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布袋戲同人創作。
※默蒼離與雁如卿,架空羽國盛世。
天還未亮,程澧若便爬起身來,仔細梳洗穿衣後,匆匆趕到大廚房,便見廚娘等人已開始燒水備料,準備做早飯。照說這一切有條不紊地持續了大半年,她早該習慣的,卻每每還是早起來看。
誰讓她以前總是自個兒顧著空蕩蕩的府邸呢?
不過現在府裡景象比之當年那是大相逕庭,程澧若起初都還不大相信,但眼下也由不得她恍恍惚惚地轉悠了。
她見東邊晨曦初現,也不往裡頭催,轉身去了正院。
大敞的院門無人看守,程澧若望著正院牌匾上所題的「付蒼齋」三字出了神,好半晌才提著裙裾進了院子。
以她的腳程,自院門走到正屋需要一刻鐘,本來正院格局不是這般,直到上頭兩位主子成親,才將不必要的屋舍一並修整擴建,依照其中一位的說法,統共也只會有他倆住,不會再有其他主子進門。
都說到這份上,另一位主子不會再說什麼,只顧著點頭命人修建,說他喜歡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誰阻你、攔你了,讓那人來我跟前說話吧。
程澧若為其打理庶務多年,就沒見人這麼沒原則過!
前些時日還抱怨過兩句,但看過他倆進進出出健步如飛的,她只得閉著嘴多走幾趟。
穿過花園後是書房,越過洞門後還有一條臨湖鋪展的碎石小徑,兩旁湖石松樹悠然相映,景緻清雅幽深,令人回味再三。
程澧若逛著走著,便見著了慢慢向正屋裡去的人影,那人身形窈窕,背脊卻是如松挺拔。單指讓人瞧著背影,哪怕是注視好幾個時辰,於她而言,也算不得虛度光陰。
「殿下!」程澧若見人都要進屋了,忙忙喚了聲,那名秀俊人兒回眸看來,便是一笑,「早。」
此人便是除了雁王之外,羽國最尊貴之人──上官鴻予,更多人知道的,是她的名號「雁如君」,而真正繼位為王的上官鴻信,則為「雁安臨」。天差地別之號,倒也有了翻天覆地的結局。
後來,上官鴻予迎娶救羽國於為難之中的策天鳳為鳳君。
在羽國,女子為王承爵並不罕見,為官從軍者甚,在婚姻大事上,端看彼此家族乃至個人的體面,誰嫁誰娶皆屬尋常之事。
但唯有成王者迎娶之夫,能受封其鳳后。
而承爵拜相者所娶之夫,則稱鳳君。鳳后與鳳君皆可為官從政、從軍為將,在人前地位並無二致。
因著這層緣故,羽國子民多為一夫一妻,王室成員亦無例外。
雁王在兩人訂下婚期時,為上官鴻予重新賜號「雁如卿」,並授予諸侯爵位。然細究上官鴻予以往聲勢,這些到底不過錦上添花。
要是上官鴻予在別的位置上,策天鳳那得是鳳后,可不是鳳君。但外人又哪裡知曉,這賜婚、賜號一套套全是策天鳳的主意呢?
