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307
剛剛送走了在我這邊借住兩天順道拜訪系上老師以便決定自己是否要將數年的青春投注在這個小城的朋友。開車回家的路上,有著自己也感到訝異的失落。
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見面的原因如上。她是第二個從遠處來拜訪我的朋友。其實,在她過來之前我有著擔心,因為一個人準備著自己的飲食起居慣了,加上,現在住的地方是一房一廳的小小公寓。自己一個人在房子裡頭轉都有可能撞到牆壁了,何況多了一個身高一米七二的人來暫住兩天。但是,對著自己說,嗯,兩天,如果真的很不習慣,兩天,兩天一下子就過去了,撐一下忍一下就過去了,如果可以幫到一些什麼忙的話,自己的一些些不方便其實不算什麼的……
然後,兩天,兩天真的一下子就過去了。帶著她去買菜、吃飯、介紹生活機能、拜訪老師、和系上同學交換意見、逛校園(不時就聽見她說,啊,這是在週報上拍的那一棟)、和其他來自台灣的朋友聚餐、逛街,看著她冷得直打哆嗦頻頻跳腳、因為看到風雪過後靄靄積雪中滑落溝底的大小車輛而驚呼連連、猶豫著自己到底該去哪個學校……雖然知道,麥當勞叔叔等著我明天給他上個星期要我做的作業,儘管了解,許多朋友等著我遲遲不見蹤跡的週報出刊,但是,因為生活中冒出了客人,其他事情,就需要等一等。
兩天多來,和這個高高瘦瘦的女孩幾乎二十四小時粘著。看著老師們對她的歡迎,同學們給她的親切,秘書們給的友善微笑,朋友們提供的誠摯分享,而她,得體大方地一一真切回應,其實,我偷偷喘了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還好還好,三年多前的第一眼沒看走眼。
臨行之前,她叫了我的名字,回頭,她支支吾吾著,沒有了下文。轉頭,看著其他方向,告訴她,「我想我可能知道妳想說什麼,但是,不必說,我可以感覺得到……」
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不捨。又不是以後不會再見面。
兩天的朝夕相處,表面上我安排著大部分的會面,帶她去看我生活著的這個世界。實際上,卻是她領著我去走過一次申請學校與老師們面試和同學們聊天,然後自己內心掙扎著到底要去哪裡的過程。那是我,不曾有過的經驗,不曾掙扎過的躊躇。看著她,心裡感激著老天安排一條讓我不需要有太多煩憂的路,上天給我的,多半是是非題:要或不要。那時候只有Iowa State University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來證明英文或許是個障礙,但是人格特質與熱情才是重點關鍵。所以,來或不來,是一個再明確不過的指引。
回首來時路,許多當初不清楚的痕跡,現在開始明顯起來。如果不是來這裡,不會認識在這裡才能夠認識到的這麼許多有趣的人,不會開心地看星星,快樂地開始玩鉛筆、拿相機,愉快地做麵條還跑去賭了一把。或許你們會告訴我,到了其他地方也可能認識其他有趣的朋友。或許是,但是有沒有人可以保證,在那個萬聖節的夜晚,當我抬頭看星星的時候,會有另外的一個人突然在旁邊跟我說,「今天的七姊妹很亮」?會不會有可能打開門就有一個人站在門外問我要不要去看螢火蟲?有沒有可能有一窩五隻的小兔兔在我們家前院出生,然後惹來一群台灣學生爭相走告?是不是會有作業做不完寫信給老師之後得到老師高敏感度的支持鼓勵與回應要我們大家都依照自己的步調把功課做完而不是大意地只給著我一個人特殊卻有可能導致我喪失自信的特別待遇?我的鉛筆,能不能像現在一樣,不只用來寫字?我的相機,是不是還有機會不是只會拍到不是太清楚的人像?文章,新聞台,還在不在?
誰都不敢說,但是這些所有的一切,也全都是因為到了這裡,因緣際會機緣巧合,才能夠交織出來的樂章。
曾經,有人對著我爸媽說,我的因緣(姻緣?)在美國,不讓我出來唸書,就是斷了我的因緣(姻緣)。爸媽擔心我難得的姻緣被他們的不捨得破壞,所以儘管放不開,卻也得勉強自己鬆手。或許說的人不好講明,爸媽也只是隨著自己想要聽的去理解,那樣帶著祝福的出走,給了我與這個領域、這片大陸以及在這個地方認識的所有的人該有的因緣。在這裡那裡結了的善緣,我相信,會跟著我一輩子,在我需要的時候了我該了的業。
其實,私心期待這個女孩也能夠來見證一下我經歷過的精采,但是,卻也知道,她有她自己的燦爛等她去發現。
祝福在心裡,為另一個勇敢的女孩,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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