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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1-14 10:10:51| 人氣64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彧唐】誤生 章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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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窗,輕快地躍進牛奶白的簾幕之後,卻極盡溫柔地耀亮了相擁而眠的兩人。荀彧在強大的生理鐘催促下,緩緩睜開眼。入眼便見女子在他臂彎裡睡得踏實,秀麗容顏被透來的微光暈染,散發著柔和的光芒。荀彧不願驚動,僅是伸手撥開她垂在鼻尖的髮絲,細細瞧著唐潁鴉翼似的兩彎羽睫,睡著的她,連氣息都十分輕薄,若不是手上留有她整夜枕著自己的實感,恐怕都會懷疑面前人是否不再甦醒。 

然而,這樣寧靜美好的睡顏,卻無端令他感到孤寂。即使自己已經離她這麼近,她仍然孤單嗎?荀彧小心地撐起身,感覺到自己左手臂僵麻,正欲抽回手,才發現唐潁環在他腰側的掌指。不由牽起笑,握過了她抓著自己的掌心,放進被窩裡,唐潁睡得挺沉,稍微側了睡姿就讓他順利把逐漸恢復知覺的手臂收回來了。 

俐落地梳洗過後,抱著自己換下的衣物及盥洗用品,悄聲出了房。才打算找人處理自己使用過的東西,出來便見廊前立著三人。以銀髮紳士為首,接著是那兩名恭謹侍立的女僕,她倆一個手上拿著雪白的衣物袋及一只鞋盒,另一人則捧著一疊衣物,眼神沒有看他,那嘴邊的笑容又像是因為他的出現而燦爛般,著實詭異。 

不過出於禮貌,同時為了不驚動唐潁,跟他們打招呼再走是應當的。於是他快步上前,銀髮紳士得體地迎上施禮道:「荀先生,您的衣物鞋襪已經備好,請隨小人來。」荀彧微不可見地蹙了眉,但仍神態從容,話聲平淡,甚至是極輕極低的,「無故叨擾了你們,不敢勞煩,我換回原來的衣服就行了。」話才說完,拿著衣物袋的女僕便上前,一句輕飄飄的「失禮了」透出幾分輕快,麻利地把他懷裡的衣服摺疊起來裝進袋子,沒有絲毫遲疑和停頓。 

荀彧挑了挑眉,正待堅持兩句,管家卻是呵呵笑了,「一點也不麻煩,這也是小姐所希望的。照顧您是我等榮幸,萬勿推辭。」另一個捧著衣物的女僕笑嘻嘻地補了一刀,「是的,小姐一定希望荀先生在這兒過得如同『自己家』一般舒適哦。」聽著話中被強調出來的三隻字,荀彧低低嘆了口氣,但卻無法否決打從心底升起的舒坦,便大方接受了他們的好意。 

二女替他準備紅棕格紋長袖襯衫,下著刷白牛仔褲搭深褐色中筒靴,外穿黑色連帽棉質外套。除了工作以外,他對日常裝扮都較為隨意,對於這從頭到腳的衣物搭配沒有意見,真正令他在意的只有一個──很合身。而且是舒適的合身,就像是為他買了二十年衣服的母親一樣,但實際上荀母可能不知寶貝兒子身量多高、穿幾號鞋。可才正式照面過兩次的女僕,居然就做到了,他可以解釋為,因為他在唐潁心中的重要性,從而引起她家中人的關注嗎?

 這種關注,還真讓他有種跟他們成為家人的錯覺了。 

「荀先生真好看,真適合你呀。」女僕倆一唱一和,覺得驕傲極了,這就是她倆用心觀察之後,又經過重重把關挑選出來的,只要荀彧夠聰明,下次他再約唐潁時,她們便能完成第一套情侶裝的夢想!然而荀彧此時並不知曉女僕內心多麼激動,只是一慣淡然地道謝,「謝謝妳們,替我向妳們小姐問好,我也該告辭了。」 

「荀先生,加油喲!」兩女燦爛一笑,自嘴角弧度到躬身行禮的姿勢都一模一樣,荀彧雲淡風輕掃過她倆後頷首示意,連清潤秀雅的眼角都未曾抽動一下,只在走出唐家時,才淺淺地勾了勾脣。 

房內,本還熟睡著的女子又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才發現身邊似乎少了個人。意識於此,方才爬起身來,四下梭巡,甚至還下床去浴室探看,房間好似一直都只有她,並無第二個人動過用具的痕跡。僅有那若有似無的淡香,不知是存於空氣中,抑或腦海裡,讓她心底空落落的,兀自站在一邊出神。 

