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說,看我的文章,總聞得到一股欲抑彌揚的愛情香氛,真替我感到高興;還說,妳週遭的朋友試圖把妳從蘇格拉底變成豬。
在我看來,這「蘇格拉底」與「豬」不過是創造理想與現實雙贏必須採取的一種生存策略。
這讓我想起有一次和好友聊到婚姻制度和兩性關係這話題時,他笑著看著我說,妳這個人就是腦袋轉得太快、想得太多,才會煩惱不斷。妳不覺在婚姻或愛情中,適時的以退為進,反而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像有些女人,面對身邊男人在外的一切作為,看似憨傻,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管。然而,這些看似愚笨的女人,終其一生,其實還蠻得身邊男人的寵?
坦白說,是不是真得寵?不得而知。畢竟,對「寵」這朦朧一詞,還沒定義。不過,當下面對友人的質疑,還真是無言。
或許吧,當身為女人的我們,若把得寵視為生命的要務時,那女人永遠只會是男人的附屬品,相較於象徵懷抱夢想的雙峰,大腦裡的思維似乎顯得沉重且多餘。
妳說,近年來不再輕易動筆,只因文字過於缺少費洛蒙,像鋼條般毫無韻致,在尚未被折彎成美麗的線條之前,愛情是靈魂的深淵,危險而美麗……
想說的是,若連妳這麼聰明的女人,都不敢正視身體的感覺時,難怪會有越來越多的女人,乖乖選擇當一隻吃飽睡、睡飽吃的粉紅豬。必須承認,這回妳的意外到訪,我感到無比的歡欣。對於之前妳無預警的關台,我難掩心中的失落,幾度跟友人提到妳,只是外人大概很難理解,這會是一段怎樣的私交或情誼?
還記得有一年,妳回國省親,我到妳的格子留言一事嗎?當時,我真的好希望有機會能夠和妳見個面,不為什麼,只為了想親口告訴妳一件事──妳的文章寫得真好,它曾經深深撫慰過一顆受傷的小小心靈。
不過,事後我想,如果我們見面,我大概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會一直落淚、一直落淚……。但我知道,那淚水是來自同理一顆脆弱、無依的心靈被接納、被理解、被懂。
妳關台的這段時間,我曾試著透過友台的留言板,旁敲妳的消息,即使不抱太多的希望,還是打心底希望妳的一切能夠安好。而今,知道妳大抵平安,我就放心許多。
信末,妳希望我關掉腦海裡理性燈塔的明燈,和愛人一起痛飲風暴;還說,唯有能夠享受迷途的快樂,才能佩帶戀愛的勳章。可以的話,就放肆的和愛人一起痛飲風暴,讓生命的熱情,因自由、因愛而劇烈的燃燒一次吧!
在細讀妳給的文字之間,眼前彷彿有一片被天空理解的雲朵,悄然地沿著微風的兩頰滴落成河。顯然,在生命的皺摺處,有人和我一樣,渴望在生命結束之前,沒有白活。
愛,是源源不絕於胸口的那條溪流,水火同源如赤焰般地劇烈燃燒。我會擇我所愛,也會愛我所擇;因為情愛的存在,生命才足以化為火焰,以刺鳥舞動一條血河,揣摩神秘面紗下的愛情全貌。
2010.02.26筆記
談到愛情跟自由,妳不覺得這兩者之間是互斥?自古以來,已經有太多的實例告訴我們,愛情因獨占而芬芳,卻也因獨占而讓美麗的花朵提前凋謝死亡。
人追求自由是天性,這跟人渴望愛情是出於本能一樣。妳說,妳渴望愛情但更需要自由。在我看來,不是不可得兼,而是難。除非妳能找到一個價值觀與妳相近,懂得以欣賞的眼光欣賞妳一切的人。通常,這樣的人不是未出生,就是僅僅存在於文學家筆下虛擬的人物之中。
總覺得,女性的某些神經元比男人敏銳,是幸也是不幸。
另外,對於妳藝文界的友人,居於保護妳免於被誤解的理由,刪我留言詢問一事,我並沒有生氣,因為我完全可以理解。不過坦白說,像他這麼有才華,長得又體面的男人,誠如妳所形容的,的確是個具有「危險魅力」的男人,難怪妳所有女性友人的先生們,都得處處提防老婆大人和他的過度接觸。哈哈。
2010.02.28筆記
愛情一直是一道難解的題,即使我很認真、很用力地思考,大半時候也弄不明白。
倒不如率性些。不去想太多。
我不太深究何謂「真愛」,倒是比較堅持無論如何要保有心靈與經濟的獨立。
當愛情來時,「有」則享之;「無」則自得其樂。
關於自由和獨占,我總覺得人要擁有「自由」才能真正「享受」愛情。愛要用些想像、有些距離,有些空間……,我有些很懂談戀愛的朋友,他們再怎麼如膠似漆,都還保有一個自已的小窩。
我所要的愛情不是占有,不是擁有什麼主權,而是要互動交流,具有創造和進步的境界。否則,我很快就會失去興致,覺得索然無味了。
倒不是我要刻意忽視身體的感受,就像安迪霍荷說的:人身上最重要的性器官就是大腦。精神的無遠弗無屆,的確大大勝過純粹的感官。
有一個很理解我的朋友說,像我這種「作家」,寧願意淫也不上床。喜歡當個好色的蘇格拉底,很難變成豬。我的文字的確浪漫過我這個人……
