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7月8日)非常感謝小鬼班嘉欣與麻吉班敔倫、振輝、采軒、恩蘐、蘭心和短暫出現又忙著去上課的旻勵,因為有你們的幫忙,讓需要十個工作天才能搬完教室的巫婆,在短短一個早上就搬完那累積了十來年的教學資產。哈,真是不好意思,恐怕只有巫婆會找畢業超過六年的孩子回來幫忙搬教室吧?!總之,謝謝啦!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將你們挖來做工,但是也很高興與你們分享了一整個午後的回憶。有一些事情是教你們當時我沒有察覺的,有很多部份則是我已經失去印象的了。
我真的不知道,原來換座位這件事情是你們的期待與樂趣,也不知道原來至今你們都將作業、學習單以及班刊好好的保存下來。當我說今年可能不會再讓新班孩子自製聯絡簿,想要從「眾」如流的購買現成的內容時,你們竟然都極力勸阻我,你們說,聯絡簿是你們的重要回憶,是你們每一次的期待。當你們發現作業單印的是自己的設計時,那種喜悅,真的,我可以體會得到,因為即便是畢業六年後的此時此刻,當你們談及這件事情時,臉上的表情仍然是那麼真摯,那麼喜悅。
你們說,作業很多,這點巫婆真的好好反省過,我承認自己過去真的很虐待你們,作業多、活動多、要求更多。所以當你們說每天都很忙,活動一個接一個時,我真的無法反駁。然而,你們卻也不避諱的提到,那些多出來的學習單感覺多有趣,對於種種活動有多想參與。最令人驚奇的是,你們領回日記時最期待的竟是「看老師的回應」。你們甚至討論起每一次同學們的表現,你們記得自己曾與誰同組,記得當時戲劇表演時的台詞,記得很多其實巫婆早已忘記的細節。你們說某某人的小說寫的真精彩,哪一次的舞蹈演出最難忘,要巫婆把影片放上FB,還說下次同學會要找個能放映影片的場所,與多年以前共同創造這些回憶的同學們一起──重溫舊夢。
可怕的是,你們在最後還是將那句話說了出來……
所以,一個老師有多重要啊!?
好可怕,真的,彷彿有一些我該為你們繼續堅持的某種「什麼」,因為我曾經給過你們,所以就連你們也不允許我放下,儘管那些「什麼」可能會為我招致更大的災難與壓力,我似乎都應該為著你們的這一句話而──堅持下去!
我親愛的孩子,你們真的給巫婆出了一個很大的難題!今天之前,其實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向主流的教育價值作出讓步,要向多數人的意見釋出輸誠之意,更要將自己的理想與目標輕輕的、隱隱的置入更深沉的心底空間。現在,我卻面臨了這樣的難題:
我應不應該向你們(孩子)妥協呢?!
嘉欣說(事實上小鬼班常在同學會中提到這件事情),巫婆最令他們受不了的就是:罵完人、發完脾氣之後再向學生道歉。(很意外,麻吉班竟然也認同巫婆生氣罵人都是因為有人做錯事情。)嘉欣的話真的很有意思:做錯事就罵啊,罵完了再道歉是要叫我們怎麼辦?!老師向學生道歉有道理嗎?
(如果老師罵完學生再道歉會讓你們感到不知所措,親愛的孩子,那是因為你們都太善良了。)
我道歉是因為知道發脾氣並不是處理事情的正確態度,我想讓你們了解,這種言行並不可取,也千萬不要學習,因為我是你們的老師,應該教給你們比較正向的觀念。我錯了,所以我道歉。
不因為對象的身分,也不因為社會的價值觀,對於當下認為是對的事情就應有所堅持,對於當下認為是錯的事情就應該懷有歉意,這不是做人的道理嗎?
論理,而不視對方的背景與經歷,因為理即為理,論證之即可!這樣單純的事情,你們曾經告訴我,在這個社會上是行不通的,然而現在你們卻自己提出了反證,以自己曾經親身經歷過的事情,不是嗎?
(事情的對與錯,隨著時空的轉換可能會產生認知的轉變。被老師罵的當下,很少有學生會心甘情願、坦然接受,但現在的你們似乎有了不一樣的想法,並且嘗試去表達出來。)
我想說的是,任何教育措施都無法滿足所有人的需求與期待,而教育的影響往往要在多年以後才能看得出優劣成敗。因為教育是這樣一件無法立竿見影的事情,所以有些時候,我們很難知道當下究竟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就像我曾經問小布丁的:如果老師教錯了該怎麼辦?小布丁當時說:在我們長大以後,有了自己的主見,發現老師當年教的是錯誤的,那麼我們應該會開始反省,不會走錯路的。
那麼,現在你們對我的提問或者應該說是警語又是什麼呢?
一個老師有多重要啊!?
親愛的孩子,可以邀請你們做我的老師嗎?在這個讓我感到有些遲疑、有點不安、力不從心的時空中,做我的老師,好嗎?指引我,讓我不要走錯方向。
附註:圖為巫婆攝於2011年桐舟共濟煙火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