「小姐,醒了嗎?」門外傳來熟悉的問候,唐潁應了聲上前開門,女僕倆探身而入,見她悵然若失的模樣,皆揚起曖昧的笑意,「小姐怎麼啦?」唐潁倒沒發現她們神情有異,只是心不在焉地問道:「妳們有見到文若嗎?」聞言,二女頷首稱是,一左一右的又把自家小姐架出去梳洗更衣,唐潁則一反常態地任由她倆折騰。 

想到荀彧不曉得出於什麼緣故,竟然不說一聲就走,一時有些失落。今日換了件淡藍色直條紋荷葉領襯衫,領繫黑絨蝴蝶結,下著一條同色高腰碎花長裙,是唐潁慣穿的常服款式。長髮隨意的綁了公主編髮,就讓她去吃早餐了。 

對於女僕們這麼輕易地放過自己,唐潁回過神來,還有點不真實感。管家笑呵呵地給她滿上了紅茶,加入一小杯鮮奶攪拌,「可能是因為,她們今天跟荀先生說上話了吧。」唐潁接過茶,淺淺啜飲,溫和的茶香與奶香縈繞鼻尖,她喝下去卻是無滋無味,僅能憑著香味想像出融合於口中的溫潤甜蜜。 

「既然這樣,為什麼文若……」沒叫我起來送他呢?唐潁放下瓷杯,小口咬著塗抹著藍莓果醬的夾心吐司,神態宛若跟人賭氣的小女孩,令人好笑又心疼,管家暗自搖搖頭,溫聲道:「他一定是不願吵醒小姐,小姐不是最清楚的嗎?」最後這問句,倒是讓唐潁有所領悟了,本來鬱鬱的眉間,總算撥雲見日,「是這樣嗎?」她喃喃問著,而後若有所思地回到房間取過手機查看,果然有一條來自荀彧的新訊息:「醒來見妳熟睡著,便沒叫妳。明天,一起出去走走吧?」 

唐潁胸口那股鬱悶消散大半,立刻輸入訊息回覆對方:「嗯。要去哪裡呢?」沒過多久,荀彧便傳來了一條熟悉字句,「到時候再告訴妳。」見此,唐潁一笑,記下見面的時間後,便往後花園去了。 

平日閒暇時,照顧花草已從興趣成了習慣。一面揣想著方才如孩童一般的新鮮情緒,一面朝盛放著一片紫藍鳶尾的花田走,田間土壤鬆軟潮濕,此地便在供人行走的道路上,舖了細白灰黑的小碎石,其上放著一塊塊石板磚,沿路而去,兩旁間或設有竹籬,方便唐潁紀錄次日得查看哪區花枝。 

鳶尾花一莖多花,為不辜負花期,也為花莖供給新的養分,若遇見花朵已完全枯謝的莖枝,便要修剪殘莖。唐潁對園藝素來極有耐心,哪怕是照顧這樣一天都旱不得的嬌貴花兒,也能騰出許多時間,耐心地提著木桶小片小片的照料。也僅有外出時,才輪得到管家和女僕們出手,平時他們大多只有觀賞的份,是以這差事落在手中就跟中彩券頭獎相距不遠。 

管家自然是與唐潁一路興趣的,唐潁又是他所教養的孩子,兩人總說得到一塊去;而姊妹倆則是從前趁唐潁不注意偷吃了幾朵有著香甜花蜜的朱槿後,便熱愛起園藝活動,令唐潁哭笑不得,可不是每朵花都有蜜能嚐的呀。 

這才為眼前幾叢花澆完水,便見其中一個女僕神秘兮兮地跑到她身邊,湊近後細聲問道:「小姐明天要出門,有打算過夜嗎?」咬字還不自覺地在關鍵字上加重幾分,深怕唐潁不明白似的。「文若訊息上沒提,我想……應該不會?」對於自家女僕想一齣是一齣的行為模式,唐潁早已見怪不怪,她倆總是鬧得比她還更期待荀彧做些什麼,「怎麼了嗎?」 

「小姐,您這樣會讓荀先生困擾的。」女僕忽然端正神情,再無平常的笑模樣,讓唐潁心中一凜,頗為不安地道:「那我現在去問他?」此話一出,面前穿著一身黑色素面裙裝的女孩差點華麗絕倒在花田間,深吸一口氣之後,無奈地捧住唐潁的雙肩,「小姐,我說句話,您不要生氣。」聞此,唐潁乾脆放下手裡的木杓,向她鄭重地頷首。 

「我們都知道您多少顧忌以前的事情,但也看得出來荀先生對妳的態度,您真的不打算……考慮他一下嗎?」唐潁認真看著她將話說完,很快又陷入茫然,「考慮他?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如果我忌諱前事,根本不必與他來往不是嗎?」嘴上雖是這般說,可唐潁卻隱隱發現那微妙的刺痛與酸澀盈滿心底,糾纏於喜悅和苦痛之間的情緒,彷彿將她本該沉寂的心音一遍遍喚醒,她是真的不明白,抑或揣著明白當糊塗呢? 

