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山森林的破舊小廟
幾天後的某個早晨,空氣瀰漫著薄霧,天空非常地陰暗,還下著絲絲細雨,斑鳩走到小廟前面,試圖叫著紗。
「紗,我來找你了,妳在嗎?」
紗並沒有回應,斑鳩想了想,發覺情況不對,馬上破門而入!紗倒在小廟裡面,不停地抖動身軀,斑鳩趕緊將他抱起來。
「啊……斑鳩……大人?」紗虛弱地回答。
「怎麼了?有沒有什麼特別不舒服的地方?怎麼會這樣呢?」斑鳩握著紗的手詢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熱而已……」
「……感冒引起的?」
「不是的……這病已經持續兩個月了……不過我已經習慣了。」紗苦笑說。
「什麼熱習慣了,萬一出了問題怎麼辦?你有好好地養生嗎?」
「這種地方要怎麼做到養生呢……」
斑鳩不語,看著破舊的小廟,沒有任何的藥湯或是食物,便問紗;「你怎麼沒有準備吃的,要吃些東西嗎?」
「我沒有食慾……」
「妳這樣不吃東西怎麼可能會好?我去幫你找一些藥草水果給你吃。」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
斑鳩心理想著為什麼他會這樣為了一個人盡心盡力去照顧他、幫助他。
「嗯哼……」紗笑了笑。
「怎麼了?紗。」
「沒什麼……只是覺得……」
「?」
「你要保密唷……我覺得斑鳩大人的口氣和笑容很像媽媽……」
「媽媽?」斑鳩驚訝地問。
「您是不是生氣了?果然不該說的……」紗有點害怕地說著。
「沒什麼啦……妳的母親很早以前就死了不是嗎?」
「嗯……我還是想不起來媽媽的樣子;姊姊們說的果然沒有錯……」
「妳哪來的姊妹?你不是一個人住在這裡嗎?」斑鳩更不解地問。
「是沒錯,不過……」紗有點欲言又止。
「不想說沒有關係,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你的病養好。」斑鳩微笑說。
「對不起……」
「這種事情沒有必要道歉的,每個人不都有難言之隱嗎?對了,妳肚子應該會餓了吧?」斑鳩用手把紗的頭髮梳理一下。
「不會……還有點想吐。」
「還真是麻煩的病呢……」斑鳩看著這種又會熱又會想吐的病,無能為力。
(假使,我是大夫就能夠減緩紗的痛苦了吧……)
「我想睡一會兒就會好了。」
「你這樣做應該持續了一個多月了吧……」
「嗯……」紗喪氣地說。
「那你不去找大夫嗎?」
「可是我沒有金錢;況且,有什麼小病就去看大夫的話,這樣不是讓其他傷患的福利失去更多嗎?」
「妳經歷過老年哦,看透世事、為國為民,已經沒有什麼夢想要去實現了。」
「我才不是老年人呢!更何況這樣想也比較好呀。」
「每個人都有一定的想法、期望,一個女孩最希望的就是找個好依靠跟他永遠廝守……這是據我所知啦。」斑鳩理論性地分析。
「是嗎?不過……這好像跟我的個性、地位都不太契合的說。」紗的頭歪著說。
「一個人如果想要去完成一件事情,不會去考慮到契不契合自己的外觀、個性、時期等等的因素。」斑鳩這樣的話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當然紗也是覺得無言以對。
「還有一個問題。」
「耶?」紗突然回過神。
「妳……有打從心中發出笑容過嗎?」斑鳩問著他心中埋藏的疑問之一。
「耶?好奇怪的問題,我平常就一直都是保持著笑容呀。而且,都是打從內心的深處。」
「……」斑鳩不發一語地想著,一個人居然可以為了食物與別人發生這種性行為,可是又覺得自己過得非常幸福。每個人的幸福基準他真的無法理解,尤其是跟紗一樣的人。
