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月黑風高,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味,遠邊的狼群大聲嚎叫著。這樣的夜裡,江湖的角落總是醞釀著大事情,而這件大事情,天還沒亮就傳遍了整個江湖。
「欸欸欸你有沒有聽說?」市場賣菜的高田邊將高麗菜裝袋,一邊問著正在掏錢的黃老太。
「聽說什麼?你在大特價呀?」黃老太想趁機殺價。
「呸呸!什麼殺價,都沒辦法生活了還特價,喏,五百!」高田把袋子丟到黃老太面前,「我是說三大堂口被滅...」
「噓噓噓!別亂說,等等纏上麻煩事。」黃老太趕緊阻止高田胡說八道,自己也迅速遞撿起袋子離開多嘴的高田菜攤。
前一夜,江湖上最大幫─海龜幫的三大堂口:龍發堂、狡兔堂以及眠花堂,一夜之間全被滅堂,上從堂主,下到狗隻,無一倖免。而每個堂口外,都以嚇人的鮮血寫了幾個歪斜的大字:
「是劈刀譜、否斬劍譜、大不重要三元功秘笈已取走兩冊,擇日再來!」
街道上走到哪,人們都在討論這慘絕人寰的滅堂血案。不,三大堂口一次被剿翻,幾乎可以算是滅幫了。但人們只敢說著發生了這件事,卻不敢分析是誰做了這個案子,更不敢討論三個堂主的死法是如何悽慘。
只有像高田這樣沒有危機意識的鄉巴佬,才敢在自家酒醉後和幾個攤販子悄聲瘋言。
「是說,各堂口外都寫著:『是劈刀譜、否斬劍譜、大不重要三元功秘笈已取走兩冊,擇日再來!』,那到底是取走哪兩冊?又是留下哪一冊呀?」豬肉攤的王屠突然問道。
「聽說是狡兔堂兔堂主的否斬劍譜跟眠花堂花堂主的大不重要三元功兩本秘笈被取走,只留下龍發堂龍堂主的是劈刀譜,被蓋在那斑斕血衣下,不知道為何沒有被兇手取走。」養雞的通哥喝了一碗酒。
「有傳言,事發之後,是劈刀譜被海龜幫派人迅速地回收了;但也有人說,是劈刀譜被蓋在血衣下只是誤傳。」高田也陪了通哥一碗酒。
「我聽說呀,兔堂主輕功一流,雙腳卻被硬生生拔斷,懸掛在堂口外,鮮血都滴乾了呀!沒有人敢去將那取下,到現在還掛在那邊呀!」王屠喝著大碗酒邊說。
「是呀是呀,聽說是第一個被滅的呢!」高田又幫王屠斟了一碗酒。
「花堂主也很淒慘呀,被發現時身體在堂主座椅上,雙手卻在後院的井裡,十根指頭全被扭曲折斷呀。」通哥看著自己的雙手,一陣痛突然傳遍了大家的指頭。
「據說,這龍發堂主死得才恐怖。只有斑斕血衣留在床上,肥大的屍體卻蒸發不見了呀!怎麼找都找不到。」高田甩甩手,但剛剛的疼痛感還在,可他醉得連自己的手掌都分成好幾個。
「別說了別說了,你今天沒聽黃老太說,別亂說話等會兒麻煩事纏身。」通哥搖搖手趕緊阻止這禁忌的話題。
「可是,你們有想過,誰可能做出這麼恐怖的事情來嗎?海龜幫三大堂主,各個身懷絕世武功,能被一夜之間...」王屠做出一個斬劈的手勢。
「當今世上,武功最高的就屬全爺了。」高田說。
「屁!智勇雙全的阿尼爺才是絕世高手。」通哥不滿地推了高田的肩膀。
「這兩個人還沒對過面呢,我看著天下第一還沒辦法定案。」王屠揣著油膩的下巴,又接著說:「有沒有可能是幫裡面內鬨?二幫主阿舅西•路易忠心不二,舞得一手好光棍,誓死堅守幫規,有可能是三個堂主犯了什麼錯,所以二幫主把他們幹掉了?」
「你這樣沒辦法解釋堂口外那幾個字呀!肅清幫門幹嘛要取走武功秘笈,還大肆地用血亂寫字?」高田馬上抓到疑點。
「這樣說,三幫主喂喂書生也是有可能呀!他英氣凜人,喜歡在江湖上闖蕩,江湖上黑白兩道都有良好關係,但他的忠誠度不太能保證,說不定是為了要偷學武功,或是高價賣出武功秘笈,所以幹掉三個堂主,竊走祕笈。」通哥道出自己的推測。
「不大可能,三幫主家財萬貫,自己武功也高,更何況他沒有理由殺了三個堂主削弱海龜幫戰力呀。你們兩個白癡都亂猜!」高田為自己推翻兩人的推論而大喝一口酒慶祝。
「不然你厲害,你說還有誰可能有辦法呀?」通哥用力拍了高田的後腦勺,害得高田嘴裡的黃湯全在王屠臉上。
「我掐指想想,江湖上,有四個人可能犯下此案!」高田裝模作樣地回答。
「誰呀?你倒是說說。」王屠嫌惡地擦乾臉,質問著。
「雙塔允,青爭女俠,某某公主,賴員外。」高田邊說邊一一比出指頭。
「這雙塔允雙手力大無窮,能舉起瞬間千斤石疊出一層樓,為了得到武林奇功,有可能連闖三堂口,撕開兔堂主雙腳,扭斷花堂主雙手。」高田邊說邊扯下桌上全雞的雞腿,「而青爭女俠一雙厲眼,能神猜敵手下一個動作,極有可能以此突破三堂主武功,取得武功秘笈。」
「那某某公主跟賴員外呢?」通哥問。
「某某公主其纏功一流無人能敵,往往在纏綿之時突出奇招,制敵先機,但她與花堂主交好;賴員外,酒量驚人,亦正亦邪,外傳武功深不可測,可沒有人知道賴員外真正的實力,而她與龍堂主交好。」高田說完後邪惡地笑著。
「既然都交好,那你幹嘛把他們列入兇手的可能呀?」王屠問。
「就是因為交好,才危險呀!」高田說完,舉起酒碗大口敬了王屠跟通哥二人。
三人醉醺醺地聊到深夜,整起慘案從頭到尾分析透徹,發生的、沒發生的都被一一詳細討論了。而三人,隔天也沒到市場擺攤,從此人間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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