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5年2月,寒冷的冬天,布拉姆斯收到一封電報--如欲再見母親一面,速回。布拉姆斯匆忙的趕回家,然而,太晚了。
1868年在布拉姆斯的指揮下,Bremem教堂裡,緩緩的揚起「哀慟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得安慰……」。此《德文安魂曲》是布拉姆斯於1857-1868年所作,動筆寫此安魂曲的動機是否因好友舒曼於1856年過世?不得而知。但可確定的是,喪母的悲痛,使得這部作品流露出強烈個人化以及私密的情感。
不同於其他作曲家從天主教會安魂彌撒儀式的經文中擷取歌詞,《德文安魂曲》(Ein Deutsches Requiem)的歌詞是布拉姆斯親自從路德德文聖經中節選出來的。所以Deutsches 是指它有別於拉丁經文的歌詞, 而不是意味著為德意志民族所作。這些經文的重點不在為亡者祝禱,反而強調給予未亡者的心靈撫慰。可想而知,巴洛克時期以來作曲家們所偏愛的末日審判與煉獄情節自然不是布拉姆斯安魂曲中筆下的重點,他要歌頌的是未亡者在上帝的照拂下所獲得的祥和心境,曲中表達出他對死亡的另一種觀點:「從今以後,為主而死的人有福了...」,整首安魂曲把人世的無常感,以井然有序的面貌優美地展現出來,有安慰也有溫暖。
可以說,布拉姆斯的《德文安魂曲》,打破了傳統《安魂曲》中的「安魂對象」,安魂曲不再是為了已去世的人而有。歌詞表現的是對人類生死的一種深刻、嚴肅的探討。
一向較常聽器樂的音樂會,很少聽聲樂的音樂會,但是上了研究所的課程「合唱作品研究」,比較密集的聽了一些聲樂曲之後,發現利用人聲的分部、獨、群、密集、疏離以及音域、音色之差異等,一樣可以呈現出交響化之音響效果。
而布拉姆斯的《德文安魂曲》讓器樂進入引喻、暗示,擔當情感表露的引導、支持性角色,在人聲與器樂的峰迴路轉中使得合唱音樂的層次更豐富了起來,它在合唱音樂上的成就並非單純建立在樂種的意義上,可說在安魂曲的類型上是具有相當示範性的一個作品。
布拉姆斯的《德文安魂曲》和佛瑞的《安魂曲》在國家音樂廳演出只差一天,但前者的票價遠高於後者,而賣座亦如是。其魅力應在於《德文安魂曲》有遠來的大師-Helmuth Rilling的指揮,但聆聽之後深覺:樂團如果沒有平日的累積—默契與實力,單靠指揮一人之力,雖然大錯不犯,仍然有小錯不斷的感覺。
第一樂章低音樂器一出來,令人一征。因為之前曾聆聽過Solti指揮芝加哥交響樂團於1978年的錄音,所以一征是因為起音實嫌單薄,不夠沉。一開始的咬勁不夠,著實令人擔心接下來呢?所幸合唱團的表現不差。
不知是否音響的關係,合唱團的兩端聽起來聲音較厚,中間聲音較薄。而尾音的「收」在男女混聲時有明顯的參差。而男中音的聲音也傳不遠,聽起來似有若無。第一樂章與第七樂章結束時,豎琴的聲音傳不出來,只聽見管樂的聲音,整首樂曲拱型的兩端無法相呼應,失色不少。
管絃樂團不夠時,實無法突顯布拉姆斯合唱特色,浪漫樂派的色彩無法在樂團與合唱的音響中突顯。各部做得不夠細緻時,原作曲者心意無法表達,傳達的效果被打了折扣。他要的銜接、對比、迴響、追逐、擴大,在在都需緊密的結構性設計,哪一聲部--無論合唱或器樂,都不能弱化,甚至跟丟!
