試一次給你看)
我傻眼在手機螢幕前,做不出任何回應。
學長對著帽子:(佩佩,妳什麼星座?)
學長將臉面對著我:(來囉,我面對你喔,嘴巴沒動喔)
掛上,掉落,“牡”。
掛上,掉落,“羊”。
掛上,掉落,“座”。
學長又一次開心到跳起來:(幹!幹!幹!有沒有聽到,我帽子是女的,牧羊座,今年27歲,扯不扯!扯不扯!幹,我要紅了,我要紅了,哈哈)
我苦惱許久,心裡五味雜陳,原來帽子會說話不止我一個,這就算了,別人的帽子還好相處,還女的?然後我不知道該不該讓他知道我帽子也會說話:(哇...滿扯的,學長,你只跟我說嗎?)
同事收起笑容:(欸!你也太冷靜了吧,這很扯耶,對啊!我第一個想到就跟你說啊,想跟你說我要紅了,我可以離開那間他媽爛公司了!oh ya!)
我深深嘆一口氣:(那真的恭喜學長)
學長:(你怎麼感覺好像沒什麼興趣,還是你在嫉妒我?)
我:(那她還跟你聊了什麼嗎?)
學長臉色不太好:(聊了一些而已,反正我一回到家掛帽子,結果她掉到地上發出一聲“嗨”,我想說三小,結果在掛幾次,就出現“嗨,我是佩佩,你好嗎”,我傻眼!)
我:(她...她沒說她怎麼會講話嗎?)
學長:(我有問她啊,她說她突然有了生命,然後看見了我,想跟我交個朋友這樣,扯吧!?)
我沒立即回應學長,而是看向我的帽子。
學長:(你怎樣啦,算了,反正我要發財囉!你以後要吃什麼,我可以偶爾請你一下啦,好不好!哈哈!)
我苦笑:(呃...真的謝謝學長)
學長:(幹!道生,你真的很雞掰耶,就不能替我開心一下,而且這麼神奇的事)
我:(我替學長開心啊,很開心,真的!)
學長:(幹!好啦,不跟你聊了,我要來拍影片寄去各大媒體了!我要紅囉!ya~~~)
一陣吵雜的歡呼結束通話,留下萬籟俱寂的我與13坪套房還有帽子;突然一個念頭!因為我家在市區各種大樓林立的其中一棟,所以我走到窗邊掀開窗簾,看到對面好幾戶人家裡,有一個人的,有一對夫妻的,有一家人的,他們都在衣架前掛著帽子,然後掉落,然後他們都很開心,彷彿帽子跟他們講了多有趣的笑話,彷彿他們遇見這一生最了解他們的朋友。
我:(為什麼...)
收起窗簾,我失落的走到浴室門口,經過一般掙扎,再次撿起帽子,像是對他告解:(唉...就...恩...可能...是我的問題?我太爛?我只是想說可以認識你...如果我有這個榮幸,我是個很願意傾聽的朋友,真的,可以嗎?如果可以,起碼,就起碼,跟我說聲你的名字?)
同樣深呼吸後,我將帽子舉起,舉向那根上翹的鐵架。
掉落,“啊”
我:(啊...恩...)
掉落,“尼”
我:(啊尼?你的名字叫啊尼?是嗎?)
趕緊繼續掛,掉落,“是”。
我:(是!?啊尼,這麼可愛)
出於懷疑,我再掛一次,掉落,“智”。
掉落,“障”。
我閉上雙眼:(啊你是智障?好...我可能是吧...我可能...唉...)
一整天下來的壓力,以及與生俱來的悲觀,還有整晚下來的怒罵與孤寂,此時的我到達崩潰邊緣,心跳加速:(可能...我就是一個智障跟廢物吧...)
不自覺的我彎下腰,撿起帽子:(那我還活著幹嘛...反正我的存在根本就一點意義都沒有...)
最後爆發搭配怒吼,我用盡全力將帽子砸向大門:(媽的我幹你娘啦!)
帽子撞擊大門發出一聲,因為鴨舌堅硬而有的“跨”。
怒氣沖天而喘氣的我站在浴室門前顫抖全身,認清一切又只剩萬籟俱寂;就在套房環繞我的呼吸聲時,門外的走廊傳來是女生但相同怒吼:(媽的我幹你娘啦!)
雖然嚇到,但讓我情緒全消:(什麼聲音!?在外面嗎?)
是有點害怕,還是選擇跑向大門,先輕輕打開一點門縫,看見斜對面鄰居大門敞開,而門外的牆角掉落一頂道奇logo老帽。
一名女生頭髮有點凌亂的跑出來,並踢走那頂帽子:(媽的,你去死啦!)
此時的她背對我,因為憤怒而相同的喘氣與顫抖,雖然我很感同身受,但從小培養的膽小沒有第一時間關心她,只靜靜看著,直到她應該是發洩完,轉身進房前剛好發現背後正偷看的我;我倆四目交接,她穿著才剛下班的OL套裝,灰色西裝外套,白襯衫,黑色西裝長褲,打赤腳,腳上塗有紅色指甲油,雖然頭髮亂七八糟,但她長得是挺美的,那種美是立體的五官中,帶有一絲陰鬱,陰鬱來自眼神,而紅唇的嘴角則保持輕輕上揚,兩者綜合散發出另類迷人的溫柔。
她看見我時有嚇到,但因為她本身已經充滿低迷狀態,所以馬上嘆一口氣:(恩...抱歉,打擾到你,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恩...唉...)
我以一個蠢樣探出門縫看著她,但內心出現上百萬個我,宛如一支軍隊,不停吶喊:(跟她說話!跟她說話!跟她說話!跟她說話!)
所以我用盡我這一生吃奶的力氣,擠出臺詞:(沒事,我懂)
她神色恢復些許鎮定:(你懂!?)
我:(呃...妳的帽子...在妳掛完衣架後,跟妳對話嗎?)
她滿臉疑惑的點著頭:(你...)
我推開門並走出走廊:(然後...他一直...辱罵妳?)
她突然睜大雙眼,表情恍然大悟:(我以為...)
我苦笑:(我剛也以為,但...)
她的情緒完全平靜下來而傻笑:(哈!等一下,所以你也被罵很慘嗎?)
