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323
哈囉,今天的你,翻開報紙了沒?是迅速跳過政治版,避免自己看得心煩,還是首先瀏覽政治新聞,關心大選的後續發展?
呵,我自己是已經疲了的,不太想再說些什麼,雖然,看到有人信心滿滿以為重新投票就一定會勝選,堅決不退!雖然,我想拿體溫計幫他量量體溫,再拿血壓記幫他量量血壓,然後順便問問他,這樣的堅持,多少是為了國家,多少是為了他自己一輩子的那一口氣?當初反對公投說是會耗費行政資源,今天投完票卻又說不公平,一定得重來,那誰出錢?如果他們家願意概括承受這所有的選務費用,包括選票的印製,所有選務人員的超時加班費,所有投開票所及計票中心的場地佈置費及水電瓦斯使用清潔管理費,那,呵,以節省國家行政成本為最大考量的我,或許,願意考慮一下,不過前提是,嘿!不管是贏是輸,都得接受,不然,誰受得了一選再選三選四選啊?如果這樣喜歡選,在一品大廈裡面去選住戶委員會主委好啦!當選機率應該可以達到百分之七十。
啊,說過不說的,對不起!
那天,在發出半週報之後,有個朋友寫信來給我說,「嘿!我們應該把目光放回到回到工作崗位繼續努力的人身上啦!台灣加油!」當下,好像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在我火熱的額頭,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嗤~~~~~火熄了!(不過,好像多了一點陰森森的感覺哦!)是啊!想想,台灣有兩千三百多萬人,根據中選會這次的統計,有投票權的選民是一千六百五十萬七千一百七十九人,那麼,總統府前的三千人,就算他們每個人都有投票權好了,那其實代表著,還有一千六百五十萬四千一百七十九個人回到了他們日常的工作崗位,繼續為著台灣的發展在努力著。或許,他們心裡頭對這一次的大選也有著他們的想法,他們不一定支持陳水扁,對連戰的敗選也不一定沒有遺憾,但是,他們選擇回到了他們的日常生活中,或許還會和朋友一起罵罵阿扁,或許仍舊和家人討論神秘槍擊事件,但是重點是,他們回歸正常生活了。
而我們,隨著新聞記者的鏡頭,看著總統府面前的人潮而憂心忡忡的同時,卻往往忽略掉了這一大群包括你我在內的沉默大眾,大部分的你們,在台灣辛勤地工作,而我,在美國盯著電腦螢幕嘴裡碎碎唸著,「哇哩咧,有完沒完啊?這美國的社會福利制度真是xx的給他混亂,怎麼光一個州就這樣麻煩啊!」台灣會被分裂嗎?撕裂的族群傷痕如何彌補?呵,關掉電視,丟掉報紙,關上電腦,打開門,抬頭之後,你可以看到在那樣遼闊的天空裡,有無數的星星正在對我們眨眼。你們知道每一顆我們肉眼看得到的星星的光芒,不論強弱,都發自數百萬年甚至數百億萬年前嗎?在那難以計數的時間長河中,短暫如我們,想要抓住的是什麼?在乎的又是什麼呢?
就像幾天前,另一個朋友打電話給我,濃重的鼻音中透露著她的心情,她年邁的父親在選前因病辭世,加上工作及經濟壓力,還有在不多久之後即將負擔起為人母的責任,她告訴我,現在的她籠罩在一片藍色的憂鬱中。
沒接過客人以前,接到類似的電話之後,我通常可以淋漓盡致地發揮我那半專業的水準,讓朋友在掛上電話的同時,放下心中的重擔。但是,說也奇怪的是,接過客人之後,我為朋友排憂解惑的能力開始因為接客經驗的增加而逐步遞減,愈是熟識的朋友,這樣的遞減速度愈快。部分原因或許是,當朋友找我排憂解惑時,我常會被自己困在不同的角色之中動彈不得。
有時候治療師andie會在我的左肩小聲地說,「欸,我覺得她現在這樣的情況是因為過去的經驗所引發的……」,
然後右肩的朋友andie就會說,「拜託!人家只是來找妳說說話,又不是找妳當治療師,妳在幹嘛?」
左肩andie說,「可是她碰到了人生的重要轉折耶,沒有處理好可能會很麻煩ㄋㄟ!」
右肩andie說,「也是,可是妳要用什麼方法對她說啊?」
左肩說,「我也不知道啊,我都對我的客人問說『妳怎麼會這樣想?這樣的想法是哪裡來的?能不能多說一點?』妳覺得這樣的問題可以用中文問朋友嗎?」
右肩說,「妳說咧?這樣的問題妳問得出口哦?那樣明顯,誰都知道妳在幹嘛,妳覺得妳可以這樣問朋友嗎?」
所以那一天,那場對話成了她恥笑著我面對她而暫時消失不見蹤影的專業能力,而我真的也只能隨著她的話題和她閒扯,甚至,呵呵傻笑成了我的標準反應,你們可以想像那種腦袋裡頭兩種聲音交錯出現討論所導致的暫時失去語言能力?
只是,失去語言能力不表示失去思考能力,雖然有學者認為人類思考能力的發展起始於語言能力的成熟,這學者是誰,是皮亞傑,想認識他的,自己去圖書館找。不過,幾乎在同時間,有另外一個學者說,人類的思考能力和語言能力是平行發展的,所以有時候我們會出現非思考性的語言,像是做著例行性事務的同時,不經大腦思考地無意識哼著一首歌,或是非語言性的思考,像是在思考的時候嘴裡無意識地嘖嘖發聲,好像用這個聲音來替自己的思考伴奏一樣。這另一個學者是蘇聯人喔,叫做維高思基(Vygotsky),聽說是個天才,不過三十八歲的時候就因為肺炎去世了,有興趣的人,現在圖書館應該也有他的作品翻譯了啦!
回頭。說到,失去語言能力不表示失去思考能力,也不表示失去表達能力,對吧!呵,有點複雜喔,不過那個如何不用語言來表達我們想要表達的意思的這個問題,限於篇幅,我們以後再討論。
所以,那天,雖然我沒有告訴她,但是我想她能夠體會也能夠了解,其實她父親的離開是一種解脫,是一種放心,是一種放手,對自身肉體的解脫,對子女的放心,對人世的放手,這對她父親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儘管我沒有明白說出,有工作壓力是一種被重視的成就;有經濟負擔是對自己的一種負責;有孩子願意和她在今生結緣,是得來不易的福份;還有一個會察言觀色知道她心情不好,千方百計裝可愛試著逗她笑的大孩子老公,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幸福……即使,到掛上電話的那一刻,她仍然覺得壓力好大,事情好多,然後對我的專業能力依舊抱持著懷疑的態度,但是我相信,她已經了解,在藍色的憂鬱裡頭,其實,轉個念頭,換個方向,我們就可能可以看到海天一色的天寬地闊。
如果,舉目所及讓你覺得意興闌珊,心灰意冷,何妨,轉個頭,扭個腰,頭上腳下頭下腳上蹲下去站起來坐上去跳下來,換個角度,變個位置,看,人世,破,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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