而聽Solti的錄音時,可明顯感覺到彷彿合唱是一聲部,樂團又是一聲部,互相曲折,時顯時隱,有些崎嶇,但終有驚無險!有這樣的效果,是因不管人聲或樂團持續性皆夠,且各聲部層次分明,方能突顯。
一場音樂會結束不知樂團覺得如何?意猶未盡?力不從心?因為身為聽眾的我回家又聽了一遍CD才覺得滿足!雖然聽上一次就要花一個多鐘頭。
樂團是否曾期待Rilling的魔杖一揮,就能將布拉姆斯的音樂色彩調進他們的樂器中,進入大師心靈世界?但不管如何,經過Rilling的詮釋,合唱團員當更能了解布拉姆斯的原意,音樂、演出、理解都能統合時,表演起來自然成就感十足,更能投入其中。能這樣完整的唱完一整場,應該是相當過癮的。
不過,音樂重要的目的之一---傳達,在當天晚上的觀眾掌聲中倒是表現出來了。而Rilling也把他對音樂的能力和熱情,帶給當天在場的好幾千人,謝幕一謝再謝,仍然無法澆熄所有人接收到Rilling傳達音樂的歡喜熱情。
聽現場的音樂會,常會洋溢一股滿足感:不論是作曲家,演奏者或聆賞聽眾,在音樂語言中,共同發揮豐富的想像力以及高度複合藝術的創造力,當時當刻,台上台下一起追求一種能夠發揮到淋漓盡致的美的生命境界!
這場音樂會雖非完美,但仍是美的。我無能當一個創作者,也沒有機會站在台上演唱,但有幸成為一位欣賞者。坐在台下,依著音樂的進行,察覺瞬間聲音的起落和所在位置,感受人類歌聲不同於器樂的音色魅力,再加上語言的傾訴力與表現力,一場美妙的合唱音樂會,是會讓人深深咀嚼出音樂本身的生命與美!
就如德哲尼采所說:我們在藝術創造與鑑賞中撿回了自己!
(寫於2005.04.09音樂會後)
當代德國著名合唱指揮Helmuth Rilling
Helmuth Rilling(5/29/1933, Stuttgart)成長於音樂家庭,從小接受音樂教育,學習管風琴、作曲與合唱指揮,分別於德國、以及義大利獲得音樂文憑。
1954年,當Helmuth Rilling就讀於Stuttgart College of Music時,他創立了Gachinger Kantorei合唱團,優異的音樂表現,即獲得國際性的肯定。之後,Helmuth Rilling致力於合唱教育的推廣,1965年他創立Stuttgart Bach Collegium,Stuttgart Bach Collegium在Helmuth Rilling的訓練領導下,繼承指揮大師Karl Richter的傳統,研究J.S.Bach的音樂風格,現在已經是國際聞名的巴哈合唱作品詮釋的典範了!
具有開創先鋒的特質的H. Rilling,不但錄製了J.S.Bach的所有宗教音樂,他還錄製許多古典大師不為人知的經典作品,保存了諸多重要的合唱音樂文獻有聲資料。由於他不斷地在音樂學術領域的鑽研,以及於藝術詮釋的獨特見解,H. Rilling的合唱音樂文獻有聲資料兼具品質與量產的水準,這真是難能可貴啊!
現在他也活躍於世界各地從事指揮與授課的工作。記得在今年的8月初,我參加IFCM在美國所舉辦的"The Sixth World Choral Symposium",聆聽H. Rilling所講的Bach's Cantatas,當時深深地被他豐富的音樂學術素養所吸引,更被他在豐富的音樂學術素養下獨特又細膩的藝術見解所震撼。我告訴自己:人要多讀書,而且不能食古不化,必須將所學的轉化為新的生命。
最後以Helmuth Rilling的話與大家分享,希望音樂能夠帶給我們新的生命觀:
"Music must never be complacent, never like a museum, nor appeasing.
It must shake people up, touch them, set them thinking."
資料來源:台灣合唱音樂中心 陳雲紅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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