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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成名作《宅變》、青春同志片《盛夏光年》至愛情小品《幸福額度》、改編的《101次求婚》闖到大陸，台灣編導陳正道終於回歸懸疑題材，2014年《催眠大師》由徐崢和莫文蔚演技大鬥法。劇情講述著名的心理治療師徐瑞寧（徐崢飾）遇上了自稱「見鬼」的女病人任小妍（莫文蔚飾），於是施展他擅長催眠治療說出真相，卻似乎掉進了一個設計好的陷阱裡。

老實說，中國電影談「見鬼」，絕對是開玩笑的事。人心的幽暗隱晦，潛藏著許多秘密－－陳正道以此為鏡，用「見鬼」為引旨，開宗名義，把片命名為《催眠大師》，就是讓觀眾集中催眠的世界裡。片中談及兩種催眠法，一是（傳統派）恍惚催眠，二是（策略派）清醒催眠。瑞寧採用傳統派催眠，引導對「鬼怪」深信不疑的小妍說出事情的始末－－孤兒的另一個身世和未婚夫的死亡真相。當她昔日心頭的陰影一一湧現，瑞寧發現與她的言行越來越脫軌，催眠的場面逐漸失控，直到最後一刻，真正危機來自於－－自己的危險心靈。

《催眠大師》的出發氣氛做得不錯，瑞寧有一位病人自稱女鬼纏身，而小妍也對閣樓鬼婆婆和巴士少女亡魂的怪事揮之不去－－這些開場的鬧鬼前奏，陳正道絕不用突如其來的靈異和恐怖巨響來嚇你，反而用空間和時間元素為催眠的情境找到立足點，來創造催眠師與病人身處的潛意識國度。意識世界中有如夢境般的落花漂絮，有如無盡漂流的危樓，有的是偽裝出來的悲哀葬禮。這些迥異的情境雖然不及《Inception》般中前所未見，視覺效果極其突出，影像風格華麗流暢，連現實的場景設計也異常的精緻抽象，台灣美指羅順福的功夫和香港師林志堅的攝影手法絕不眼高手低。戲玉還沒出來，氣氛的營造已先聲奪人，目不暇給得令人窒息。

催眠過程中，以小妍的「見鬼」出發點不錯，從每段看似瑣碎的分支細節，到最後才串連出完整事實。陳正道的劇本縝密，同一件事，在不同的人心裡可以有不同的解讀，而每個人物的出現，也造成不同的影響。可惜影片的上半段結構跟後續的劇情有連帶關係，在情節推理下，瑞寧的催眠法急轉直下崩潰，真相大白結局的處理卻赤裸裸的，節奏過於急進，令故事的味道走調，無法完全融合之前的基調，尤其是瑞寧師母方教授（呂中飾）的倒帶解說，這幕半點生硬的說教明顯很突兀，略嫌粗躁乏味，在把持好故事方面，未能做到一氣呵成。

徐崢在片中像隨意不斷潛入當事人潛意識的催眠師，當進入了原生恐懼後，演技就無法突破；反觀，莫文蔚的心理演出，從首到尾比徐崢更多層次，反客為主，表現更為精采。陳正道讓角色偽裝來完成任務，透過倒敘、順敘相互交錯，令觀眾在真與假之間自然無從辨別，甚至無法分辨真偽的受害者－－陳正道將這個特質發揮得淋漓盡致，受視覺不斷的衝擊下，《催眠大師》的確是華語影壇中難得一見、風格強烈的催眠作品。然而，當角色的執念變成一種懸了空的自我催眠時，意味著更高層次的結局結構，再從秘密與記憶探索角色複雜的心智的世界，陳正道在這點上，仍未能做到真正的催眠大師。

 

後話︰說起結局，一部能讓筆者真真正正拍出愈來愈黑暗、愈來愈駭人卻有悲哀感的心理犯罪片，是Martin Scorsese導演的《Shutter Island》。

 

伸延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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