「為什麼?你可以在病得最重、最痛苦的時候打從內心笑,妳難道不覺得妳應該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嗯……難道……在生病的時候有大夫看診就是幸福嗎?我的頭腦不是很聰明,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明……可是我也不覺得我一個人在這裡有什麼不好或是不幸呀……」紗無厘頭地說。
「這……」
「別人的定義我是不太清楚,不過打從我出生以後,母親的身影就一直活在我的心中,我並不會覺得比較不幸或是幸福。」
「妳沒有去想過自己的未來該要如何規劃嗎?應該多少會想到吧。」
「嗯……說沒有的話也許會被說成是騙人的吧?」紗苦笑。
「那妳不曾想過自己很不幸嗎?」
「嗯……可悲的事情很快就忘記了。」
「忘記?」
「如果想著悲傷的事情,就會讓自己感到痛苦;那麼,就不要去想就不會特別痛苦了。」紗很認真地帶著微笑著
「……」斑鳩不知如何繼續說。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死去的母親可以回來跟我一起生活,每天都會過著特別幸福的時間,這樣每天心中就會充滿幸福了吧。」
「幸福的……時間?」
「不過之前跟媽媽在一起的時間我已經忘記媽媽是長什麼樣子了。」紗失望地說。
畢竟希望跟夢想是虛幻的,不是現實;等到夢境消失之後,接踵而來的是一連串殘酷的現實。
「你不覺得這樣想很虛幻嗎?」
「完全不會;還有一個時候我也會打從心裡笑……就是見到斑鳩大人的時候。」紗滿足地笑容把周圍鬱悶的空氣轉化成溫馨的氣氛。
「跟我……一起的時候?」斑鳩驚訝地問。
「跟斑鳩大人一起的時候,都會特別的趕到自在快樂,甚至比一個人的時候更明顯,這就像是我的寶物一樣」
「……呵。你還蠻喜歡寶物的呢」
「才不是呢,人家可是很認真地;跟您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寶物。」紗滿足地說。
「……」斑鳩不語,為何紗可以把帶走他母親的靈魂的兇手看成身邊最好的人?
「……這是什麼味道?」四處充滿著一股不知名氣味,有點像野獸的毛髮發出的氣味。
「啊……一定是我一直都在房子裡面休息的關係,我身上都是汗水,應該要去洗個澡了。」紗起身準備離開。
「可是外面在下著雨呢萬一傷風或是滑倒怎麼辦?你還是等等在去吧。」斑鳩阻止了紗。
「……請不要這麼靠近我,這樣會弄髒您的。」斑鳩溫柔地用手去把紗的頭髮上的油脂跟皮屑撥去,並且梳理整齊。
「耶?沒有關係,大不了等等我回去在洗澡就好了……不過人們真奇怪,居然 每天都用水沖洗自己的身體,沖去自己的體臭,最後還是有一大堆氣味在自己身上,為何不要像狸、狐一樣偶爾清洗就好了。」
「……斑鳩大人不是人類嗎?」紗的話讓斑鳩的手停下動作。
「怎麼會這樣問?」
「您居然認為人們洗澡這件事情很奇怪,所以……」
「我只是遠離世俗而已……」
「說的也是……如果是狐狸的話,就不可能這麼溫暖又這麼滑潤了。」紗用手觸摸斑鳩的雙手。
「嗯哼哼……」斑鳩會心苦笑。
「妳還是休息一下、睡個覺比較好,我來唱個搖籃曲給你聽吧。」斑鳩微笑說。
「真的嗎?太好了,我要聽聽看。」紗天真的想法笑容,完全不覺得這是幼稚的事情。
「那我開始唱了……」
搖籃曲這個東西,斑鳩不知道是誰作的,也不知道何時他就會了,他的手放在紗的額頭上,蓋住了紗的眼睛,紗也安心地入睡了。
隔天早晨,斑鳩跑到紗的住所,急急忙忙地要帶紗出去。
「你的身體如何?」
「已經好很多了。」紗笑著說。