情同家人般的女孩們在自己面前從不做假,她們這樣支持,甚至抱有期待地替她張羅一切,肯定是因為,自己這份喜歡溢於言表。她們為此而開心,忍不住在言語間鼓動她再主動靠近荀彧一些,可接下來,他們的關係還能是什麼?她沒有深想過。 

或者,她害怕自己去深想。

 「小姐還是有意識到的,這樣也就足夠了,我相信荀先生會幫助您的。」幫助她?唐潁怔怔瞧著眼前的女孩笑彎了眼睛,明亮的笑靨溫柔拂去前一瞬縈繞心頭的雲翳,倘使真有那微乎其微的契機,自己或許就會鼓起勇氣和荀彧一起……看一看她沒有見識過的景色吧。 

當月月初,公休日前一晚的Beautiful Moment總是特別熱鬧,一到六點店內已是一片鶯聲燕語,觥籌交錯。荀彧站在吧檯看著各桌開的香檳、紅酒,一邊揣想過兩天得補多少庫存,一邊將擦拭乾淨的高腳杯一一放於杯架上,再抬眸望去,便見吧檯前坐著一名男子,一頭棕褐短髮微微捲翹,眉宇俊氣,眸長秀致,脣角彎著恣意的笑,不是鍾毓是誰? 

兩人照面頷首示意,鍾毓自然沒有客氣,當即點了一杯邁泰(註),荀彧拿出雪克杯依序倒入白色的蘭姆酒、陳年蘭姆酒作底,加上透著柑橘香氣的甜酒,佐萊姆、柳橙兩種新鮮果汁,最後將杏仁糖漿倒進去,裝入適量的冰塊搖盪均勻,俐落地把冒頭的浮沫與冰塊撥掉,取出放在冰櫃中一只底座較厚的威士忌酒杯,慢條斯理地將酒液斟滿。 

調好的酒水顏色由澄黃漸層而上,直至杯緣處浮著一層夏日的金黃色,添入碎冰,安上萊姆片、櫻桃與清爽的薄荷葉後,便放到了鍾毓面前。冰鎮過的酒杯甫接觸到室溫,杯壁氤氳,霧氣彷似午後的雲朵,為熱烈的陽光穿上迷離的紗衣,酒液在吧檯精白的燈光映照下,瑰麗如晶黃的寶石,誘人淺嚐。 

「謝啦。」看著鍾毓慢慢喝了酒,荀彧拿起掛在一旁的手巾擦拭掌指,淡淡地問道:「沒開車吧?」聞言,鍾毓差點噎住,卻仍然維持住一慣風流雅逸的形象,緩緩將泛著香甜氣息的酒水嚥下肚,恰到好處的冰涼,落入腹中反而騰起一股熱意,嚐著有酸甜的果汁風味,實際勁道並不差。「沒有,司機載我來的,小弟在家忙著練習,我就來湊個熱鬧。」 

荀彧點點頭,為自己倒了一杯黑咖啡,鍾毓依循身後各人臉上的熱烈,言談間的鬆快肆意,陸續看到幾個識得他的男公關衝他含笑,最後則是大方搖著手招呼的郭嘉,那神情分明在說:「你來兼職怎麼也不帶弟弟來呢!」鍾毓愉快地眨眨眼選擇不理會,回頭繼續喝酒,望著面前神色淡然的俊美青年,他忽爾想起什麼來,興致勃勃地道:「聽郭嘉說,你終於有對象了?」 

荀彧一雙顏色清澈的棕褐眼眸目光微凝,沉沉湛湛如靜止的潭水,望不見底,「算是。」雖說進展超乎預期,自己也有近十分的把握,仍然不想在尚未把話說透的當口,單方面承認目前僅他一人所期待的關係。荀彧隱隱有種感覺,唐潁那存在於寧靜溫和中,出人意料的行止會在明天對自己產生更大的衝擊,也更讓他執著於她瞭解,兩人的相處,絕不僅止於當下的喜悅,還會有更長久的、僅屬於彼此的……未來。 