我:(恩...滿慘的,哈哈)
她:(他罵你什麼?)
我:(恩...我直接講喔!恩...他要幹爆我全家)
她更大聲的笑:(哈哈!水喔!我也被幹爆全家了)
我們在走廊上笑得無可奈何。
她:(等一下...)
她看向其他戶門口:(所以大家的帽子都這樣嗎?)
我:(可能沒有)
她:(什麼意思?)
我突然有個主意,但因為有些不好意思:(恩...我沒有幹嘛,但妳可以來一下,我給妳看個東西)
我示意她進來我家:(可能我家窗戶才能看)
她走過來:(喔!好啊,什麼東西)
我:(等一下,妳家門要不要先關)
她又跑回去:(喔!等我一下)
關好門後,我們一起進到我家,一進門她環顧四周:(你家格局跟我一樣耶,但你的比較乾淨)
我邊帶她走向窗戶:(哈哈,沒有啦,一個人住...也沒什麼東西)
她:(我也是一個人啊,但就很亂)
我掀開窗簾:(妳看對面)
她貼著窗戶,看見對面一戶又一戶的人家都在掛帽子,並且和樂融融:(欸...等一下,全部人都是耶,而且,他們是都在笑嗎?)
我:(對啊,他們的帽子,好像跟他們處得滿好的)
她突然笑了:(哈哈!欸!對面有一戶整家人都在掛帽子,也太可愛了吧,小女孩笑的超開心耶!)
這次我很專注她的笑容,雖然是在笑,但能感覺她很久沒笑,笑得特別僵硬。
我:(我有個同事還視訊我,他說他的帽子叫佩佩,牡羊座,27歲)
她看向我:(牡羊座!哇!還有星座喔)
我:(對啊,超扯)
她:(怎麼會突然這樣?我都沒辦法問我的帽子)
我:(我也是啊,但我同事跟我說,他一樣是一回家掛帽子的時候,出現一聲“嗨“,然後他的帽子是說,她突然有了生命,然後看見我同事,就想跟他交個朋友)
她不可置信:(幹!交個朋友!?有這麼好?抱歉,讓我罵個髒話)
我:(沒事,我也很幹,為什麼就我帽子這麼機掰,還有妳的帽子)
她離開窗戶前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面向我,並伸出手:(沒事啦,呃...我叫思潔)
我握上她的手:(道生)
鬆開手後,我:(那妳有想過是為什麼嗎?)
她:(妳說為什麼帽子突然會說話,還是...)
我:(恩...其實我比較想知道,為什麼我們的帽子這麼機掰?)
她做出非常認同的表情:(對!不知道為什麼,我也比較想知道這個)
我又看一眼窗外對面大樓的每戶人家:(唉...今天工作一整天都夠煩了...還遇到這種事)
她沒第一時間回應我的問題,而是看著我桌上今晚沒心情吃的晚餐:(你也買了晚餐,然後沒心情吃嗎?)
我也看向我的晚餐:(妳也是嗎?)
她大笑:(哈哈!下班後很煩沒心情就算了,還遇到這種鳥事,根本不想吃)
我想起來我買的晚餐是雞排便當:(我買雞排便當,妳買什麼)
她:(控肉,幹!你是買全家對面那家?)
我:(老闆娘講話超不客氣那家)
她:(幹!真的,我很不想去買,但沒辦法,這附近真的只有那家便當好吃)
我:(真的...)
我們兩個同時看著桌上便當,我:(好像突然有點餓了)
她:(真的,整個暴怒發洩後,有點胃口了)
我非常確認自己想說什麼,但張口前又結舌,而她在我面前故作鎮定的呼吸,似乎在等待什麼;最後我又是在內心用盡洪荒之力,講出一句:(那...妳想一起吃個晚餐嗎)
她故作鎮定的等待瞬間暫停,原本就上揚的嘴角又更加甜蜜,她看著我一會,並在轉身離開的同時:(還以為你不會問)
她跑出我家門前回頭對我傻笑,留下在原地心臟劇烈跳動的我。
當她又回來的手裡,順帶便當與兩瓶紅茶:(你知道,在這個不知為何特別寂寞的夜晚,有人一起吃飯多好嗎)
我準備好餐具:(妳說的,一點都沒錯)
她看見我準備的餐具:(哇!你好環保喔,我還帶兩雙免洗筷,靠杯!哈哈,抱歉)
我:(沒事啦,我平常也懶得洗,但想說一起吃,就一起用一下啊)
她放好便當就坐到地毯上,我也隨意的席地而坐,相視而笑後,一起打開塑膠袋,拿出裡面便當。
她:(啊對,給你一瓶紅茶!)
我:(喔!謝啦!我今天心情差到整個忘記買飲料)
邊說,邊開始用餐,她:(恩...好!我覺得,你先說!)
我:(說什麼?)
她微笑著:(今天心情為什麼差?你說完換我,哈哈)
我也微笑:(好,恩...哇...好像滿多可以說的)
她邊吃著:(說啊)
我:(但我想先說一個,就像妳剛剛講的,真的是特別寂寞的夜晚,明明就星期五晚上,美好的friday night,大家都出去玩的時候,我只感覺到身心俱疲,然後也沒任何約會,然後很孤單的回到家,然後...爛掉...)
她:(跟你說,我原本今晚的行程是爛在沙發上一整晚)
我瞪大雙眼:(幹!)
她嚇到:(怎樣)
我:(我也是!然後跟每週星期五晚上都一樣的行程,就是,期待世界末日爆發!)
她也瞪大雙眼,嘴裡咬著控肉:(幹幹幹!你知道我今晚想的是什麼嗎?隕石,不然就外星人)
我指著她:(一定要的,因為才能瞬間毀滅!)
她也指著我:(真的!幹,太屌了)
我:(真的,待在那家公司真的只讓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廢物)
她頻頻點頭:(對人生一籌莫展的那種感覺,好像全世界都放棄你了,沒有夢想可以追,沒有人生意義)
我:(妳知道,我在打開門看見妳之前,我才剛對我帽子暴怒完)
她:(真的假的!哈哈!他罵了你什麼,你暴怒)
我:(我就很謙卑的問他個名字,他說“啊你是智障”?)
