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疾病，被文學化的稱為「腦海中的橡皮擦」，醫學上它被稱為阿爾茲海默症，但它也擁有一個略顯諷刺的稱呼——「老年痴呆」。
兩年前，因為美國食品和藥物管理局 （FDA）堅持批准渤健的阿爾茲海默症藥物——aducanumab，科學顧問小組以8票對1票反對批准，三名小組成員在FDA批准後辭職。
這一消息仿若就發生在昨日，但仍無法阻止如今渤健在該領域突飛猛進的決心。
當地時間1月7日，FDA再次正式批准其研發藥物 lecanemab，這是有史以來第二種治療阿爾茨海默病的藥物，旨在解決該病的根源並減緩認知能力下降。
渤健喜上眉梢，但興奮情緒因部分患者服藥後死亡而蒙上陰影。
急迫的FDA
獲批藥物主要以「β澱粉樣蛋白」為標記物，它是一種在阿爾茲海默症患大腦中積累的蛋白質。該領域的許多科學家認為，它是造成腦細胞死亡的原因，具體表現為奪走人們的記憶，最終徹底殺死腦細胞。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健康人的大腦中也發現了這種蛋白質的沉積物。
本次批准的藥物lecanemab，將以Leqembi品牌銷售，由日本製藥公司 衛材和渤健合作開發，對於普通患者來說，Leqembi每年的費用所帶來的壓力不小——26,500美元。
FDA 的批准決策依託於一項大型試驗的結果，結果表明在18個月內，與安慰劑相比，Leqembi治療使患者的腦內衰退減緩了27%。這一發現是 Leqembi 類藥物在後期臨床試驗中的首次成功。儘管如此，專家們仍然對該藥物感到不安，尤其當考慮到其潛在的安全風險時。
雖然FDA在周五的公告中明確表明已經參考該試驗結果結果，但Leqembi的批准主要基於一項早期的研究。
研究招募了800多名早期阿爾茨海默病患者，並測試了不同劑量的 Leqembi所產生的效果。研究發現，在18個月的治療期間，與安慰劑相比，接受最高劑量治療的患者認知能力下降速度較慢。但有一點需要說明，衡量結果根據的是衛材自己創建的量表。
FDA認為，Leqembi發揮了設計作用——分解一種叫做澱粉樣蛋白的腦蛋白的聚集體。II 期研究發現，856名患者大腦中的斑塊含量減少，但沒有評估這是否會影響患者的認知能力。
稱為澱粉樣斑塊的蛋白質團塊（金色，在該計算機插圖中的藍色神經元之間）是阿爾茨海默病的標誌。圖片來源：Juan Gaertner/Science Photo Library
早在2021年，FDA 同樣批准了另一種百健和衛材的藥物Aduhelm ，它具有結合和消除澱粉樣蛋白質簇的能力，這讓它成為美國批准的第一種用於治療阿爾茨海默氏症的療法。
目前，尚不清楚27%的影響會對阿爾茨海默氏症患者的生活產生什麼影響，同時，這種影響是否會在18個月後持續存在也仍未可知，與此同時，FDA表示，Leqembi將僅用於輕度認知障礙患者。
僅以美國為例，輕症患者主要占總患者數量的十分之一，屬於「少數群體」，
風險猶存
事分好壞，死亡是該藥物背後隱匿的怪獸。
試驗發現，雖然Leqembi似乎可以減緩阿爾茨海默氏症患者的認知能力下降速度，但期間仍發生了與該藥物相關的第三例死亡病例，這讓業內人士和患者開始擔憂它的安全性。
知名學術期刊Science獲得的醫療記錄顯示，一名79歲的佛羅里達州婦女在服用該藥物後，先後經歷嚴重腦腫脹、出血以及癲癇發作，2022年9月中旬，該患者正式死亡。
多位神經科學家認為，她的死亡很可能是由抗體Leqembi導致。
佛羅里達州一名婦女在臨床試驗中使用 lecanemab之前，她的大腦（左）的 MRI 掃描有一些微出血——微小的出血（黑點，用箭頭標記）。之後（右），微出血更多且更明顯（用箭頭標記），圖片來源：Science
「腦腫脹和微出血……可能是研究藥物的嚴重副作用。」萊頓大學的神經科學家和神經學家 Ellis van Etten對外表示，病強調試驗研究人員應該對副作用展開嚴謹評估。
弔詭的是，上個月，該臨床試驗的贊助商日本生物技術衛材在一場阿爾茨海默氏症會議上沒有透露死亡人數，會上僅是詳細介紹 Leqembi的III期試驗數據。
死亡事件是該試驗的延伸，部分科學家認為，衛材和渤健沒有披露這個案例，似乎是有些「心虛」，但安全問題無法被鴕鳥精神掩蓋。
衛材將先前的死亡和腦損傷歸因於與Leqembi無關的因素，並且以患者隱私問題為由，拒絕對佛羅里達州婦女的死亡發表評論。該公司發言人認為，在評估死亡時，應考慮試驗參與者的年齡和健康狀況。然而，根據死者的醫療記錄，該名佛羅里達婦女除了早期阿爾茨海默病的跡象外，沒有明顯的健康問題。
伴着FDA及外界的壓力，衛材開始妥協，並於之後報告核心臨床試驗中的死亡人數，在1800名受試者中，有13人死亡。
考慮到研究人群的年齡和健康狀況，該公司表示，接受Leqembi和安慰劑組的死亡人數相似。但沒有公布每例死亡的細節，因此在大多數情況下，科學家們無法獨立評估Leqembi是否對死亡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通常情況下，攻克澱粉樣蛋白抗體通常會導致腦腫脹和出血，這種情況被稱為澱粉樣蛋白相關成像異常 (ARIA)，Leqembi在靶向可溶性 β 澱粉樣蛋白的同時，也與細胞外β澱粉樣蛋白「斑塊」結合。
其中，一半的阿爾茨海默病患者患都患有腦澱粉樣血管病 (CAA) 的病症，其中 β 澱粉樣斑塊取代了血管壁的平滑肌。當抗體去除這些斑塊時，血管會發炎和變弱，進而增加患者感染ARIA的風險。
儘管存在爭議，但lecanemab的成功獲批將打開FDA加速批准的大門。衛材目前正與製藥公司禮來合作合作開發的單克隆抗體donanema正處於III期試驗，不少分析師認，FDA將在未來幾周內決定是否批准donanemab。
但我們能夠無視可能存在的淺層安全隱患嗎？面對這一不解，上文的三名專家以辭職昭示答案，但患者又該如何抉擇？
FDA的快速審批，真的能提高阿爾茲海默症患者的生活質量嗎？或許在藥物上市後，更多數據才能帶來最終答案。
-[出品:虎嗅科技組*作者:蘇北佛樓蜜*編輯:陳伊凡*題圖:電影《困在時光里的父親》/來源:虎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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