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210
那天,突然發現自己的部落格上湧進了大量的人潮,嗯,或許對那種每天訪客動輒上百的明星部落格來說,數天之內三、四千人次的拜訪根本算不了什麼。但是,對於我這個一直把部落格當作和自己對話的工具的人來說,突然而來的人潮以及突如其來的回應與問題,老實說,讓我有點措手不及。
是感激的,感激著被PChome的編輯相中,從視覺探照燈到嚴選好文再到新聞台專家區。但是,也是惶恐的。雖然在文章裡面時常跟大家分享著我在ISU的學習心得,也試圖幫一些願意信任我的朋友們加點油,在他們覺得突然卡住的時候。但是,一些還不認識我以及我的訓練背景的朋友們就不容易知道,其實所謂的幫忙,所謂的治療,都不是一次兩次一天兩天的。
治療,需要著對彼此的信任、時間的累積,以及儘可能清楚的背景資料來協助治療師做所有可能的判斷。很難,或者我該說,不太可能(因為『萬有可能定律』,所以,不是不可能,只是,不太可能),就透過一次兩次的文字對話,解開套在一個人身上好幾個月甚至好幾年的枷鎖。對朋友的幫忙更是這樣。很多看似奇蹟一般地突然就發生了的改變,其實,是累積了好久的互動交往。是朋友們願意相信我的方式可能會有點幫助,是朋友們願意嘗試讓那樣的改變得以發生,是,彼此之間的情真意切,讓天雷得以勾動地火,讓那樣的交鋒,可以爆發出精采的燦爛。
編輯說,我是熱心助人的,甚至幫我加上「還會幫助訪客排憂解難呢」。是呀!我真的很想幫助人,所以,才會選擇將治療師當成自己一生的志業。但是,我也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裡,知道哪些事情是目前的我做不到的,像是,簡單地透過回應來幫訪客『排憂解難』,或者,在一篇回應裡面讓奇蹟發生。
給那位正在當兵的『沒有暱稱的心情』的回應,我其實回得戰戰兢兢。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個模糊的情境(當然看完他的文章不管是誰都會產生一些假設,但是治療師有個很重要的責任就是,去釐清求助者的需求,而不是以自己的假設來給予建議,因為,那是所有的我們身邊的朋友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從自己的理解出發給予建議。但卻不是一個治療師該做的),我不清楚當他丟出問題的時候,是希望我以治療師的角色來回應他的問題,還是,以一個在PChome上自言自語三、四年的落落長作者代表,或者,以一個普通的讀者給他回應?
不清楚,就很難回。但是,不回,又會擔心正在當兵接受一堆磨練的他忘記了其實人生中的幸福,可以有很多種樣態。於是,在辦公室裡頭想了許久,回家之後再想了一下,努力壓縮著自己的所有訓練,在假設他是因為我的訓練背景所以將自己的問題拋出的情境之下,回了一段其實已經是斟酌再三的回應。
相信嗎?一旦戴上治療師的帽子,我的用字就會非常小心謹慎,甚至,到了瀕臨『便秘』的關卡。或許,『沒有暱稱的心情』從來也就沒有想過要一個治療師的看法,他或許只是路過,想聽聽其他人的意見,但是偏偏後來編輯又給了我那樣的頭銜,把我放到了我沒有想過會被放上的『專家區』,面對他,帽子就摘不下來。那幾天上網,就真的是戒慎恐懼,很怕,怕還有類似的朋友,想要來聽聽『專家的意見』,然後,我的訓練,告訴我,我,不是專家,那些來問問題的人,基本上,才是最了解自己生命的專家。只是,有多少人,又能夠在短期之間,在我無法清楚完整表達的文字訊息交換裡面,相信,自己才是自己的專家?
然而,網路上的朋友,其實,也真的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可愛(之前會來跟我交關的,通常都是我已經認識的人呢)。沒有了治療師的帽子的他們,完全不需要像我一樣被綁手綁腳,可以瀟灑自在地分享著自己的經驗,提供著自己的建議。我相信,就算『沒有暱稱的心情』沒有從我這邊得到他所想要的答案,依舊可以感受到其他朋友的溫暖。
寫到這邊,發現自己好像在寫留言版喔!呵呵!在幹麼呀?