她聽完大笑:(哈哈!幹,我剛就很不爽問他說,你倒底要不要好好說話,他說“要你媽機掰”)
我也大笑:(換妳啊,換妳說,今天心情差什麼?)
她:(恩…首先,最簡單的一個,今天下班前,客戶要我把我之前就已經做好但他又改掉的企劃改回來,所以呢?幹,我明天要加班,我要去公司,好爽喔)
我:(真的是基本慘耶)
她:(一定要的慘啊,然後,很巧喔,我在下班回家路上,得知,我男友外遇,然後我打給他,他直接跟我提分手,就這樣啊,這是每週五都要上演的慘劇吧)
我低頭看向便當,一股醞釀後:(我女友上星期五跟我提分手,她說我太廢了,她交新男友了)
邊說邊指向櫃子後方的行李箱:(最後一個行李箱,她好像有說今晚要來拿,但隨便她)
她看著行李箱嘆一口大氣,再看向我:(超廢...,我是說!我們...都超廢,他今晚也要來拿他僅有的一些衣服,因為我們沒住一起,我有跟他說,過今晚我就全丟)
我:(帥!超帥!但我覺得妳可以直接丟了)
她猶豫一會:(那你要丟嗎?)
我也猶豫,但她突然正氣凜然:(欸!不管,我們現在去丟)
我:(現在!?)
她:(你怕喔?)
我:(呃...)
她:(哈哈,怕丟了就真的失去她了?)
我放下筷子:(去哪丟?)
她奸笑看著我:(哈哈,被激到喔!)
我蓋上便當:(我吃飽了,可以出發了)
她:(哈哈!真的被激到耶,你要連行李箱一起丟嗎?)
我:(丟啊,就丟啊,當然)
她:(欸,裡面還有一點位置嗎?)
我:(妳要放一起嗎?好啊!)
她:(我想一下,如果要連行李箱一起丟的話,那我們要去丟在垃圾場)
我:(垃圾場?現在都下班了吧?)
她用手托住下巴,仔細思考著:(我...我...我知道一個地方!好!換個衣服!五分鐘後我家門集合!等一下,十分鐘好了)
一說完她就衝出門,沒等我回應,只好趕緊起身換掉上班的制服,著裝較舒適的帽T短褲,帶上幾些錢,提著行李箱,
出門前又看一眼在地上的帽子,想到自己頭髮也是亂七八糟就將它撿起並戴上了,反正戴著它也沒辦法罵我,甚至對鏡中自己嘲笑幾聲。
在她家門口時,能聽到裡頭東倒西歪的聲音,我按了電鈴,傳來大聲呼喊:(等一下!要好了!)
我也跟著大喊:(不急!)
突然,她用力的打開門,並著急的關上門:(幹嘛,裡面很亂啦!不要看)
我對她傻笑,她換上一樣的帽T短褲,原先上班典雅的妝感,卸掉口紅,卸掉眼影,加了點亮面透明唇膏與淡彩腮紅,雖然接近素顏的淡妝,卻讓她顯得更有氣色。
她:(靠杯,你也穿帽T喔!?)
我:(想說舒服)
她:(等一下,幹,是這頂帽子嗎?)
我:(對啊,就是他)
她:(哈哈!那你還戴他喔!)
我邊說,邊拿出她剛丟在外面的道奇老帽:(有差嗎,我平常就戴帽子啊,妳的)
她看著帽子,有點排斥後:(好啦,戴一下,頭髮也是滿亂的)
她戴上帽子,我打開行李箱:(這些衣服嗎?)
她:(對,不多啦,但他感覺好像很喜歡這幾件T SHIRT,跟褲子,說什麼很貴)
我:(給我,我收,就是要貴丟了才爽啊)
她:(真的!)
關閉行李箱,我們便出發。
--第二章-- 妳覺得台北美嗎?
剛下過雨而潮濕的街上,我推動行李箱與她肩並肩走著,她在外側不停回頭看經過的車輛。
我:(今天街上...怎麼好像都沒人)
她還在回頭:(感覺有一點耶,而且都沒計程車)
我:(啊對,所以我們要去哪?)
她:(到了就知道了啦)
我們走出小路到外頭的大街上,她依然在尋找計程車。
我:(欸!真的都沒人耶,我記得旁邊那間夜店這時候都超多人啊!)
她也看向夜店:(真的耶,媽的,每天晚上都一群人聚在那吵死,欸!先幫忙找計程車啦!)
我:(應該不會要跑到林口之類的吧?)
她:(靠杯,那也太遠了吧,在附近啦,也在東區啦,但要坐計程車)
我突然發現前方巷子口有輛計程車:(欸欸!那邊)
不知道為何她要用跑的:(喔幹!快快快)
我提起行李箱趕緊追上她:(這麼急喔!)
她跑到計程車前,發現司機完全沒注意到她。
等我跑到她身邊:(在幹嘛?)
她:(你看司機)
司機正將他帽子掛到副駕上的衣扣,然後掉落,一掉落他又趕緊掛上,又掉落的瞬間,司機開懷大笑。
她:(哇靠,現在怎樣)
邊說邊走向車窗並不客氣的敲擊,司機轉身一看見她,趕緊興奮的搖下車窗。
司機:(欸欸欸!快快快!大發現!妳看我的帽子)
她不耐煩的說:(你的帽子在掉下來的時候會講話是不是)
司機一臉驚恐:(恩!? 妳怎麼知道!)
她嘆口氣:(應該全世界的人現在的帽子都這樣!沒事啦,我們要搭車啦!你載不載?)
司機頓時陷入困惑:(原來不是只有我有喔...我以為...)
她:(大哥,載不載啊?)
司機瞪向她:(等一下!)
說完便轉身拿起帽子,並問:(我們要載他們嗎?)
我在她身後傻笑,她回頭看向我:(笑屁啊)
我:(滿好笑的啊)
掛上,掉落,“想”
掛上,掉落,“兜”
掛上,掉落,“風”
司機又笑了:(想兜風喔!好好好,上車上車!)
她翻了白眼:(想兜風?傻眼)
我則大笑:(滿可愛的啦)
上車後,她:(大哥,我要到建國跟忠孝交叉)
我:(那邊有得丟嗎?)
