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字母有幾個?你今天為什麼在學校跟老師說只有25個?」陳姓少婦生氣地質問自己剛開始學習英文的孩子。
「本來就是25個啊!」孩子似乎胸有成竹,一點都不知道自己搞錯了。
「怎麼會是25個?是26個才對!」孩子的媽想要糾正錯誤。
「阿公都說沒有A啊,所以是25個沒錯啦!」小男孩急著辯解,快要哭出來。
「誰說沒有A的?明明就有A!怎麼會沒有A?」少婦快要抓狂,焦急地辯正孩子錯誤的理解。
「有啦!有啦!阿公阿罵都說沒有A嘛!嗚…嗚…」孩子似乎被抓狂的媽媽給嚇到快要飆出淚來。
「死囝仔!不聽話,去客廳罰跪!好好反省,馬麻說有A就有A!去罰跪!等想好有26個字母再起來!」氣急敗壞的少婦真是氣炸了。
「嗚…嗚…明明就沒有A…嗚…嗚…阿公阿罵…馬麻好兇…嗚…」孩子覺得極度委屈,邊哭邊向客廳移動。見到抓狂的媽咪,孩子不敢不從,但可憐的小男孩還是搞不清楚,為什麼大人要騙他?到底要相信媽媽,還是該相信寵愛自己的阿公阿罵?
小男孩因為相信他心目中的真相,所以能夠理直氣壯、大聲無礙地說出他認為對的事實。但倘若他一旦知道他認為的真相不再是事實了,小男孩是否仍會認為母親是抓狂亂生氣,而覺得自己蒙受委屈呢?
見到少婦與小男孩互動的這一幕,就讓我回想到在五專時發生的一段往事…
記憶中,專科一年級有門課叫做「中國近代史」,因為上課的教師既不是年輕的「辣妹美女」,也不是「氣質熟女」。所以,對於課程本身或者內容,我倒是沒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不過,這門課唯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它的「課本」。
「大學用書」四個字,就端端正正地印在「中國近代史」課本的封面正下方,明顯的程度,很難不讓人注意到!尤其是像我這種整天渾渾噩噩過日子的學生,從來都不敢想像自己有一天能夠穿上「大學服」、戴上「學士帽」的樣子。只能籍由這本「大學用書」的封面,來稍稍自我安慰,以滿足心中那層不踏實的虛榮感。好似手上抱著一本大學用書,就會真的變成大學生一樣。
雖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但若本身沒有努力修身,卻終日想要立地成佛上天堂一樣緣木求魚。這就好比小象隊就算經過Roger老師鬼斧神工的包裝技巧、牛耳老師神乎其技的美妝技術改造,也不可能變成菜依林的道理一樣簡單。
「上大學」對於當時16歲的我來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
故事說到這裡,各位肯定還是搞不清楚,這則「課本的故事」到底和陳姓少婦與孩子之間的「英文字母是25個,還是26個?」之辯爭有何關聯。繼續看下去…就會真相大白!
那是在我五專畢業時,當大家同班共同度過有歡笑、淚水交織而成的1825天後,在全班48條好漢即將各奔前程前,這班宅男們共同舉辦的一次謝師宴。
我們班的成員來自四面八方,但主要來自台北、桃園、新竹及苗栗,再加其他縣市零星幾人,組成了這宇宙無敵機五D班!
謝師宴籌備階段,就為了舉辦地點一直「撟」不定。選台北,新竹、苗栗同學不太方便;選新竹,則北北基的同學又路途遙遠。為了公平起見,最後採折衷方案,最終定調在中壢一處海鮮庭園餐廳盛大舉辦。
這間庭園餐廳頗有特色,它將所有餐桌以廂房方式隔間,這還不打緊,所有廂房還散布在一大片廣袤的池塘之上,以木板釘製成的水上步道穿梭其間,宛如一大片水上人家。
餐廳佔地極廣,光是接待大廳就寬敞得夠嚇人了──足足有5個籃球場大!停車場也是看不到盡頭,保守估計可停放數千輛各式大小客車。從大廳進入到廂房區更是誇張,要走到我們預訂的廂房,得先經過長長的九彎十八拐如迷宮般的九曲水上木質步道,整整走上五分鐘的長路才能到達。吃飯前經過這樣的飯前運動,絕對可以讓同學們待會多吃好幾碗飯菜的,生意人的頭腦可謂相當靈光!