而他,願意和她一同前進。 

可在旁人看來,既然是荀彧主動出手,哪有追不得要不到的?是以兩個字的回答堪稱敷衍,鍾毓淺淺搖著手裡已然見底酒杯,視線穿過杯壁以後是色彩斑斕的模糊,而荀彧那思慮重重的模樣,竟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清晰。鍾毓促狹一笑,隨後自外套內袋拿出一封白底銀紋棕字的別緻信封,打開來是兩張票券,「記得請她一起來看小弟的表演賽。」見荀彧接過信封,才又輕快地補了一句,「別把票塞給奉孝喲,我早給過他了。」 

之後,幾名女客人來找鍾毓聊天,荀彧便動手調酒上點心,忙活好一陣子,連鍾毓都喝得面頰有些紅,他才幫著打電話到鍾家,請人來接鍾毓回去,趁著空檔,他將吧檯交給其他人,到休息室換了衣服準備待客,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剛過八點,正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他的對象」,便聽見耳機裡的通知,他頓了頓,片刻後才放下手機去工作。 

直到車停入車庫,天已濛濛亮,荀彧一路工作到店打烊,也沒再找到機會跟唐潁聯絡。但轉念一想,晚些就要見面,還是決定先忍一忍。目前的情況看來,唐潁既不會逃,也不會躲,他不必心急火燎地表達心意,就這樣平平穩穩告白交往,才不至於令她太過驚訝──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與其說唐潁會拒絕他,不如說她十有八九會說出「我沒想過」諸如此類的話。到時要怎麼解釋才穩妥?或者,乾脆用別種方式,讓她自己領悟到他的意思,會不會更有效率呢? 

……效率嗎? 

荀彧揣想至此,不住按下心底那股微酸微澀的躁動。那將唐潁拆成一筆筆資料,再運用任何他想得到的方法預測、統計、分析,是多麼冰冷又難以忍受的事情。會這樣難受,無非就是他重視她的存在,超過把她當作客戶瞭解的現實──而這很明顯,已從探究成了戀愛。 

面對唐潁,這樣的心情已不是第一次,可也不知是對人生頭次告白感到忐忑,還是他下意識為她產生許多考量所致,聰穎沉穩、淡漠自持的荀彧,赫然發現他在緊張。誠然,他的緊張跟普遍被人們所認知的緊張不盡相同。那是一種臉不紅氣不喘的緊張,他打從心底因唐潁而動情,會心疼也會高興,有時也有無奈……但不可思議的是,這一切彷彿呼吸那般簡單。 

他不必刻意做準備,甚至未曾向外尋求,唐潁自然而然便出現了,他可以喜歡她、可以不喜歡她,無論選哪邊、無論這場相識是否偶然──就像他此前與郭嘉所言,都只是他走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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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全部放完了……所以下一次更新不知道何時(也夠久了吧喂)

他們終於要交往了,終於啊!順道一提,因為遇到很糟糕的事情,所以我把後面的大綱全部魔改掉了,但大致走向沒變,主要是決定把原先預定好的「誤生後傳」全部一起進行完畢。後傳在以前的考量裡,是比較不符合一開始安排的路線,因為初衷是想要傻甜白到底,總之,後面變成動作、劇情要素提高也請別太驚訝就是XD

至於會堅決這樣做的原因,大概是一種已經竭力尊重、配合他人,結果最後不受半點尊重,因此就決定放飛自我了──的心情。 

邁泰(Mai Tai):大溪地語(Reo Tahiti)中,邁泰為「極品」之意。

酒精濃度約2025%,主要基酒為蘭姆酒(Rum),查過幾則的材料,大多一定會有香甜酒、新鮮果汁(萊姆、柳橙)、杏仁糖漿(必要),調配法我原先用攪拌法,後來發現寫錯了,又改成雪克杯XD然後我忘記寫加苦精的步驟,不過沒說用什麼蘭姆酒調的話,應該……還好吧(懷疑)

調配方法和材料(除了苦精外)主要參考:https://mixology.com.tw/RecipeContent.aspx?acid=8&rid=R020

邁泰資料、酒杯裝飾物及碎冰、酒精濃度參考:

http://enjoyer.pixnet.net/blog/post/41999617-%E7%BE%8E%E5%9C%8B%E9%9B%9E%E5%B0%BE%E9%85%92%E5%8D%9A%E7%89%A9%E9%A4%A8053--%E9%82%81%E6%B3%B0-(mai-tai)

https://edwardzou.blogspot.com/2016/09/cocktail.html

台長: 冽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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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站分類: 圖文創作(詩詞、散文、小說、懷舊、插畫) | 個人分類: 【無雙】誤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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