她看向我,帶有一股得意的笑容:(有啦!相信我)
才剛出發,司機:(欸!不是,所以你們的帽子也都會講話?)
我們互看彼此一眼,我:(恩...對啊)
司機傻笑:(啊你們的也叫小琪嗎?)
我:(呃...我的是男的)
司機很興奮:(男的喔!所以有男有女喔!?)
她:(好像是)
但在發現我們兩個似乎不感興趣時,司機:(欸!你們怎麼這麼冷靜,這是一大發明耶!神蹟耶!)
我:(呃...我們還好耶...就...)
她突然插話:(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啦)
司機微笑:(恩...也是,你們擁有彼此了,這比較重要)
我尷尬的看她一眼,她也是,似乎有想解釋什麼但又止住,可能她想得跟我一樣,也都是害怕讓司機講太多話的人。
司機突然嘆氣,但不是無奈的嘆氣,是帶著欣慰與笑容的:(我老婆過世之後,我很久沒跟一個女生聊天這麼開心了,然後這女生竟然是我的老司機帽,哈哈!好不好笑,扯不扯!誇張啊)
她也笑了:(這麼浪漫)
司機:(哎呀!再怎麼浪漫也沒有你們年輕的愛情浪漫啦!我以一個結婚30年的過來人說啦,請好好珍惜年輕時候的愛情!)
我們沒有應答,但都看著前方司機。
司機:(回過頭你會發現,你的衝勁,拼勁,為工作付出,為生活付出,倒頭來都是愛情,什麼意思你知道嗎?)
我們依然沒有應答,只表示附和的點頭。
司機:(當年,我工作失敗,人生一塌糊塗的時候,拯救我的是誰,我老婆,為什麼,因為只剩她懂我,只剩她牽著我的手,讓我知道她愛我,那份愛,讓我走到現在)
司機以很有自信的聲音做結尾,並且給我們他滿分的笑容;但我們始終沒有應答,可能已經習慣每次搭車都希望能有趟安靜的旅程,但說實話我滿認同司機講的,但又不敢講太多,所以偷看她一眼,她則是看著車窗外,一臉想憋笑但又做不到的笑臉。最終她發現了,所以轉頭看我,憋笑的嘴終於釋放,我也跟著笑。
她用嘴型與氣音:(笑屁啊)
我也用嘴型與氣音:(好浪漫)
她先是皺起眉間表示懷疑,再經過思考後,對我使用較緩慢的嘴型:(救...我)
語畢,她給我從剛剛認識到現在一直出現的傻笑,帶著憨氣卻又迷人的傻笑;一樣沒等我回應,就轉頭繼續看向窗外。而我視線離不開她,此時正好停到紅燈,透過深夜霧氣反射在她臉上的紅光,剛好搭配她自然而然的憂鬱,朦朧到美不勝收;而司機趁紅燈空檔又掛起帽子。
司機語氣溫柔:(舒服嗎?)
掛上,掉落,“很”。
掛上,掉落,“美”。
司機笑了:(很美?什麼很美?)
掛上,掉落,“台”。
掛上,掉落,“北”。
司機聽完回頭對我們比讚,我們也相視而笑。
她:(今天街上真的都沒什麼人耶)
我:(對啊,不像一般的星期五)
司機:(兩位,要過建國嗎?)
她靠向前:(欸...我想一下,過過過,過就靠邊停)
司機:(好,一百二)
我已經拿好錢:(我付我付)
司機在我們下車的同時:(欸!祝你們幸福喔!)
她關上車門:(你也是)
我抱著行李箱:(妳覺得台北美嗎?)
她走到我面前,四處張望後:(是...美嗎...?)
我:(是不是...)
她:(都沒人的關係?)
我:(真的!但為什麼啊...)
她突然張開雙手,興奮的左右搖擺肩膀:(管他為什麼,這樣超讚的啊,oh yeah,快!跟我來!)
一聲振臂歡呼緊接跳耀腳步,啟動她充滿活力的衝刺。
我大聲呼喊:(妳可以慢一點)
她一個滑稽的轉身,對我比出手勢:(噓!!小聲一點)
我跑到她身邊:(什麼意思?怎麼了?)
她看著建國高架下的一處停車場,我也跟著看去,但當她發現我也在看的時候,給了我胸口一擊。
她:(欸,不要太明顯,繼續往前走,裝沒事)
我們繼續往前走:(幹,所以妳是帶我來犯法?)
她:(靠杯喔,沒有啦,丟個垃圾是怎樣,要坐牢喔?)
我:(這裡是哪?)
她:(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專門停計程車的地方,可能是他們總站之類的)
我:(為什麼要來這?)
她指向前方:(你看)
我:(子母車?)
她以得意的笑容轉向我:(沒錯,我以前有一些垃圾要丟的時候,都偷偷來這裡丟,但要小心,因為是不行的,要偷偷的!哈哈)
我:(哈哈,妳是很閒喔?)
她:(靠杯喔,不然有時候,有些垃圾不知道怎麼處理啊,但是是不好的教育啦,不要學!我們沒有亂丟回收就好)
我:(這樣子?)
她:(醬擠啊,欸欸欸!好像真的都沒人耶,走走走,快快快)
一樣不等我回應,立即獨自衝過馬路,我抱起行李箱就趕緊跟上。
她熟練的從一個小縫打開鐵門的鎖:(這裡,他們每次都假鎖)
我:(醬擠啊是什麼意思?)
她:(靠杯喔,這樣子,醬擠)
我:(喔~醬擠喔!)
她打開門:(醬擠啊~)
進門後的右邊是一棟水泥矮房,她就沿著牆邊前進,到轉角時還舉起手示意動作停止。
我在她身後:(妳是要來偷國家機密嗎?)
她看向我:(我有我的原則,而且...)
我:(而且什麼?)
她:(你也知道,很多計程車大哥,都滿兇的)
我表情歪斜:(蛤!?)
她:(你看喔)
她指向房子的另一面,有一扇窗裡還亮著燈。
我因為害怕而驚呼:(蛤!有人!?警衛嗎?欸!不好吧)
她:(靠杯,安靜一點,跟著我走就不會被發現了,走!)
