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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23 10:32:06| 人氣83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舊書反顧(5)《提在手上的月亮》自序:大衛魔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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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在手上的月亮》自 序:大衛魔術──空腹的滋味

「他們(美國人)跑得太快了,以致錯過人生。」──電影【阿拉莫灣】


A. 藍波與張三丰


剛開始自己是也這麼認為的:如果,這本書要能出版,首
先必須要說服出版社的編輯小姐與先生。因為,對於這樣一本
大約只有五萬字的(小說)書,除非是新詩,否則是不能成為
一本書的。理由,像極是當兵體檢的第一個問題:體重不夠。

然而,後來覺得自己這樣的思緒,仍只是陷於相同的思考
模式中,而懷疑問題只是這樣嗎?問題果真是這樣子而已(曾
有一個下午,仍處於這麼前思後想的狀態中,在街上散步,竟
想成「編輯的重量(體重)不夠」)?

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刻,我突然從夢中醒來,被窩外,寒流
陰冷盤旋,被窩裡,夢的溫度尚未退走。思想著那夢中女子,
一個在現實生活中從未謀面的女子,並不特別美麗,也無有對
我特別禮遇之處,甚至她的容貌在現在並不能記起幾分。但,
動人,是很動人的;含有一份很溫潤的心情。

動人?一切只是因為這是一個夢嗎?

拿起床邊的「梵谷書信全集」(覺得這時很想與人談話,
但又覺那樣對話的「聲音太重」了,一說,內心中某種幽渺思
情或將破滅),思量著他的文字與畫之間的距離(這樣的距離
令我觀想著,夢中的自己與醒來後的自己,兩個自己面面相覷
難以言喻的情景── 恰恰就是這麼難以言喻的情景,為方才
我所欲言之言?),想著他的書信與卡夫卡的書信之別(再想
想,還是卡夫卡的書信較之近於夢的幽渺)。想起一位留學日
本的學長所說的,村上春樹的文字與川端康成的之間的差距,
時代之隔與人心之退,而聯想起佛洛依德說「樂趣是緊張的解
除,而不是喜悅的體驗。」,想起當代文壇以及不是文壇所謂
的「輕鬆之作」。在這裡,正視的眼神偏離開,餘光緩步於書
面之外,瞥見小鬧鐘針指著將近一點處。子時尚未過,山上那
位畫畫的朋友,仍在打著他的太極拳吧,現在?

接著,想起:藍波與張三丰。


B. 中國繪畫的留白與麥當勞


那麼,「真正的」問題或不在編輯身上,而在於現代文明
的身上── 文學,首先要面對的竟是個數學問題。

根據實證科學的算法,這書確「實」(實證科學的最大弱
點,就在於缺乏對「虛(空)」的認識)只有五萬字左右。然
而,我想問題的先後優劣次序上,或不在於「先」反實證科學
的「字數實算法」,去計量出「虛(算法的)字(數)」「究
竟有多少」── 而事實上,虛字「確實」沒有一個明確的客
觀數量為標準的,這恰恰是實證科學攻擊其最力處,因為這也
是實證科學立基處之一。但反過來說,如果「虛字」有一定的
數量標準,那就不成為一個虛字的標準(關於「虛空之道」,
或者有一種近似於邏輯語言所謂的「矛盾之理」可循。如易經
中所說的,這是個不斷變幻莫測的世界,但在這世界中卻有一
樣是永遠不變的,那就是「這是個不斷變幻莫測」的這個道理
。但,事實上,這樣的「道理」對「虛空之道」的從內在上去
體驗是無助的。)。

個人認為質問(或曰「質難」)的起點或當在此問題上:
「什麼樣的文字或文章,足堪以如此版面來表現,否則不能顯
其功?」── 這樣的功,當然是要問到「內」功的問題上(
* 註)。而正是這樣的疑問,才能把「五萬字足以成為一本小
說」,「放遠到」與現代文明相關連起來。否則,這樣的說服
只不過是一種版面美編之爭而已(一個美觀上的問題── 在
經濟上的寬容)。

如此空曠的(小說)版面── 在如此的小說文字之間,
使我想著那也許會很近似於,將一個生活在電視機、電冰箱、
火車、冷暖氣機、速食店、豪華西餐廳、轎車、影碟、立體音
響、微波爐、瓦斯爐、電鍋、自來水、電燈的現代人,「暫時
地」(如能達到這麼短暫的時間,本書之功── 內功 ──
或便不是虛妄之詞)丟進入一個「異」(故)鄉。