且因廂房漂浮在寬闊的湖面上,因此整個用餐期間不時會有餐桌隨波擺動、杯盤相親相愛地踫在一起的情況,讓我們彷彿在運轉中的摩天輪上用餐一般,好不刺激哪!加上偶有大魚從湖底衝向廂房,我們便會強烈感受到五級地震,連桌旁站立的親切蘿莉女服務生,也會突然花枝亂竄、手足舞蹈,並發出誘人的「唉唷」聲娛樂大家。在如此戰戰兢兢又眼睛超舒適、超涵水的用餐環境中,真是讓人食慾大增、脾胃大開,可以多吃下三碗白飯呢!
前往包廂途經許多外觀相異之獨立廂房,眾廂房皆有一共同特色──即每間廂房入口門邊必有一副門牌。上面可見毛筆書寫之用餐單位或訂位大名。一路走下來,我們這批如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宅男同學們,見識到不少國立大學科系名稱,名氣是一間比一間還要響叮噹、來頭可是一個比一個來得大。「抬青椒」無一不缺,想必這是個寶地,全台最精英、最頂級的大學院校今晚都在此舉辦謝師宴…
雖然我們沒有顯赫的校名,但基於「輸人不輸陣」的心態,大夥決議還是要給包廂「正名」,將我們的校名給亮出來,和那些「抬青椒」的對嗆,再互別苗頭一番。
我和阿德又花了五分鐘走回接待大廳,找到負責寫牌子的單位,是一個身上著合身超短窄裙的正妹。看得出來這是她們的餐廳制服,但因為眼前萌妹身材標緻,在她一身合身剪裁的套裝襯托下更顯突出,尤其是那對呼之欲出的豐滿上圍,讓人看得心神不寧。
「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我為您服務的嗎?」正妹從櫃台後起立向我們躬身微笑。
看正妹看得神魂顛倒的我,收起愰惚的表情:「啊…小姐,妳們的制服好漂亮。」
「呵呵…謝謝…」眼前的套裝正妹笑得好燦爛。
阿德推了晃神的我一把,提醒我辦正事。「哈,對吼差點忘了要緊事!」我向阿德點了點頭,看著萌妹繼續說:「我們需要一個廂房名牌,讓部分較晚到的同學能夠辯識廂房。」聽來是個很適當的理由。
「好的,那麼請問要寫什麼學校呢?」甜姐兒用讓人瘋狂的蘿莉甜笑看著我們。
想到「抬青椒」那些廂房的門牌,我和阿德因虛榮心作崇,心中那股不踏實的榮譽感和自尊心又開始發作起來…
「大嘩工…學院」因為心虛,我們的聲音小到比蚊子還要小聲。
「對不起!可以再講一次嗎?」萌妹當然聽不清楚。
「大嘩工學院」這一次音量比第一次要進步了些。
「是大嘩工…什麼?對不起我沒聽清楚…」萌妹依然沒聽清楚,擺出歉疚的眼神。
欸!不知是我們真的講得太小聲,還是妹妹有聽覺障礙?但是,這難為情的事,又教我們如何能理直氣壯、大聲無礙地說出來呢?我們還知道「禮義廉恥」四個字怎麼寫,可是有羞恥心的。可不像某些政治人物明明錯得離譜,還能大言不慚、不知羞愧,高調為自己的錯誤行為狡辯!他們忘了真理可是愈辯愈明的,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帶著羞愧的表情,我和阿德用比衝刺100公尺還要快的速度,遠離這位有聽障的萌妹!獨留下背後那位滿臉錯愕的女孩,我猜想她可能至今都還搞不清楚那晚到底發生什麼事吧。
回到廂房時,菜餚已經上桌,望著滿桌飄香四溢的美味,這群像蝗蟲過境的宅男同學,早就像奮勇殺敵衝鋒陷陣的軍士,殺得滿桌杯盤狼藉…