我學她彎下腰的動作前進才避開窗戶,經過時能聽到裡面有人在說話的聲音,雖然只是丟個垃圾,還是搞得我滿頭大汗心跳加速。直到又一處轉角,她停下後轉身抓住我。
她:(好,這裡是最難的了)
我很緊張:(什麼!?什麼最難?)
她:(子母車在那邊,但是這個轉角就是警衛的門,他看得到)
我:(蛤!他看得到?什麼意思?那我們還走這邊?)
她:(沒別條路啦)
我放眼望去,轉角過後是寬闊的停車場,而子母車就在警衛室門前大概十公尺的距離。
我擦掉額頭上的汗:(哇幹...不太對吧)
她:(沒事,我跟你講,一鼓作氣,跑到子母車的另一側,警衛就看不我們了,準備喔!)
我:(欸!等一下啦!)
她轉身面向子母車:(聽我口令)
我:(不是啦!靠杯喔!不太對啦!躲不過啦!欸!我們丟舊衣回收就好了啦)
她:(記住!不要回頭!衝!)
完全不等我回應,她起步就衝向子母車,我不知為何要憋氣後也跟著衝出去,完全不敢回頭的狀態下能感受到後方的亮光,與房裡有人在活動的動靜。短短十公尺能讓人進入時光飛梭,直到終於躲進子母車另一側。
還在喘氣同時,她就對我用氣音大笑:(幹!成功了!刺不刺激,刺不刺激!哈哈!)
我還驚魂未定:(我...恩...滿,滿好玩的啦)
她看著我:(哈哈!)
我也看向她,稍作冷靜:(哈哈!)
她舉起手:(擊個掌,擊個掌!)
我輕輕拍上:(ya!)
才剛慶祝完,在我們旁邊不到三公尺處傳來關門聲,明顯是有人下車並朝這走來。
她用力推我:(幹,躲進去躲進去!)
我們躲到子母車背面,頓時像是陷入黑暗空間,除了我們的呼吸聲與腳步聲外,周遭一切像被切換靜音。當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們看向彼此都面露不安,突然她全身抽動。
我:(怎麼了?)
她表情魂飛魄散,聲音有氣無力:(有...蟑...螂...)
三四隻蟑螂在我們身邊跑動,加上腳步聲竟然剛好停在子母車前。
那人說著:(怎麼有個行李箱在這,哇幹...又有人來亂丟垃圾是不是)
我趕緊回頭,發現我手邊空無一物,我猙獰表情對她說:(對不起,剛沒拿好!)
她也猙獰表情:(幹...)
那人還打開手電筒,往我們的方向照射:(媽的,是不是還在附近?)
情況已呈現十萬火急,她竟然閉上雙眼深呼吸,腦袋一片空白的我檢查四周發現都是鐵網,確認無路可逃後,一股天降大任於我選擇牽起她的手,然後一起閉上雙眼,同一刻,感受到她也緊緊將我的手握住。
警衛室傳來一聲呼喊:(啊順!你回來了喔!快點快點!過來過來,給你看個東西!快點!)
就在啊順要發現我們之前:(看什麼啊?)
警衛室:(快點啦!超扯的啦!快點過來啦!)
啊順關掉手電筒,腳步離開子母車:(什麼啦?這麼急?)
警衛室:(很急啦!快點!超誇張的,要賺大錢了啦)
還不明白狀況的我們,先睜開一隻眼睛偷瞄,確認警報完全解除,我們面無表情看向彼此蒼白的臉十秒鐘後,才終於笑出來,然後一起探出只有眼睛的高度,從子母車看見警衛室裡兩人正在掛帽子;而我們在這骯遭惡臭的環境中還緊握彼此的手。
我:(走了!走了!)
她:(好!走走走)
就這樣牽著我的手跑在街上,幾次回頭對我傻笑都彷彿台北融化在我們腳下。直到離開警戒範圍的某個路口,我們停下,也鬆開手。
--第三章-- 就像今晚
她還喘著氣:(哈哈!幹!我們成功了)
我也是:(呼...對啊,還算順利啦)
她:(幹!還不是你!怎麼會丟包行李箱啦)
我:(哈哈!太緊張了,太緊張了,對不起,我的錯,下次改進)
直到調整好呼吸,她走到街邊的路燈下,一口氣呼之欲出:(好舒服喔)
我:(恩?)
她:(有一點風)
我看向馬路的盡頭:(而且好安靜)
她:(對啊,台北剩我們兩個嗎?)
我:(今晚真的好奇怪都沒人,平常的時候吵死了)
我們各自看向不同街景,好奇這空蕩的台北。
她:(真的...好酷喔)
我:(什麼好酷?)
她:(生活在台北每天都擠滿人,卻更感覺孤單跟沮喪,結果今天晚上一個人都沒有,就這麼快樂)
我:(我...好像,我好久沒感受到這麼快樂了)
她看向我:(我也是)
我看向她:(謝啦)
她:(靠杯喔,謝屁,謝啦!)
我:(哈哈,好吧,被謝超怪)
她:(你看對面)
我看向對面路口有一家酒吧:(那是酒吧嗎?)
她:(對啊,是一間駐唱酒吧,很有名喔,什麼蕭敬騰,林俊傑都去唱過)
我:(是喔!妳喜歡音樂嗎?)
她:(廢話,這什麼問題)
我:(哈哈,我想說...)
她打斷我:(好啦!跟你說,我以前夢想是當個歌手,哈哈!好笑吧)
我很驚訝的看向她:(不好笑啊,很讚啊)
她:(幹,什麼表情啦,然後以前經過這都想說,會不會有一天能來這駐唱)
我:(然後呢?)
她:(然後?沒有然後啦,開始上班之後,就被時間一直推推推,推到現在了)
我:(為什麼不唱!?)
她:(哎呀!就以前的夢想而已,不重要啦,每個女生長大階段都會有的,你有什麼夢想嗎?)
我:(我!?恩...說真的,我現在最大的夢想是聽妳唱首歌)
她:(蛤!?不行啦,那邊不是隨便都能上去唱的啦)
我:(為什麼不行?)