在那裡,你的家猶在,但,舉目四顧,或者無屋為鄰,或
者鄰人是獸。一隻老鼠在你腳邊梭巡,你莫名的追逐牠來到某
個本以為陌生地方,但卻見是自己多年前或幾分鐘前所在之地
。那裡,也有地下鐵,但那是你今夜的牙刷:你重新去「體驗
」── 不是「思考」 ──你的犬齒或者你的食指的指甲。也
有你的友人,但現在他(她)必須是你今夜取暖的木柴:不是
重新去尋找友誼的熱度,或者思索你們之間友誼發生的地點,
以及活動的方式或內容,而是你在熱度緩緩吹送過來之際,抓
住(我懷疑:如此小說與空行的搭配下,發生了這奇妙的一刻
── 當然,是我主觀的認為,尚待客觀的驗証)一片木灰,
乘之隨煙囪浮搖而上,半空中,於冷熱之間,而觀望著人世間
的糾葛,無所動容── 不是「無情」,因這是另一種變相的
「激情」。

換句話說,這種「空曠感」之於現代生活,其中一部份是
很近似於中國傳統繪畫中的「留白」之於人類心靈的地位。

這樣的地位在今日的臺灣,或者不易如麥當勞般成為一種
普遍的經驗(但,戲劇性的是,本書所力圖企及的正是要述說
,這種「留白」之於人心,是比麥當勞更普遍的。普遍得使現
代人察覺不出那就在自己身上,普遍得讓科學家要乘太空梭才
能略微體會)。因為,那很可能與麥當勞是恰恰相反的:很近
似於「空腹的滋味」。


C. 「自由女神不見了」── 不見之見

現代生活之「不足」,戲劇性的(同時也是諷刺的),正
是在於其本身「過度」的豐衣足食。

衣架裡的衣服太多,冰箱裡的食物太豐,桌上的資料如山
,搬家的時候,人手太少。曾在熟悉的辦公室以及不熟悉的街
道、公車之上,皆親耳聽聞人們說:
「如果,吃飯可以換成為吞下一粒藥丸,生活將不再如此
麻煩。」

什麼是現代生活的「麻煩」?

當我們生活中「充滿著」:一步 7 - 11,三步麥當勞,
五步聖瑪莉,七步可頌坊。麵包是何滋味將不再是件容易的事
── 因為這時「選擇那一種麵包的口味」成為最重要的事情
之一。

當我們生活中充滿著自由女神時:電視的(s),電影的
(s),親友的照片,雜誌的,報紙的,小說的... 自由的滋
味很可能不再是件那麼重要的「東西」── 因為有太多的象
徵「物」取代它了。

口味的選擇(因此也是口味的變化)成為問題的中心;或
者進階為「品味」(或更甚者「進」階為價錢的「胃口」)。
食物的滋味,自由的滋味淪陷於「宗教家或政治受難者」(還
有「假」宗教家,「假」政治受難者)的專利。

然而,現代文明最使現代人感困惑的,或不在於生命活水
的複雜化:如是這般「多重選擇」的困難。

向宗教佈道家請益生命之理、天籟之音(最諷刺的是,現
代宗教佈道之「道」:無不言,「道」就在「你」的身上),
從政治受難者身上「間接的體會」自由的滋味── 在忙碌的
工作之外。

真正現代文明最使現代人感困惑的地方,卻恰恰是在於這
樣的「找道」的同時,我們竟然發覺自己「確實」是與自己本
有的生命之能,遙遙相隔。如此,眾生汲汲奔馳於「各道場中
」(佈道會,演講會,音樂會,展覽會,親子會,萬人... 行
,皈衣盛會)。人們愈在這些地方得道(?),愈隱喻著現代
人的靈魂是「淪落在外」的。現代人處於這樣的狀態中──
反反覆覆,一再重演,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究竟「眾
生是佛」亦或「佛才是眾生」,孰敢斷言之?

大衛在談到其將「自由女神變不見」的魔術時,說起他這
魔術的靈感來自他的母親。母親說,從義大利移民來到美國之
後,才漸漸明白遠離家鄉之後,許多家鄉裡的美好事物才真正
察覺出來。


D. 現代人「一再」失去自己

很奇怪的一個經驗是,許多人在「突然對某一件事情很有
體驗時」,竟不約而同的發覺:當我們知道的愈多,我們事實
上也離生命愈遠(當然,反之並不太成立:當我們知道的愈少
,我們就更貼近生命。因為,這不過同一種「思考方式」的翻
版── 並不是「另一種體驗」的經驗)。原因何在?

是否能於牙縫間透出五花肉絲的味道與張力,而以為那很
接近於高中某一天放學後,在植物園的涼亭見一老者敲打揚琴
,那般在清幽與強韌之間擺盪的鞦韆情景?又,是否能在舌頭
邊緣摸索出麻婆豆腐的香辣,而以為那或是與,一個炎熱的午
后,在抬頭忽望天主教堂屋頂上的蒼白的十字架之間,有某種
難以言喻的「可以對話」之情?又,是否能在喉頭之尖,意會
到一根豆芽菜的滋味,是仿似都市下班時,在擁擠不堪的公車
中,從前人髮梢飄過來那幾近將無的一絲冷氣?