「那就好,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等等,我拿柺杖……」紗急忙找尋柺杖的蹤跡。
「不用了,我牽駐你的手就好,走吧!」
「我們要去哪裡呢?」紗牽著斑鳩的手邊走邊問。
「快到了……」
神無山湖泊
不久,兩人走到了小湖邊,湖水非常清澈湛藍,甚至還反射所有的太陽光,裡面還有幾條魚游著;附近還可以看到神無山脈綿延的樣子。
「這裡,好像水很多的樣子,水的味道很重……」
「這裡是湖泊,這是我最近在這裡發現的景色還蠻漂亮的。」
「真的嗎?謝謝您帶我來這裡!」紗高興地跟斑鳩道謝。
「……」斑鳩檢起地上的石頭,朝著湖泊中央丟。「滴、滴、滴、滴、滴、滴、滴、咚!」
「那水聲……」
「這是打水鏢的聲音。」
「原來如此……我忘記剛剛跳了幾下呢。如果可以的話,請在丟一次可以嗎?」
「要做什麼?」斑鳩不解。
「我的雙眼看不到……如果可以聽到那些聲音,我就能感受到斑鳩大人您眼中所見的景色了。」
「原來如此……那你要好好聆聽唷。」斑鳩再拿起石頭朝湖泊中央丟。朝著湖泊中央丟。「滴、滴、滴、滴、滴、滴、滴、咚!」
「五下……嗎?」
「是七下……看來我所看到的風景和你聽到的有點不同唷。」
「請……請再擲一次。」
「滴、滴、滴、滴、滴、滴、咚!」
「這次是七下嗎?」
「六下才對。」
「好……好困難的說。」紗開始慌張起來。
「不要擔心,把你全身的集中力放在耳朵上,捕捉那水鏢的聲音吧。」
「知道了。」
「滴、滴、滴、滴、滴、滴、滴、咚!」
「這次跳了幾下呢?」
「……跟剛剛的回答一樣,七次!」
「太好了……」
「什麼?」紗不解地問。
「這樣我們就感受到同樣的景色了。
「耶?太好了……」紗高興地說。
「那麼,再一次吧……」
兩個人在湖邊欣賞著風景,雖然,紗的眼睛看不到,可是兩個人心靈的感受是契合的……
神無山森林的破舊小廟
隔天清晨,紗起床了,紗靠近睡在角落的斑鳩,拿自己的被子蓋在斑鳩身上,然後用手摸著斑鳩的臉龐,想著之前和斑鳩相遇的情形……突然,紗的身體又開始熱起來了。
「不行,這樣下去……斑鳩大人,請在這裡等一下,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早上,斑鳩醒來,看著殘破不堪的天花板,突然一個身影劃開他迷茫的意識。
「紗?你在嗎?」斑鳩出了小廟,四處觀望附近。
「難道她又去村子『乞討食物』嗎?」
就當斑鳩這樣想的時候,一個奇怪的感覺湧上他的胸口,這個感覺是……「神無之鳥」!兩個禮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會感應到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只是斑鳩還是很著急,他趕緊在森林間尋找紗。
「紗?」此時一個人倒在斑鳩眼前不遠處。
「紗,清醒一點……紗!」斑鳩急忙叫著紗。
「斑鳩大人?」紗意識不清地回應。
「這個傷……」斑鳩看著紗紅腫的腳踝皺起眉頭。
「沒問題的,這個傷……啊!」紗試圖起身,但是腳踝的傷太嚴重了。
斑鳩突然想到紗的死因,在去村子的路途上,因為路面濕滑,而受傷骨折而無法行走,最後餓死在叢林中……
「我本來想去找一些好吃的東西給您的,沒想到會這樣……對不起……」紗難過地道歉。
「……」此時紗的母親的身影浮現在斑鳩腦中,促使他把紗抱起來。
「痛……斑鳩大人?」紗嚇了一跳。
「妳忍耐一下,我馬上抱妳回小廟。」
「不可能的,我已經……」
「聽我的就是了!」斑鳩對著紗吼,讓紗保持沉默。
斑鳩以非人類的速度,把紗送回小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