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物」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已有研究資料顯示購物行為可以治療心理疾病,「吃」和「運動」都是可以讓人產生腦嗎啡的行為,也可以抒發情緒。有了信用卡後、可以更隨性的滿足「購物」與「吃」的樂趣,只有「運動」需要克服天生的懶散,勞動筋骨至足量後,才能產生令人愉悅之腦嗎啡。因此,由運動所產生的紓解壓力心理治療,只有在具有意志力與養成運動習慣的人才能發揮效果,「購物」與「吃」是簡單易行的紓解壓力行為。
我是個喜歡作計畫,按表操課的懶人,雖然處在「計畫趕不上變化,變化趕不上長官的一句話」時代,從小所擬定的各種計畫隨著多變及複雜的環境,不得不「壽終正寢」,或是「隨機應變」,我依然喜歡按計畫行事,只在偶爾,放縱自己「隨心所欲」一番。本質上,我是個理性的購物行為者,週休購買食品時,我會算好家人的食量,整理好後,分裝置入冷凍庫。上班前從冷凍庫中取下當日晚要煮食之肉品,置於冷藏室退冰,回家路上,帶點蔬菜,晚餐和隔日便當一併準備,經濟實惠,安全衛生。到了週五,由冰箱內的殘量決定是否外食,兒子小的時候,相當配合,無論娘家婆家,女人的胃是家中的第五號垃圾筒,凡家人不食的殘渣總會進入女人們的身體。因為貧窮的時代養成了勤儉持家的習慣!
幼時家中人多,娘在我三年級時開始了職業婦女生涯,我則成了一家之煮,每晚家人總能把所有的糧食消化殆盡,家人分擔家事後,再各自處理私事。婚後,客家婆婆掌握買菜之大權,我則負責煮食,那些年我學會了客家菜,也習慣了客家菜和日本料理,但婆婆是個没有計畫的購物煮婦,冰箱總是滿溢,七年的婚姻,換了二個冰箱,(我認為是冰箱没有呼吸的空間,較容易引起壓縮機故障),婆婆竹東家中衣櫃,還因衣物太多太重壓斷了支桿,我想上一代的女人,生活在物資缺乏的年代,惜物、愛物、藏物,不捨丟棄是常態。在這種環境成長的我,也不遑多讓,更何況,高中時讀了「寂靜的春天」一書,就在我腦海中植入環保基因,我比別人更加珍惜物資。在人口逐漸減少,長輩不改大量購物的日子裏,吃剩菜成了家常便飯,坦白說,真的很痛苦,但我無奈的接受這樣的生活!因我只是「一家之煮」,而非「一家之主」,無論是娘或是婆婆,總是擔心餓著家人,以準備滿漢全席的心張羅糧食!
單親後,我和兒子的二人世界,那該是我此生中次快樂的光陰(最快樂的時光是在大學離家住校時),無論買菜、煮飯、水果或是製作餐後甜點,我總能把量控制的完美無缺,雖然每天煮,但天天都新鮮。爹辭世,弟弟到加拿大過移民監時,娘搬來與我同住,開始了我生命中另一段衝突!娘把「愛買」没計畫購買和深怕孫子吃不飽的心帶到了我家,總是捨不得自己吃留給孫子,為晚輩挾菜的愛心習慣,開始了餐桌上的衝突,我像孫悟空完全没有辦法抵禦如來佛緊箍咒般無法忤逆母親,兒子開始抗議不喜和長輩共食,我也常需要緊急應變處理媽心血來潮購入的食品,冰箱內、餐桌上總有殘羹飯囊,對喜歡食用新鮮菜肴的我,苦不堪言!具有自主個性的兒子,開始自己買便當,買麥當勞食品,表達「食」的自主性!本來飲食是件賞心悅目的快事,在我家成了苦差事,那段時間,娘還不算太老,仍可叭叭走,朋友約我外食時,成了我無上的享受!
娘日益蒼老,仍不改外出活動的習慣,只是已從高峰期緩慢往下滑,節儉習性依舊,飲食習慣也隨著年齡與搖動的牙齒有了改變,照顧老媽,終於讓我瞭解「老小」之意涵!還好,兒子住校去哩,成為夾心餅乾的時間少了,我比較有喘息空間!
經濟學上有「自由經濟」與「計畫經濟」二大爭論不休的學派,自由經濟學者認為「價格」應隨「供給」與「需求」兩端的蹺蹺板決定,並稱這個蹺蹺板為操縱市場那隻看不見的手。計畫經濟學者則認為減少物資浪費不被大商團(托拉斯)操縱市場,應由政府按資源規畫訂定價格引導市場。一般而言,共產主義服膺「計畫經濟」,資本主義崇尚「自由經濟」,然而無論共產國家或是實施民主制度之「民主國家」,都會因不同產品以不同比例之「自由經濟」與「計畫經濟」共存!共產國家,無論原物料如何漲,民生用品-麵包,政府一定要進行管制,補貼之,以安民心,不會有資本主義社會商人「屯積居奇」之行徑,即使有少部分商人為之,市場價格也不致於暴漲。
在我家,我的計畫購買結果,常遭受到被市價格左右母親自由經濟購買者的破壞,我曾經氣餒嘆息!但一想到84歲高齡的娘,還有力氣和我鬥爭,不是躺在床上依著我的計畫飲食,應該是我的福氣,也就釋懷,我開始減少購物,以「計畫趕不上變化,變化趕不上長官的一句話」的心情,與娘共舞!
註:
第五號垃圾筒:環保署於民國70年代推動垃圾分類時,以一至四號四個不同顏色之垃圾筒回收家庭廢棄物時(當年尚未有廚餘之回收筒),我把餐桌上的剩飯剩菜回收在女人的胃裏,特別稱之為第五號垃圾筒,我還記得一號黃金鼠,專回收金屬廢棄物,其餘則回收紙類、玻璃類、塑膠類等。這個用四個不同顏色分類,以老鼠命名之回收垃圾筒政策,國人不領情,以失敗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