2010.02.28 此短訊乃友人所謂的閒聊之作。
謝謝妳的分享,即使是妳所謂的隨便聊,我依舊獲益不少。
前幾天從網路新聞看到陶晶瑩面對大學生演講時提到,不當的教育閹割情慾探索。我想,今晚我就從這兒開始跟妳閒聊。
我之所以擷選這句,是因為它言簡意賅,一針見血的直指長久以來存在於學校教育的盲點。
從小我們所接受的的教育,無論是來自家庭、學校或社會,無一不是教我們如何把書讀好,就是教我們如何把人做好。卻避而不談,身為一個人,該如何把「情」談好,甚至該如何把「愛」做好。
有時,我走進一座書城,面對架上琳瑯滿目的心靈禪書,或探討與哲學、宗教有關的叢書時,心中仍不免疑惑:自古以來,試圖協助人類解決情感問題和突破生活困境的專家學者何其多,然而問題卻像滾雪球,撞破了一個雪球,飛濺出去的雪粒,非但沒有因此消融,反而還在落地時繼續越滾越多。
其中問題出在哪兒?從來都沒人沒告訴我。我不得不開始合理懷疑,當前多數人所信奉的教條,是否過於不食人間煙火?是否以花朵粉飾了現實裡的藏污納垢?我眼前所謂暢銷書排行榜當中,翻開後的文章內容,會不會有一半以上都是粉撲之作?只是為了取悅當權者換取名利的籌碼而已?否則,問題不會點滴累積至二十一世紀初,反而形成許多人心中一顆顆連華佗再世也難以切除的惡性腫瘤。
總覺得這世上沒有誰才是專家,無須再神格化任何人出來駕馭同樣卑微平凡的腦袋,大家不過是藉由腦力激盪,相互提攜往生命這道路緩緩前進而已。若思維無法挑戰當前主流價值所謂的禁忌,解決問題的方法就無法大破大立。
面對二十一世紀愛情這道難解的習題,問題非但無法釐清,更糟糕的是,面對人類創造出來維持社會良好秩序之一的婚姻制度這把戲,以及我所追求的生命最高品質──身心靈合一,恐怕很難存活在當今多元接觸的社會,以及兩性所建立的多元關係當中。
誠如妳所言,人要擁有「自由」才能真正「享受」愛情。遺憾的是,當今體制下的學校教育,教條與扭曲人性的規範何其多。舉凡規範,無不是為了當權者在管理上的方便,然而卻也因為這管理上的目的,而扼殺一個人從小學習如何坦然面對身體自然反應情感的機會。
即使到了今天,我班上的孩子看到裸體雕塑的公共藝術,直覺的反應依舊是噁心、羞羞臉。說到這兒,不妨回想一下我們的成長過程,小時候班上若有同學偷偷塞封情書給心儀的同學,萬一不小心被發現了,是不是會立即招來同儕訕笑的眼光,嚴重時還會來自教官或師長公開以記過的方式或言語上的羞辱。
等我進入了成人世界,也體驗了男女之情的美好之後,重新檢視起這些當權者的教條時,才發現那是何等的虛偽。當這些人背地裡抱著另一個溫熱身體,宣洩人體自然不過的情慾時,可曾想過,虛偽與霸凌的思維,曾狠狠扼殺、扭曲,甚至羞辱過一顆顆單純的想與愛接觸的小小心靈。
即使孩子已進入青春期,那些所謂的衛道人士依舊想方設法,藉由教材不斷的灌輸再灌輸,甚至模塑一些根本不符人性的典範故事或人物,以達「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偏頗的教育目的或所謂的高尚情操,為達此目的,荒謬的以影響課業為由,防堵孩子探索如何表達愛,與學習如何被愛,或學習如何拒絕他人不當碰觸身體的機會。
從童年過渡到成人世界的過程是如此的不愉快,所有的性知識都是猥瑣的躲在課本外偷偷進行,難怪性體驗的過程會是如此的不愉悅。趨向愛就是趨向光,是人的本能之一。總覺得沒有人天生喜歡把自己幽閉在陰暗的角落,拒絕把心窗打開讓陽光透進來。通常一個人之所以會選擇緊閉心門,不是哪個學習愛的環節出了問題,就是因為誤解愛而因此被狠狠的傷害過。學習如何表達愛和吃飯睡覺一樣重要,無論大人或小孩,都有權透過學習表達來自身體對愛的反應或渴求,例如:一個孩子對大人索取「愛」和「擁抱」的基本需求。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妳曾在一篇文章裡提到,小時候渴望擁抱這樣的生理需求受阻時,心靈所覺知到的傷害……
當時我在看妳這篇文章時,有感的淚水是無法克制的如雨唰唰而下。的確,要扼殺一個孩子探索愛的慾望很簡單,只要選擇在孩子伸出雙手渴望大人擁抱的關鍵時刻,狠狠的推開,或不斷的喝斥,甚至是羞辱,孩子很快就會被制約,認為探索自己的情慾是錯的,甚至是犯了嚴重的罪。
事實上,以愛為基礎的性愛感覺是非常美好的,甚至是上帝恩賜給人類的一項珍寶,每個人都應該有權去享受這美好的感覺。可惜,這學習的管道自小被一群自以為是的偽先知們給狠狠的謀殺了。
安迪霍荷說的真好,人身上最重要的性器官就是大腦。依我個人淺見,兩性關係之所以美好,大部分也是來自精神上的契合在先,身體不過是協助彼此攀附愛情極樂境地的階梯罷了。
2010.03.02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