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角板山那纒綿悱惻的一夜春宵後,我整個寒假期間,皆在日思夜想著心愛的媚仔中度過。
在角板山事件(詳請參閱:神奇的改運紅內褲)發生之前,每學期我都巴不得寒暑假期三個月,最好永遠不要開學;但現在三週的寒假對我來說,就如同蹲苦牢三年一般,漫長又難熬,我卻希望翌日天明後就是開學日…
「鈴…鈴…」清晨六點半,床頭的乳牛鬧鐘發出了悅耳的聲響。而我那陳年的賴床痼疾,竟也神奇地不藥而癒。
聽見了鬧鐘聲響,我便馬上從床上一躍而起。此刻是最教人興奮的時刻了,因為今天是半年難得才有一次的「開學日」。
我用「難得」這字眼來形容,可見當時我有多麼喜愛上學!這簡直比帶小朋友上兒童樂園、拜家女砸重金買到限量版柏金包、天文迷有幸遇到百年難得一見的笑星撞地球、或匾迷路上偶遇匾天王一樣教人興奮得小鹿亂撞。
愛情,徹底改造了我!它神奇的力量足以完全改變一個人的心性及喜好。
過去只要翻開課本便會自動進入夢鄉,現在卻可以連看一整夜的愛情小說;以前最討厭吃的苦瓜,現在卻比巧克力還要美味,只因她一句:「能吃苦的男人,最有男人味了!」;從前苦不堪言的肌肉鍛練,現在卻變成下課勤跑操場、努力做伏地挺身、仰臥起坐、舉啞鈴,只因她超愛強有力的臂膀…
愛情,不僅教人神迷;愛情的力量更是偉大啊!
狼吞虎嚥急忙用過早餐後,就像運動場上接力賽跑的選手,抓住交接的棒子便轉身使出吃奶力氣往前衝刺一般,我一把抓起書包便往門外衝…
「媽咪~我去上課了,Bye!」老媽帶著一臉狐疑目送我出門,我猜想此刻老媽八成在想這個寶貝兒子,幾時突然變得如此勤奮好學了。
跨上我的風火輪小摺,一路往車站方向高速飛奔而去…
在新竹客運總站等待搭乘學校專車的同時,我看見許多甫過完寒假尚未收心的同學們。看著他們個個一副無精打采,臉上堆滿極不情願上學的表情,我便馬上上前捏他們的臉說:「同學!打起精神來吧,待會很快就要到我們美麗的天堂了喔!甘芭爹!」相信經我這麼一鼓勵,那些同學的情緒必定也會像我一樣High翻天!
在擁擠得像沙丁魚罐的通勤專車上,我一直興奮地抖個不停,想到只要再過一小時便能見到那令我魂牽夢縈的媚仔,我的情緒興奮到快要達到高潮,整個人爽到翻白眼雙腿攤軟抽搐,倚著欄杆還不時地喘著大氣。
但是「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我亢奮的情緒就在到校園見到我日思夜夢的媚仔後,畫下休止符,並且徹底崩潰瓦解…
「小紅媚北鼻~」我興奮地用帶著顫抖的聲音呼喚著。
「早!」媚仔的回應異常地冷淡,從她平靜的臉部表情,我完全感受不到一絲小別勝新婚的雀躍。
自從開學後,小紅媚始終對我抱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度,她的情緒冷冷又淡淡的,感受不到溫度,我們的關係彷彿又回到原點。
但是,字典裡沒有「Give Up」兩個字的我,從來沒有一刻放棄過當她男朋友的夢想,即使媚仔老讓我覺得自己是拿熱臉貼她冷屁股,我還是三天兩頭在教室門外等她下課,然後跟她聊上三兩句。
「小紅媚,沒想到會遇到妳,下午是社團活動,一起到社辦練歌吧。」媚仔步出教室時,我一如往常地衝過去跟她裝巧。
「貝爾學長,你在這裡等多久了?站崗腿會不會酸?」媚仔真是個懂得體貼的好女孩,使我的心頭湧起了一陣感動。
「下午妳有空嗎?我們到社辦練歌好嗎?」我再次提點她我的邀約。
「這幾天我都很忙,我沒空去社團練唱耶,你也暫時先不要來找我了!」媚仔幽幽地說著。
「那星期六我租了一部DVD新片,要不要來我家看?」我不死心,繼續邀約。
「可是星期六我和姐姐約好要去逛街買衣服耶!」媚仔的拒絕又再次重創我的信心。
面對如此難纏又難搞的正妹,看來使出「必殺技」是必要的手段了。
於是,我冒著荷包大失血的風險,邀請她到高檔牛排店共進晚餐:「上禮拜新竹北大路附近開了一間王品抬塑牛排,聽說那裡的牛肉鮮美大塊又多汁喔,我們一起去吃吧?」
「好啊,今天晚上就去嗎?我今晚有空有空!」媚仔的態度馬上180度大轉變,露出了驚喜又迷死人的甜笑。