說時遲那時快,一票推銷酒水的啤酒妹,此時也趁亂混入包廂…
突然間,卓大奶像「中猴」般大叫:「哇塞!正妹!還沒穿內褲呢!」講完還露出一臉驚恐表情。
不明究理的宅男同學們見到卓大奶中邪般的表情,還以為他見到擁有驚人美貌的啤酒正妹!大夥紛紛轉頭向卓大奶目光所在前方掃去…
「看!這未免也太正了吧!正翻了!歐買尬!」臉上長滿痘仔的昆仔驚呼大叫起來。
「阿娘喂!真素有夠正的啦!」來自嘉義講台語比國語輪轉的胡同學也加入評論。
「正…正…正…沒…見過這麼正的…」痞子祥發出顫抖的聲音。
看見同學們各個艷羨驚嘆的神情,又聽見此起彼落不斷地發出讚頌美詞,我也開始好奇想要見識到底是如何傾國傾城、驚為天人、國色天香、風華絕代的美貌,竟能讓這班宅男各個如此驚豔不已!莫非是志玲姐姐親自蒞臨現場推銷台灣尚青的「畢魯」?
在我將目光移往這班宅男們共同聚焦的啤酒妹身上,見到了那位被他們稱為「正妹」的啤酒妹之後,我真想宰了他們!
我承認,那啤酒妹確實是個正妹,不過那是因為她的臉型超級「正」方;拉鍊被拉得半天高的裙子裡也的確沒看到內褲,那也是因為那女孩穿著「衛生安全褲」。
「哇靠!冒牌啤酒妹!」終於有正義之士發出不平之嗚了。
我看了一眼,原來是全班最胖的謝肥開砲了。居然連謝肥都在嫌人家…我心裡OS:「謝肥,你會不會對人家妹妹太苛求了些?」
她臉上一層水泥漆般的厚粉,不得不讓我們聯想到阿美姐。看著這令人噴飯的啤酒妹,不得不開始懷疑餐廳老闆的眼光,怎會進用如此「正妹」來擔任啤酒銷售的重責大任?
「噁…嘔…」同學權仔臉部扭曲,顯然身體不舒服,猜想可能是吃得太撐了。但權仔噁心的時間點未免也太過巧合,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其中和啤酒妹有對價關係。
那天晚上的謝師宴就在大夥歡愉熱鬧氣氛中,愉快地享受了一整晚的豐盛。當我又繞經那池面上的九曲長廊,經過漫漫長路來到大廳稍早那位寫牌子的正妹身旁時…
「先生…先生…」那短裙正妹朝我跑了過來,她邊跑那邊晃動的上圍讓我看得好心慌。
「嗯?有事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她。
「不好意思,剛才我查了一下全台灣大專學校名錄,您廂房名牌是要寫『大嘩工專』對嗎?」萌妹對我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我無言以對,只能對眼前的超短裙正妹尷尬地笑著。
本篇註記:
或許現在的學生,已經感受不到我們當年想要擠「大學窄門」的那種壓力了。我不是說現在的學生沒有課業壓力,只能說壓力不同。以前,我們的壓力是要努力考上大學;現在的學子,則是要用功擠上好的國立大學。
不過這篇文想要表達的是:在民國70多年的那個年代,僅有大約30~40%的人,能夠通過「大學聯考」的淬煉而成為大學生,「上大學」是相對少數人才能夠達成的願望。
所以,在那樣的年代,能當個大學生是很有Fu的一件事。
(圖片/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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