她:(什麼為什麼不行,我要怎麼跟你解釋)
我:(不然,那我請妳喝杯酒,它可以進去喝酒吧?)
她表情疑惑:(恩...是可以啦,但它人都超多喔)
我:(走啦,綠燈了,先過馬路)
這次換我先衝過馬路,她跟在後方喊著:(等一下啦,靠杯!)
酒吧的門口一個人都沒有,甚至裡面也異常安靜,我透過木門上的玻璃看進內部。
我:(欸!一個人都沒有耶!)
她靠過來也貼在門上:(怎麼可能?)
我直接將門打開害她嚇到:(靠杯喔!)
我:(直接進去啦)
她:(有在營業嗎?)
雖然空無一人,但每個座位的蠟燭還在燃燒,吧台的霓虹也耀眼,最重要是舞台上的燈光持續閃爍。
進門後我直接走向吧台:(看起來是有在營業啊)
而她則朝舞台前進幾步,看著聚光燈在麥克風上閃閃動人。
我向吧檯內大喊:(有人嗎?不好意思!)
她:(還是是剛打烊?)
我:(是嗎?)
突然一名男子叼著煙,從吧檯後門出現,面無表情:(呃...你好)
我:(呃,你好,恩...不好意思,有營業嗎?)
男子愣了一會,朝我走來:(呃...有)
我:(真的嗎!讚!欸!有營業)
她走來我身邊:(真的嗎!可以點酒嗎?)
男子的表情從懷疑到確認:(恩...可以!想喝什麼)
她:(一杯長島冰茶)
我:(恩...,我想一下)
她:(兩杯長島冰茶)
我:(蛤?)
她:(喝就對了,然後四杯vodka shot)
我:(現在是?)
她:(不然你來這要喝什麼?果汁?)
我:(好吧)
男子:(這樣就好了嗎?)
我:(先這樣)
男子:(好的)
她:(不好意思,可以問一下,今天怎麼都沒人?)
男子依然面無表情:(你們...沒看新聞嗎?)
她:(新聞?還有人看新聞嗎現在)
男子拿出遙控器打開在高處的電視:(新聞都在報)
某新聞台的標題驚悚表示:(帽子會說話!全世界陷入帽子潮?科學家至今還無法解釋...政府操控?外星科技?)
男子邊調酒:(大家好像都在家裡玩帽子,沒人要出來了,所以店裡剩我一個)
她:(上新聞了耶!)
我:(新聞有說為什麼嗎?為什麼帽子會突然可以說話?)
男子:(不知道,但聽說,好像不是好事)
她:(是嗎?很多人都很開心啊)
我:(什麼意思?不好的事?)
男子調好長島冰茶放上吧台:(兩杯長島冰茶,不知道,我一個朋友跟我講的,他叫我千萬不要跟帽子說話,說什麼可能是某種生化武器之類的)
她喝著長島冰茶,興奮表示:(外星人入侵嗎!)
男子:(也有這種可能吧)
我們看向彼此,都相同歡欣鼓舞的表情。
她:(哈哈!醬擠啊!)
我:(哈哈!醬擠喔!)
男子倒好四杯vodka shot放上吧台:(四杯vodka shot,但不用想太多,我那個朋友平常腦袋都怪怪的)
她:(好吧,反正就是一件地球上無時無刻都有的鳥事)
我:(這樣多少?)
男子:(喔,沒關係,多喝一點,這round我請)
我:(喔!謝啦!謝啦!)
她端起shot盤:(謝啦!)
我:(坐哪?)
她舞動腳步,穿梭在交叉座位間:(當然坐舞台下的位置啊)
我:(小心酒啊)
才剛到選好的座位,她馬上拿起shot杯:(給你)
我:(這麼快)
她:(不然你要等什麼?)
我接過shot杯:(等...世界末日?)
她:(哈哈!敬什麼?)
我:(我想一下,敬...)
她:(機掰的帽子)
我舉杯:(哈哈,他現在在妳頭上)
與她輕敲過後,一飲而盡。
她扭曲表情:(幹...機掰,忘記拿檸檬)
我也扭曲:(要不要兩杯都喝掉)
她趕緊喝一口長島冰茶:(來啊)
再一次輕敲,她:(等一下,這次敬,寂寞的人們)
我:(好)
一飲而盡後,繼續扭曲表情。
她:(靠杯啊,還是忘記檸檬啊!)
我:(喝長島冰茶)
她邊喝:(不錯,馬上熱起來!)
我:(哈哈!還行啦)
她瞪大雙眼,並且指向我:(還行!?再四杯,我去點)
又是輕敲過後,她:(這次...幹,想不到,直接喝了啦!)
表情扭曲完,我:(兩杯都喝掉嗎?)
她還在扭曲:(呃...好...啊)
四度輕敲後,她:(幹!你怎麼樣?)
我:(我!?還...行啊)
不知為何,我們音量都開始加大。
她:(又還行!好!再四杯!我去點,媽的,我這次一定要記得拿檸檬)
這次在輕敲前,我:(妳有拿檸檬嗎?)
她:(啊!)
我:(我去拿)
五度輕敲後,她趕緊拿檸檬:(fuck!!!)
我也拿檸檬:(超燒的啦!)
她:(超噁啊!)
檸檬過後我們在原地緩和灼熱,她:(喝完嗎?)
六度輕敲後,她另一手已經拿好檸檬,一喝就馬上咬下:(shit!你怎麼樣?)
我不拿檸檬,掙扎那股噁心感:(shit!哈哈!)
她:(哈哈!不敢說還行了是不是)
我還掙扎:(媽的...我...還行啦!操)
她:(哈哈!幹!你機掰啦!好!再!四!杯!我!去!點!)
這趟直接連續兩次輕敲,但在第二次輕敲後,我們都看著眼前vodka傻笑。
她:(你喝啊)
我:(一起啊)
她:(好啊)
我:(來啊)
她:(不敢喔)
我:(我敢啊)
她:(那喝啊)
我:(數到三)
她:(一...二...三...哈哈!幹!會怕啦)
我:(哈哈,超怕啊!)
她突然一鼓作氣:(喝了啦!)
