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之後就要搬回家了,大學一年級的暑假終於正式到來。
中午菜頭拉了我一起去吃燒烤,那是學校附近一間新開的店家,外表裝潢看來頗為古色古香。
菜頭說,中午這頓算他請客,為了報答我這學期以來在草莓面前給他做的人情。
報答?
我還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麼呢。
相反的,如果將來他和草莓真的在一起了,我還要謝謝他,因為草莓在期末這段日子提點我不少,縱使一切晚了。
看菜頭熱情洋溢的,既然有免費燒烤中餐豈有不去之理?
「阿豪,別客氣啊!盡量點!你還可以多叫其他的單點拼盤啦!」他的吃相實在不太好看。
「我想我吃這樣就夠了,看你狼吞虎嚥的,你該不會沒來吃過燒烤吧?」
「欸?」菜頭眼睛一亮,笑:「你好厲害哦!阿豪我告訴你,我以前還真的沒有吃過耶!哈哈哈!」
我手中的筷子差點掉下來。
鐵盤上的肉片由生到熟只是轉瞬間的事情,立刻就香味撲鼻了。
我眼睛有點失神,因為我又想起了Catherine。
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要帶她一起來吃吃燒烤,雖然她可能不見得會想吃,但總要邀請看看。
Catherine的離開對我來說當然是不希望的結果,可,似乎也在隱約間改變了我一些想法。
或許真是人遠去了才會冒出遲到的勇氣吧?
這兩天內心之於Catherine,想要做或想要說的意念比起過去都還要堅定,我是苦笑、苦笑這種勇氣來得真慢。
慢到我什麼都阻止不了。
「阿豪,」菜頭拍了我的手背一下,將我拉回思緒:「你的肉片已經熟了啦!發呆哦?」
我立刻將肉片夾起,果然已經焦黑一面,烤焦的味道還算香,可是口感卻很糟糕:
「哇咧!怎麼燒焦了?」
「嘿!你不是說你吃過嗎?吃過的人還會把肉片燒焦喔?阿豪,你很遜耶!」
「我、我剛剛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啊!一時沒注意....。」
「想事情?我看,你是在想你的那個什麼琳的吧!」菜頭一臉理所當然。
我愣著望向他不發一語,肉片的熾熱還在吶喊。
菜頭發現我的傻愣,放下筷子又喝了口汽水,說:
「好了啦!我也知道她這樣子突然離開,你一定很傷心的啦,可是又能怎麼樣呢?她是在英國沒錯,但誰說你們就不能聯絡了咧?」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能聯絡了?」
「對嘛!」他指著我的鼻子,繼續開導:「既然這樣,那你就不要再這樣失神落魄的,又不是以後沒機會了,現在放開一點...。」
「菜頭。」
我的語氣強硬了點,他頓住動作看著我的眼睛。
「你不是我,不要對我說那些風涼話,好不好?」
他的視線飄開繼續吃著燒烤肉片,氣氛一下子冷到最低點。
並非我故意要這樣降溫,而是我實在承受不了旁人對我說應該要放開之類云云,我的感受只有我自己最清楚,若別人光從外表所見的來判斷我的情緒,只會讓我更氣惱。
CICI並沒有要我放開Catherine,甚至我能感覺她還希望我繼續堅持住自己的情感。
可是,我依舊在她不經意的語氣中察覺一絲嗤鼻意味。
或許是我多慮了。
草莓也告訴我要堅持下去,我道她要撥開我頭上的烏雲,但似乎沒有那麼容易,總是需要時間的。
看見菜頭的表情有點不知所措,我的脾氣也降了下來。
「好啦,對不起啦!我只是現在不想聽到那些話而已....。」跟菜頭道歉還真是教我有些彆扭。
他點點頭,含著筷子說:
「我也知道啦!阿豪,你不用道歉....。」
我吃了一口香噴噴的肉片,聽見菜頭嘆了口氣:
「唉!那種滋味想必很難受呀,如果哪天草莓公主也突然跟我說她要出國了,我還真不知道會不會有你這樣平靜的咧.....。」
突然嗎?Catherine要離開的消息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逃避著,但,在菜頭的認定中,Catherine的離去是太突然的了?
甚至,可能在身旁的人的觀感裡,這件事來得實在太快了?
如果真是這樣,我又為了什麼讓這一切從手中溜走呢?
我搥了自己臉頰一拳。
「阿豪你幹嘛啊?」菜頭呆了一下,眼睛張得大大的:「幹嘛突然打自己啊?你神經了啊!」
「沒事,只是覺得我自己欠打。」
「你也知道你欠打?」菜頭夾了一大片肉片,那張口水都快流光的臉真是有點欠扁。
肉片放到鐵盤上,吱吱的烤肉聲傳入耳裡,有點刺耳。
菜頭將肉片來個大翻身,瞧了我一眼,說:
「阿豪,我問個真的。」
「什麼?」
「你是不是除了你的那個什麼琳的之外,就不考慮其他女生了?」
菜頭這個問題來得莫名其妙,讓我疑惑地盯著他。
「好啦,我這樣問好了。」他又將肉片翻回:「你『現在』會不會考慮其他女生當作交往的對象?」
「啥?『現在』?」
「嗯,你不要裝傻哦,我問的當然不是吃燒烤的現在,」菜頭的眼光難得如此銳利:「我問的是你的那個什麼琳的離開之後的現在。」
我霎時沉默不語。
現在嗎?
我不知道...不知道Catherine離開之後,我還有多少勇氣在現實中找尋其他女孩的笑容。
或者,也有可能我繼續找尋的也都只是她的背影而已。
那種打擊很大,可能得讓我休息好一陣子之後再說吧?
菜頭見我還不回答,又放下筷子、繼續灌了一口汽水:
「唉!我是搞不懂,到底你的那個什麼琳的把你的魂吸到哪裡去了,現在都這個樣子了,你真的都不會考慮其他人選嗎?」
菜頭這席話讓我心中的火氣又燃起,他今天怎麼一再要挑戰我的耐性?
「菜頭,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呼!」他更是大嘆口氣,受不了的神情相當明顯:「阿豪,以前我是覺得順其自然就好、只要當事人沒意見就好,可是今天如果有這麼好的機會,我實在再也忍不住要說....。」
「機會?你在說什麼啊....?」我發現他的眉頭皺起,對他來說真是相當少見的表情。
「阿豪,你從頭到尾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我緊閉著嘴唇,內心瞥見洪流來襲。
「曉羚啊!」菜頭用力靠回椅背。
「馬子....?」
他舉起手指著我,眼神充滿懊惱:
「對!曉羚喜歡你,你真的沒發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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