打鐵要趁熱,我乘勝追擊:「還有這星期六是SOKO週年慶,我帶妳去血拼,看妳是要買鞋,還是要買衣服都行!哥哥我埋單!」我強忍著內心開始淌血的苦楚,心中盤算著這個月的零用錢,看來這個月又得三餐呷泡麵了。
我真恨當時政府沒有發放消費劵,害我把妹失血那麼多;現在的年輕人可幸福多了,可以大方用這三千六的紅包來泡妞。雖然錢不算多,但要換做是我泡馬子、被當凱子,卻是國家買單,也算是政府德政一件,我還是會花得挺開心的。
「好啊好啊!星期六你幾點會來接我?」聽到SOKO週年慶,媚仔那雙明亮的大眼早已烱烱發亮。
我終於體認到,女人只要聽見能夠盡情暢快血拼,就會自動棄甲曳兵,像吳三跪大開山海關城門,任由男人攻城掠地。就算長得再正的萌妹、名媛也一樣,果真是女人哪!
「可是,妳剛不是說和姐姐約好要…」不待我講完,媚仔用她那貼滿水晶指甲的手摀住我的嘴,打斷我的話語:「唉啊!那個行程又不重要,我可以跟姐姐取消嘛,況且我比較喜歡跟你一起出門啊!」說完,她伸出手勾住我的右臂,又露出那甜死人不贘命的笑容。
欸!難道正妹都是這麼現實的嗎?看來,要把美女還得真要有足夠彈藥,本錢要雄厚才行。可現在就算我有此體認,卻也英雄無用武之地,因為我既無台灣首富郭抬明先生的新聞話題製造能力,也無經營之神王董的雄厚財力啊!
可是,每每一起度過一個愉快的週末甜蜜約會之後,隔週一媚仔又會突然失憶,和先前的熱情回應判若二人。女心人真是海底針,如此令人難以捉模,明明早上還和你卿卿我我,下午卻又和你距著遠遠的,她那陰晴不定的情緒,實在令人抓狂。
「啊!媚仔該不會是有別的男人了吧?」這個問題在我心底縈繞不下三百次了,我決定讓這件事水落石出。
有言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錢能使鬼推磨。」雖然我沒重金,但身邊有一大群的學妹禁衛隊,利用這些萌妹當誘餌,我成功募集到一批宅男同學和學弟偵探。就在校園內、社團裡、媚仔班上、以及她可能經過的地方,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我都暗中打理好許多暗樁和眼線。佈下滴水不漏的天羅地網,就是想要把那誤闖禁地的第三者一網打盡,就算路上有一隻小公狗闖進小紅媚周圍三公尺範圍內,若有逾越雷池的近距離接觸,也都難逃法眼。
媚仔每天仍舊按照正常作息上課、下課,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間,二個月時光倏地而過,雖有重賞,但精心佈署的眾多樁腳,卻無任何可疑情資傳出…
「全是一堆拿錢不辦事的飯桶!踫~」一個小紅媚班上的眼線,被氣急敗壞的我給踹飛到牆角。
不得已,焦急的我只好和媚仔約定談判。
我用冷靜卻堅定的口吻:「小紅媚,我想我們還是分開一陣子冷卻一下,好讓彼此思考關係的存續。」
「貝爾哥哥,對不起嘛~原諒人家好不好?」媚仔眉心因為焦急而出現糾結。
「小紅媚,我相信分開一段時間,對妳我都好…」我故做瀟灑淡然說道。
「貝爾哥哥,人家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不要不理人家嘛…」媚仔被逼急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那是個細雨綿綿的午后,天空偶爾刮起一陣陣冷冷陰風,社辦裡空無一人,我利用等待媚仔的時間,把握最後時機加緊彩排,預演以上待會即將上演的橋段。
不一會,尹人出現在活動中心入口處和我對望,福利社的旁邊只有二部發出壓縮機「嘶嘶」聲的販賣機,和一條站在垃圾桶旁看戲的野狗。
我和媚仔相距大約三公尺,我卻感受到千里之遙的疏離感,我不禁懷疑眼前的大眼萌妹,真的和在角板山難忘那一夜是同一人嗎?看到媚仔手上拿著一本羅家倫勵志散文集-《新人生觀》,當下心中閃過一股不祥預感…
在活動中心福利社旁的坐位上,我們開誠佈公、促膝長談。歷經六小時馬拉松式談判,我終於搞懂-原來,媚仔喜歡大學生!而且最好是個研究生!
