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被視為文化沙漠、金錢至上的社會,但香港沒有因此發展成為研究經濟學的城市,只成為了佛利民(Milton Friedman)眼中的模範經濟城市。與此同時地,香港卻奇蹟地出現了兩位文才絕佳而專寫經濟學的作家,分別為香江第一健筆的林行止和自吹自擂的張五常。
他們的文筆之好,比大部份的香港作家不只一籌,而最厲害的是他們二人都善於把經濟學有趣之處掌握再加以自己的見解和分析,再以行雲流水的文筆寫成不少娛樂性、資訊性和理論性並重的文章,當中我特別佩服張五常,他真的有本事把經濟學的東西寫成武俠小說般,寫他自己怎樣跟不同世界殿堂級經濟學家唇槍舌劍,又自己憑什麼本事推翻前輩們如奈特(Frank Knight)或費沙(Irvin Fisher)的理論,好不威風。而他自己崇拜的人物,如佛利民、高斯(Ronald Coase)或艾智仁(Armen Alchian),在張五常筆下他們的風采真的有如黃藥斯、風清揚等武俠小說;中的世外高人,而不是在象牙塔內的學者。香港有林行止和張五常兩位經濟學寫手實為港人之福,我也因此在大學從沒選修任何和經濟學有直接關連的科目,畢業後依然對經濟學有一定興趣。
我曾嘗試讀過佛利民的 ‘Capital and Freedom’ 及海耶克(F.A. Hayek)的 ‘Road to Serfdom’,但因自己能力所限讀不到林行止和張五常文中所提及的趣味。但近日我終於有機會讀過一十分有趣味的經濟學書藉,為Mark Skousen 的 ‘Vienna & Chicago: Friends or Foes?’。
經濟學中有不同的學派,當中Vienna School 和 Chicago School為自由學派中的兩大主流。作者Mark Skousen本身為Vienna School 的經濟學家,但跟林行止和張五常一樣有異常良好的文筆和把高深學問轉為淺白可解的文字的本事。跟林行止和張五常最大不同的是,林和張多以散文形式書寫,而 ‘Vienna & Chicago: Friends or Foes?’一書則是一部十分有系統的經濟學綜論。從 ‘原富’ 作者Adam Smith說起,到馬克斯針對原富論的批評,再到凱恩斯於Great Depression後的Big Government 和 Wealth Nation,再到Vienna School 和 Chicago School,簡單數筆作者已勾劃出經濟學的演變。
針對Vienna School 和 Chicago School,作者從不同方面如研究方法、貨幣政策、經濟週期、反壟斷及政府角色等以一針見血的文筆演述Vienna和 Chicago兩者理論的著眼點及其Applicability,作者Mark Skousen一樣有張五常的文筆能把佛利民的Bust and Boom Plucking Model 和海耶克的經濟週期如同功夫對決般的精采。
書中結尾有一個帶點神內之筆的論述。結尾中再次提及Adam Smith的名言無形之手(Invisible Hand),再引伸出Adam Smith和休謨 (David Hume)等同期無神論者的經濟學家,將基督教中無所不在的神轉化為經濟學基石無處不在的無形之手。神是兼愛(all-love),無形之手則為私愛(Self-love)所推動。作者再推展至聖經中撤豆的故事中人跟神的不同關系,分別為No-faith,Little-faith,Great-faith及All-faith。在自由經濟學上,無形之手也是一種faith。認為私愛只會引致階級剝削,需要重新分配資源的馬克斯流派為No-faith;,信奉大政府、Visible Hand的凱恩斯為Little-faith;信奉貨幣及利率政策以調控經濟發展的Chicago School為Great-faith;百分百信奉市場主導的Vienna School為All-faith。
作者的論述無疑是神的愛還是人對自己的愛也是一種考驗,難怪Vienna School 的殿基人Ludwig von Mises認為經濟學盡其量只能以reasoning邏輯推斷而質疑其predictability,從而否定資料搜集和圖像分析的可行性。Ludwig von Mises為了維持自己對無形之手和私愛的肯定,而犧牲經濟學作為對現實分析的工具,那是把All-faith扼殺為No-faith,有幸的是有如此書作者努力打通Chicago School和Vienna School的橋樑。我因看了此書後滿帶興奮買下了海那克的 ‘The Road to Serfdom’,佛利民曾對海耶克的批評為 “I think his capital theory is unreadable”,但我看到此書的出版商為芝加哥大學的時候,我知道從經濟學的雙城記中會走出一條The Road to Free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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