我趕緊跟上,這是第八第九度我不確定,但在我毫無意識的情況下,我們已經坐好在位置上,表情失去節奏,嘴巴因為酒精麻痺,講出模糊逗趣的聲音。最重要的,我們非常開心,而且不停傻笑。
我:(對了,我記得,妳有說,妳明天要加班對不對?)
她張大嘴巴:(幹...我完全忘了,哈哈!)
我:(怎麼會突然喝這麼多酒啦!)
她:(恩...滿開心的啊!是不是)
我:(true,true!)
她:(欸!你上一次週五晚上出來hang out,什麼時候)
我:(shit man,應該是...第一次物種大滅絕的時候吧)
她:(哈哈!shit man!)
我:(妳呢?)
她:(我應該是...大洪水的時候吧?)
我:(哈哈!fuck,等一下,所以妳也看老高嗎?)
她:(看啊!of course!mother fucker老高耶!)
我:(mother fucker老高啊!妳知道!我覺得老高超浪漫)
她:(什麼意思?怎麼說)
我:(幹!妳知道,他會這樣講這麼多故事,一開始,是為了唸給小茉聽,他媽超浪漫)
她:(真的假的啦!)
我:(因為!小茉晚上會睡不著,老高就唸故事給她聽,這是之前有個節目訪問他講的)
她:(喔天哪...太浪漫了吧,幹,媽的死老高,很shock耶!老高這麼浪漫)
我:(對啊,幹,突然好想抽菸)
她突然一個賊表情:(欸!我也是,等一下,那我問你...)
我:(怎樣?哈哈)
她:(你浪漫嗎?)
我指著她:(妳等一下,這問題...我先去跟吧台那個帥哥要個菸)
我對她挑眉同時離開座位,留下不知所以的她拿起長島冰茶順喉,放下杯子後對舞台方向帶有醉意的傻笑,舞台燈在她眼前玲瓏搖擺,令她也不自覺雀躍其中,宛如幻想不過三分鐘。
我在她身後用充滿雄性激素的呼喊:(小姐!)
她一回頭:(幹...)
我換上一套五十年代爵士樂手的雙排扣西裝與領帶,低著頭,並對吧台起手式一聲響指,那位店員幫我啟動開關,瞬間,酒吧裡黃光熄滅,獨留一道纏綿細煙的聚光白燈在我身上,這時,我才緩緩抬起頭,而店員趕緊到我後方吹起宛如Miles Davis的小號,號稱狂野與性感,令帶慵懶與浪漫,如此的氛圍,一朵玫瑰被我咬在唇間。
她側坐在木椅上大笑,評分式的點頭:(not bad…)
終於看見她眼神,我起步滑向她,雖然下半身依舊是運動短褲,但店員趕緊加快小號奏曲,我的腳步也更無條無理,踢踏,韻律,旋轉,直到我將玫瑰遞給她的同一拍,音樂停下,燈光漸亮。而結尾是來一根涼菸,溫柔的放置在她面前。
我:(小姐,可以請妳抽根菸嗎?)
她將嘴靠上,我將其點燃,她:(謝謝)
玫瑰梗慢慢滑入桌上花瓶,我:(送妳)
背光之下,她將白煙吐出尤其瀟灑:(借不到褲子?)
我以龐德站姿面對這尷尬的收尾:(呃...哈哈!我盡力了)
她才大笑:(哈哈!沒有啦!好啦!很浪漫啦!)
我揮手示意感謝店員,他微笑回到吧台:(沒辦法,喝醉了,必須鼓起勇氣做點我一直想做的事)
她:(哈哈,你想做的事是哪一part?)
我坐回座位上,並向前傾向她:(像個爵士樂手那樣,浪漫的男人這part)
她也傾向我:(所以你想當個浪漫的男人?)
我像豆豆先生那樣點頭:(嗯哼!尤其當有一個...你不知道為什麼很想為她點菸的女生的時候)
她傻笑,像是俏俏話:(你喜歡她嗎?)
我:(可能吧,可能她就像爵士樂手一樣)
我們持續靠向對方,表情都醉的瘋癲,她:(恩...所以...爵士樂手?你的夢想嗎?)
我眼神堅定:(爵士...,我一直都很喜歡爵士,非常迷人與感性的音樂,感性來自於她的捉摸不定,曲調不定,沒有音樂規則,重點,她追求自由,隨心所欲...)
她投以欣賞微笑:(就像今晚)
她的回答讓我愣在原地,全身起滿雞皮疙瘩:(就像今晚...)
我們看著彼此,抽一口香菸,然後微笑,直到我驚呼:(啊不對!)
她向後退:(什麼啦!靠杯)
我:(我的夢想,是,聽妳唱首歌)
我看向舞台,她翻完白眼:(你別鬧了)
我:(什麼別鬧,欸!)
她喝酒裝沒事:(別鬧)
我:(欸!妳看那些燈光,妳看那個麥克風,妳看那個舞台)
她視線時不時看往那些迷人的東西。
我:(絕命歌姬,思潔)
她:(哈哈!你是在靠杯!)
我:(唱一首啦!)
她:(不是這問題啦,不行啦,就不是一般人能上去唱啊)
我表情不服指著她,並對後方大喊:(強哥!強哥!可以唱歌嗎?唱一首,她要唱)
她趕緊慌張回頭:(什麼啦!誰是強哥啊?不要鬧啦)
強哥是那位店員:(當然可以啊)
我看著她:(嘿!今晚的妳不是一般人)
她:(那你呢?)
我:(我是妳的歌迷啊!)
強哥已經坐好在keyboard位置:(來啊,什麼歌)
我跑上舞台,將麥克風放好在舞台中央:(謝啦,強哥。來啊!準備好了)
她在座位上看著麥克風,所有似無的深呼吸並喃喃自語:(唯一的歌迷...)
我則跑到後台拿了件亮片式西裝外套:(靈魂歌姬,思潔)
她翻了白眼:(亮片外套很靈魂嗎?)
我:(喔!那等我一下)
我又跑回後台;而她則是乾掉長島冰茶,起身後調整好帽子,熄掉香菸,自帶慢動作的走上舞台。
她站到麥克風前:(強哥,可以改用木吉他嗎?)
強哥:(沒問題)
我又挑好一件戲服:(來來來,這披著)
一套假的白色貂皮披衣,她:(這怎樣)
我跳下舞台:(靈魂歌姬,鼓掌!)