在幹麼呀?我好像有點忘記了呢!
喔,對啦!其實,我想說明的就是,婚姻與家族治療這檔子事兒,很難(至少對目前的我來說很難)像網路算命程式一樣,簡單地輸入出生年月日,然後就會產生一張命盤,接著,就可以用來建議人生方向。所以,好不好就讓我只是一個囉唆的『養成中的治療師』、常常不太用功的研究生、沒事會不斷碎碎唸著新發現的外星人,將自己感受到的學習到的意識到的所有一切紙上談兵地分享給你們,然後,你們從裡面各取所需,如果有想要深入了解的地方,我們再來討論?讓我們,就這樣約定,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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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以為我說完了嗎?呵呵,還沒!因為部分介紹了敘事治療的小招數給『沒有暱稱的心情』,讓我意外地發現,這個招數對我來說也很有效呢!呵!是囉,自己第一次用在自己身上。
從感恩節過後開始的每一晚,將自己包裹在一層又一層的被褥中,卻依舊止不住牙關上下輕顫,好幾次,甚至連翻身都不敢太過恣意,因為只要一離開好不容易有些溫熱的區域,接觸到的,就是一片冰冷,再回頭,原本的溫熱也瞬間消逝無蹤……
朋友開玩笑地跟我說,「吶,找個人取暖啦!這樣就不會那麼冷啦!」
呵呵笑地忽略她的揶揄,每天上床之前,問著已經包裹成墨西哥捲餅的自己,怎麼回事?今年冬天,特別難捱?這才剛開始,才十二月初,氣溫才在華氏一、二十度(攝氏零下十度左右)跳躍,動不動就零下十幾二十度甚至四十度的狀況還沒出現,我就冷成這副德行?那未來幾個月怎麼辦?
暖氣開了,被子也蓋了,連衣服,都穿上好幾層了,那寒意還是不斷侵襲而來,每晚幾乎都會被冷醒。晚上睡覺,成了另外一種的體力勞動,因為得要不斷地發抖,不停地用力搓揉,還要保持姿勢不能翻身,肌肉隨著氣溫的持續下降,慢慢僵硬。而這樣的經驗,不該是在生活了四年多以後才出現。前幾年,我都挺過來了,怎麼今年,不一樣?
為什麼不一樣啦?以前,室內也都這麼冷的嗎?沒有吧!以前並不會太冷的呀!尤其是睡覺的時候,很少,被冷醒。那,是因為搬家了嗎?是因為這棟房子比較冷?好像不是。平常活動的時候並不需要特別注意自己的保暖,所以應該不是房子的問題。那,怎麼回事?
好幾個晚上,臨睡前,都跟自己對話一次。一方面不斷地嘗試著改變現有的環境,減少可能讓我冷醒的因素:調高暖氣溫度、塞緊被子、重新穿上衛生衣褲(其實第二年之後的冬天我根本就不需要長袖的衛生衣褲了)、甚至,把被褥放在烤爐上烘烤之後再抓到身上來緊緊裹住;一方面回憶之前幾年讓自己可以溫暖入睡的方式,然後,在電光火石之間,一道影像閃入了我的腦袋裡面:EE的毛毯,暑假回家的時候,她讓我幫她帶回家的藍色毛毯。
過去幾年,其實,是有著一條大大的紅色毛毯懷抱著我幫我抵禦低溫的侵襲的。但是,因為去年冬天過去很久了,加上搬家過程中的打包收纳,毛毯,已經從我的記憶資料庫中,漸漸淡出。而EE藍色帶有雪花圖案的毛毯,卻因為冬天的再度來臨,因為最後一次被我看到的時間是在今年暑假回家的時候,那樣的記憶,就比我自己的毛毯還要鮮明,於是,首先跳出來。跳出來之後提醒了我自己,如果EE需要那床毛毯過冬,我也應該會有類似的毯子避寒……接著,我笑了!因為自己的健忘而笑了。我真的忘記了自己有條紅色的毛毯,不記得原來那樣的溫暖是來自毛毯的厚實擁抱。
所以,再次翻箱倒櫃,找出那床被我收纳在紙箱之後就被我完全遺忘的毛毯,鋪蓋在一層又一層的被褥上,笑著,鑽入,晚安,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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