程澧若是知情人,只要上官鴻予活著,就算她下嫁策天鳳隨其離開羽國,她都會誠心祝福。因此前種種不易,眼下景況已是眾所企盼的了,真要有人不高興,恐怕就只剩宮裡那位主子了。
王后之位空懸,儘管民間至朝堂上都有聲音,還是沒人敢催,既然只能迎娶一后,王上自是怎麼慎重怎麼來。
可如今,胞妹已然成親,身為兄長卻尚未娶親,怎麼都說不過去。
程澧若反正是管不著的,「鳳君起了嗎?」
上官鴻予聽了問話隨意頷首,「起了,早去書房的,沒讓妳瞧見?」
程澧若當然不會瞧見。
她跟鳳君處不來,闔府上下就只有上官鴻予不知道,因為她也喜歡上官鴻予,雖然策天鳳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可兩人相對時候的氛圍仍然與旁人不同。
看著上官鴻予將早已入鞘的長劍放回屋裡的劍架上,便知其比平時更早起來練劍,程澧若只得垂著眼道:「婢子這就準備擺飯。」
「好,我跟妳一道走,去尋他回來。」
上官鴻予今兒穿著一身銀繡月華白的長袍,風流秀拔,偏生有一張清揚明麗的容顏,本該是不相襯的,卻為那股溫潤平和的氣韻而和諧。
因她曾行軍打仗,除了大婚那日穿著公主禮服之外,甚少做那妝容精緻、衣衫繁複兼之僕婦簇擁的貴婦做派,也不似底蘊深厚的世家媳婦,行事循規蹈矩,老成持重。
上官鴻予就是上官鴻予,是任誰也學不來的悠然自在,也是任誰也想像不出,她將多麼沉重的使命、責任負於肩上,亦要守護家國的堅持。
她很好。即便這世間肯定有比她傑出、比她聰穎通透之人──策天鳳就是一個,還是舉世無雙的那一個。
可程澧若知道,這樣全副身心只為羽國的意志,唯有上官鴻予能夠。
這也是其不爭、不怨,堅定步伐之緣由。
雖不是第一日有此感悟,但程澧若每回思及此,往往心生嫉妒。
上官鴻予和策天鳳截然不同,又何等相似。
他們可以了無牽掛各自天涯,又能坦然將身心交付給對方。
故事,程澧若在等候上官鴻予歸來的時光裡,看過好多、聽過好多。
卻沒有一個似她深愛的這名女子一般,令人淚流不止。
不是悲傷、不是歡快,只是悵然、只是……釋然。
兩人一同到了書房前,程澧若先行告退,卻在花木扶疏之間靜靜望著上官鴻予提步叩響門扉,見無人應門,也不當回事,自行推門而入。
見此,她也不再停留,轉往廚房拿飯盒去了。
再回到正屋,碗筷布置妥當,一名男子便率先自內室出來了,程澧若低眉順目地喚了聲「鳳君」,男子也不理她,逕自坐下。
他眉目如畫,髮色眉宇俱是淡若湖水的透綠色,整個人似是浸在無邊翠色之中盛放的青蓮,端麗秀致,一靜一動皆令人目不轉睛。
和上官鴻予擺在一塊,那是神仙入畫,眨眼都得大嘆可惜的美景。
「阿若也去吃飯吧。」上官鴻予隨後而來,本來隨意繫著的髮已被重新梳成了個簡單的傾髻,簪著一朵白山茶,插戴一只毫無雕飾的白玉簪,衣裳也換過一身藕荷色,倒是與策天鳳一身墨綠相得益彰。
上官鴻予身量較尋常女子來得頎長,身姿纖細,無論穿什麼都自有一番風情,從前程澧若很是嚮往將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卻深知她這一生若不是遇上了策天鳳,恐怕連此刻的寧靜都不能擁有。
現下瞧著上官鴻予打扮成素雅清麗的少婦模樣,程澧若已不是頭一回看到,仍然止不住笑,「殿下快些用,我給您布菜。」
上官鴻予對自己的穿戴向來不上心,為求便捷自然都穿著與大街上的公子哥一樣,但此際綢緞羅裙上身,動作竟毫不彆扭,若不是相識多年,程澧若全然不敢相信上官鴻予會有這樣的神態。
她安適得如同出閣女子,為人新婦,行止之間沉靜嫻雅,步履堅定輕緩,半點看不出她上過戰場,受過無數的傷,歷過無數的險──她只是策天鳳的妻。
程澧若最初還問過她,上官鴻予倒沒講透,王室成員的儀態教養都是一再雕琢而出,身為王子又是公主的她,一套套待人接物早已爛熟於心,只性情使然,那份從容溫和感染了周遭之人,忘了她正是實實在在的女孩兒,還是個無可挑剔的大美人。
上官鴻予坐在策天鳳身邊,沒拒絕程澧若的提議,隨意喝了點小米粥。
夫妻兩人安靜用膳,程澧若說是布菜呢,也沒多大用處,尊敬的殿下和鳳君默契奇佳地添粥夾菜的,她到現在還是很難想明白,策天鳳這面無表情的模樣,為何對待上官鴻予時而細心體貼得無可想像,時而嚴苛冷酷得天怒人怨?