整間酒吧在環繞我的掌聲後,她對著麥克風輕柔的語調:(恩...,咳咳,謝謝愛我的歌迷...想帶來一首,無論何時都撫慰人心的歌,“陶喆_飛機場的10:30”,謝謝)
原本要再用力鼓掌的我,被她選唱的歌驚訝到無法動彈,必須強行回過神,趕緊尖叫歡呼加掌聲。
--第四章-- 擁抱
在牆上高處的電視一直都沒關,從剛剛到現在不停更新最新消息,但準備開始表演的我們從沒注意。
新聞主播表情慌張:(呃...各位觀眾,這是最新收到的重大消息,請注意,請注意,請勿再與帽子對話,重申一次,請勿再與帽子對話,世界各地已有多起被帽子控制產生暴力事件,再次重申,請勿與帽子對話...)
話似乎沒說完,但主播滿臉恐懼得看向鏡頭後遠處,並隱約傳來破壞與尖叫聲,此時主播已坐立難安,最後一次看向觀眾們。
主播保持著鎮定:(呃...各位觀眾,抱歉,原想與各位連線到最後,呃...現在是...)
主播看一眼手錶後:(現在是晚上22:30,如果還能直播,我們會持續,但...時間不多了,遠離發瘋的人群,請勿與帽子對話,如果說...這就是世界末日,請各位...)
晃動與閃爍後電視進入斷訊與低頻。
在電視失去聲音的不遠處,幾聲悠揚吉他彈奏,再開口前,我們四目交接。
她:(10:30的飛機快要到了...)
終於唱出聲的感動,使她不自覺傻笑:(機場還是那麼的擁擠...)
接著她閉上眼:(我喝來喝去可樂還是要剩一點,剩一點給你,oh yeah,for my baby)
陶醉於演唱的享受:(一年前的我們過的那麼快樂,充滿笑與淚的時光,Baby,我以為走下去是一種默契,你卻說你需要離開,需要一些空間呼吸)
在進副歌前,她張開眼看向我,而我已被她酥麻全身:(Maybe Baby Baby Baby Baby…..,是不是擁有以後就會開始要失去...)
正當投入於美妙歌聲之中,在我左手方的窗外一輛車撞擊路邊護欄,因為距離舞台較遠而只有我發現,那名駕駛驚恐的跑下車,似乎要與我求救,但被後方兩名戴帽子並且抓狂的人撲倒。
如此驚悚的畫面,在她陶醉的歌聲之外:(...愛已無法回答所有的問題,Baby)
雖然困惑,但我必須將注意力轉回於她,並用不可思議的表情來讚美她的歌聲。
她看見後持續開心傻笑:(1:30的我在回家路上,旅客名單沒你的名字...)
雖然心裡知道災難已經降臨,但又如何,透過今晚帶我逃離這世界的人,正在舞台上唱出這世上最美的靈魂;無法言喻的喜悅由內而發,讓我只想微笑面對後方窗戶的街景,也只有我發現,兩名戴帽子陷入瘋癲的怪物追逐著路人,而有另一名女子被帽子怪物撞向電線竿,並一口咬斷女子脖頸,鮮血噴灑,我則笑得更怡然自得。
加上搭配耀眼舞台的她:(Maybe Baby Baby Baby Baby…..,是不是愛給的不夠...,所以你要懷疑...)
咬死女子後,帽子怪物發現酒吧的我們,並發瘋似的撞向木門;我看見了,但我也笑了。
她:(你還要再想嗎,你要不要回家,人總是傻到失去才想要珍惜...)
直到帽子怪物終於把門上的小玻璃窗撞破,發出怒吼:(啊~~~)
舞台上的她也發現了,卻在我們眼中宛如默劇,所以我們趕緊互看彼此,並且一起傻笑。
傻笑後的她更加深情看著我,第一次如此的深情:(是不是愛給的不夠,所以你要懷疑...)
接著她又閉上眼:(我給你的越多,你卻越想要躲...)
此時我眼裡只有她,無論後方木門窗戶,還是左邊窗戶,都是發瘋的帽子怪物正在想盡辦法突破並攻擊我們。
我只期待最後一句,她也是,所以她睜開眼,並推開麥克風走下舞台,朝我前進的同時,我們視線從沒離開彼此。
直到近在呎尺,她:(人總是等到失去才想要珍惜... Baby oh Baby...)
強哥刷下最後一聲吉他。
我們看著對方,從憋笑,到微笑,到傻笑,最後大笑。
她:(好聽嗎?)
我:(已經不是用好聽來形容了...我一定要跟妳說,通常我每次下班回到家都一定會放音樂)
她:(但今天心情糟到連被音樂撫慰都不想的糟嗎?)
我:(哈哈,我原本想放的就是飛機場的10:30)
她:(我今天也是...)
我:(哈哈)
她:(你剛剛有問我,覺得今天台北美嗎)
我:(恩?)
她:(今晚是我看過最美的台北了,因為我終於找到跟我一樣糟的人)
我:(哈哈,我們糟透了啊!)
她:(哈哈!)
我:(但空無一人的台北很美,因為這讓我眼中只有妳了)
強哥拿起木椅對付我們左邊窗戶的帽子怪物:(幹!還真的被我朋友說中,幹!媽的死殭屍!怎麼辦啦!死定了啦)
強哥不停攻擊帽子怪物,但非常勉強:(挫賽挫賽挫賽!)
我們明白情況危急,但還是看回彼此,先表示無奈後又大笑。
她:(恩...好吧,末日...真的爆發了)
我:(恩...)
她:(唉...之前就都說說啦,但真的發生了,也只能...死定了)
我:(我...不會啊)
她:(為什麼?)
我:(因為...妳已經拯救我了)
她先是愣一會,並回應微笑,剛好門窗再也抵擋不住,帽子怪物們突破後朝我們衝來。
她:(我想,我們會愛上彼此的)
我:(一定會的)
最後畫面留給微笑與眼淚,還有一個深情厚意並永遠定格的擁抱。
並獻上一首隨時能撫慰人心的歌,“陶喆_飛機場的10:30”: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_oFumwbj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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