這些經驗是否較接近那種喜悅的體驗,而不是樂趣的問題
── 一個短暫地解除緊張的出口?

不同意這種幽渺之思情就在自己身上的人,當然要以為這
是小說家的想像之詞,詩人風花雪月之字。而難怪要汲汲乎「
各道場」,但一回到家中卻又將「道場之道」束之高閣。問題
真是在那麼遠的地方嗎?問題很可能卻在這顛倒的地方:這樣
的奔馳,是希望自己跑的更「遠」?還是要求自己跑的更「快
」?

許許多多的「不見」就在我們面前(魔術或者正隱喻著人
類在認知上的許多幻覺,正是來自於對外物的追逐所致?),
許許多多的「滋味」卻是在食物離開口齒之後才能發生的。我
們的「快」將這些「餘地」如廢棄物般的丟離不顧。我們究竟
得到了什麼(一個「速度」而已?),而實際上失去的更多(
速度反過頭來壓迫我們)。

因為,我們是那麼「實實」在在地,「算計」著一切,但
一切因此而失去。我們在國中所學的整數,事實上並不只包括
「實數」的,但又有多少人「記得」。因為,它從未能在自己
的面前「親眼目睹它的消失」,它總是在「他」人的面前「魔
術般」地消失「之後」,我們才開始尋找自己的影子?

人們在道場中,或者所真正學到的,是這個時代最令人痛
「心」處(不是腦── 「專注於腦」是使我們這個社會擁擠不
堪的發電機:百家爭鳴的電視機、政見、藥品、思潮。人不可
能去對每一種產品作出客觀的選擇,更不可能在每一個領域裡
作那麼多的選擇。客觀只是一個形容詞,選擇等於神話):

再一次證明,我不是內在深沉的自己的主人;
我,「因此,更進一步」成為社會的附庸;
因為,現在,社會「確確實實」佔有我的靈魂,
而這是我自己多少年來所不能的!


E. 夢: 「空行」無意識

我曾想:為何學術論文(尤指科學報告)禁不起太寬的空
行?我想著評論式的文章,或者解釋性的文章(這是我過去所
曾為之心醉的文體── 現在這篇自序的文體也「不得不」如
此),很像是要往一杯空瓶倒水的模樣── 而且是盡量倒入
,我們所見者多半是滿溢出來的情景。那種沉重、密不透風,
令我想起電影裡的藍波。而我亦透漸明瞭其受歡迎的秘密:那
兼含沉重與緊張的解除的雙重機制(但這不更令我想起「八段
錦」!)。

而虛構(我所以為「上乘」的虛構)卻近似要將杯中的水
,一次又一次的倒盡,像是要將自己「嘔吐」、挖空無淨,以
使自己輕盈地飄蕩起來;我這麼想著張三丰。

社會或本罪不至此,罪在我們太依賴社會各種功能網絡,
以致失去個人的獨立自主── 包括「靈魂」。社會與個人自
非絕然對立,而在於今天的生活方式,個人與社會之間的「空
行」太小(或甚至沒有「空行意識」)。

清晨醒轉,看著這篇稿子的草稿,再次想起文章一開頭的
那個夢(我剛記錄下方才所作的一個夢,一個關於「煙斗族」
的美夢)。我自問睡覺與作夢之間究竟有何區別?或,有沒有
區別?我懷疑:或者夢才是「黑夜」的主角,睡眠是因夢而綿
長,但夢自睡眠「而後」散開。睡眠是種使全身生理靜默下來
的東西(但光靠睡眠難以達成這個「靜默」──即指「鬆放狀
態」 ── 的目標),但夢則是一個「力圖」清掃心靈問題的
最原始本能(像性一般)。我想著常常我從夢中轉醒過來的精
神狀態,有一種朦朧的清明,一份莫名的飄蕩感,以及自然的
沉浸感(好像沉入自己的身體內部)── 雖然這段時間並不
長。而我懷疑夢才是撐開「白日」(心靈的喧囂)與「黑夜」
(心靈的寧靜)真正的「空行」(其最特殊的地方就在於這是
個「不斷流動的狀態」,動詞的)── 「空行無意識」。

〝動人,一切只是因為這是個夢嗎?〞── 或者可能性
是很高的。那麼藍波與張三丰之間,或者很近似於五萬(字)
與五百萬(字)之間(這令人想起這幾年在台發行的大陸人的
皇皇「巨」著)。

然而,現代人「需要」饑餓的經驗嗎?

當然,現代社會並不需要「饑餓」,也缺乏饑餓的環境。
因此,本書其中一部份,所力圖企及的是一種「空腹的滋味」
── 在小說的實體文字「之間」,而,立基於「這樣的小說
」。

書(原來)取名為「魔術『與』小說」,正是基於這樣一個背離社
會思考的習慣,如果沒有這樣的『與』,「這本」小說集將無
從成立,這是很確定的。

台長: 顏士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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