早膳後,策天鳳牽著上官鴻予在園子裡散步,程澧若自然收拾忙活去了,對著跟隨自己多年、委屈自個兒做丫頭的小姑娘,上官鴻予一向縱容,從沒支使過她什麼,一切隨其心意,一晃眼,兩人便處到了如今。
是以打從策天鳳入府後,程澧若之反常,上官鴻予心知肚明,然而枕邊人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便心寬得任其去了。本來是如此,但看程澧若連日來越發彆扭,上官鴻予好笑之餘,又不得不問丈夫緣由,「蒼離,阿若似乎對你有什麼誤會。」
「若是誤會,何至於再三作為?」
「既然如此,你必是知曉原因的,那任由她猜想,不也跟誤會一樣?」
策天鳳淡淡掃了她一眼,似是認同了她經過思考觀察後的發言,「那便是她沒有思考所致,難道要我親自送上答案嗎?」
「不需要,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對於上官鴻予不帶猶豫的回應,策天鳳習以為常,「是嗎?」
「如果你真的在意她的存在,也只是順手指給旁人的事情。」
「雁如卿,我要聽的是妳的做法,與我何干?」
然而上官鴻予對他一如既往的質疑毫無動搖,珍之重之地牽起他的手,沉沉的紫眸流轉著足以穿透歲月的溫柔,「你的做法便是我的做法,還記得嗎?我說過,『只要你開口,我必定為你做到』。」
她的笑裡,坦然而自得,看不出對他的思念,看不出對他的眷戀,一如他望著她一般。
策天鳳微微歛下眼睫,眼色未明,話聲始終平靜,「妳確實能做到。」
「所以這才是,蒼離讓她誤會的理由吧?」
「這一次,妳答得尚可。」
「那是因為你。」上官鴻予執手撫過那張如玉清潤的清俊容顏,笑靨溫朗如冬陽初現。沒有打算化開宛若浮冰碎雪的他,卻是安於守候在旁。
「確實因為我。」策天鳳放開她握著自己的手,眼角眉梢間一慣的冷淡靜定已然和緩,他攬緊她的腰肢,上官鴻予順勢環住他的肩頭,依偎在他頸側。
兩人靜靜相擁。
日子也就慢慢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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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是教授吃醋記啦(毆)一面因為瞭解卿仔跟阿若的情誼,一面又覺得阿若不夠透徹,如果要講白話點就是:既然喜歡卿仔,就別彆彆扭扭的,沒有什麼事情,比讓她直截了當明白更好。
至於卿仔到底知不知道呢?是知道的,但她尊重阿若的心意,既然阿若沒有打算告訴她,她便選擇不知道。教授也知道她知道,所以情敵相見相安無事有沒有wwwww說來,默雁都是彼此人生中一直在反覆思量的對象。自己的自己,造就了不可思議的、真正的相互理解。
程澧若其實很早就設定好了,不過一直沒什麼機會出場,她的家族是支持卿仔的一方,在內亂之時落馬,阿若的爹請卿仔保護程澧若。
關於卿仔的真名好像很需要說明,但其實看雁王的名字就大概可以知道:上官鴻信、上官鴻予。而鴻予二字有為王的期待、對羽國鞠躬盡瘁的意志,卻沒有卿仔的自我;反而雁王在經歷喪親之痛、無法通關而成魔障的鑄心之局後,他成為賢王,卻再沒有一刻遵守鴻信二字的期待,但他至少還有分崩離析的自我。
還有,鴻予二字也跟原作被賜封霓裳公主的來由相關,不過,這是雁王兄妹的故事了……最後,這篇只寫了不到兩天,不算不寫稿啦啦啦啦O___Q(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