天啊!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專生,當下就被狠狠的給比下去。登時天空現出一道閃電,劈中站在滂沱大雨中,早已淋成落湯雞的我手中那束可憐的玫瑰花…
「我喜歡大學生的氣質!你是大學生嗎?」媚仔看著我一派輕鬆的模樣。
「我…我…」我想要回擊,但竟然語塞。
雖然我一直想要把自己就讀的學校稱為「大嘩工學院」,但是它叫「大嘩工專」卻是個不爭的事實。
「不是吧?」媚仔一副強勢模樣,得理卻不饒人。
我辯解著:「雖然我不是大學生,好歹也算是個大專生啊。」面對媚仔的質疑,我的回答顯得有些心虛。
「那麼請問你是『抬北工專』的嗎?」媚仔接著又發出一發重砲,我幾乎招架不住。
「我…我…」對於媚仔的質問,我啞口無言。
劇情發展至此,早已荒腔走板,遠遠不在我原先設定的演練劇本範圍…
「所以,如果你要請我吃大餐或買包包給我,我會很樂意奉陪,否則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媚仔一付鐵石心腸,講得斬釘截鐵。媚仔真是個讓男人心碎流淚的蛇蠍美人。
「小紅媚! 求求妳不要離開我~」我不爭氣的淚水撲簌簌地滾落臉龐。
「我沒有要離開你啊,因為我們沒有在一起過,又怎會有離開?只是你要努力變成大學生,我們才可能繼續交往。」媚仔的話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叉進我的胸口,鮮血直流。
「只是大學生,我的要求不過分吧?」她的這句話,像在我滿身刀傷倒臥血泊的身上,再捅上二刀,就像那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般。
「不…過分!」我用比小貓咪還小的聲音回應,頭也壓得更低了。
「嗯?過分?這樣的要求算過分嗎?」此刻她就像盛氣凌人的刁蠻公主。
「不,我的意思是不過分…」我已經沒有餘力回答她刀刀見骨的鋒利提問。
「嗯,很好!仔細想想羅家倫先生的奮鬥故事,可以做為借鏡。那你就繼續加油吧!甘芭爹!」媚仔冷冷地丟下手中那本《新人生觀》給我後,竟馬上調頭走人。
聽到媚仔這一番鼓勵的話,我卻絲毫沒有開學日當天給同學打氣時同樣High翻天的高亢情緒。
不敢相信,媚仔竟狠心對我送出了第二張「好人卡」,這簡直比下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油鍋還要苦楚!媚仔狠心對我下重手,真是「殺很大」!
受到媚仔這椎心刺骨的強烈刺激,差點當場變成失心瘋。我雙腿一陣癱軟跌坐在地上,雙腳不聽使喚地抖動著,口中並不斷大喊:「這不是小紅媚,這不是小紅媚!」
此時恰巧路過的社團指揮憲哥竟然也配合入戲,突然舉起右手擺了一個自認很帥的敬禮姿勢,對我大叫:「您真內行!」
「趕羚羊~~!!」我悲痛地從喉際間,用丹田之力怒吼出這句國罵!才能略消我心頭之恨於萬分之一。而之前在旁邊看戲的那條野狗,也被我這渾厚有力的國罵給嚇得一直該該叫,然後牠花容失色邊該邊逃消失在地平線。
古人有云:「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這句話在此刻,被我奉為圭臬,成為我脆弱又傷痕累累心靈的重要支撐。
當天放學後,我拖著失魂落魄的步履,來到學校附近的文昌帝君廟前發誓:「從今爾後,貝爾願洗心革命、夙夜匪懈、孜孜不倦、埋首苦讀!為了我的媚仔,我要變成大學生!我……一定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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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取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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