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H生長在一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裏,高中時期喪父後,家裏頭給予的只有兩句話,有本事就念國立大學,否則升學對女孩是一種浪費。因此自立更生不斷努力下完成大學學業,只是對於他而言,靠人人倒,在趨利避害的因勢利導下,非常清楚穩固的經濟基礎,才是一切生活的前提。因此他如同開展的海綿,吸收來自各方的金融財務各項知識,儘管沒有爬上高階主管的企圖心,卻也在中階主管立定穩當的位置。對於工作這回事,只有「賣命」兩個字。一般OL朝九晚五,即使沒做完留著明天作也無妨,準時上下班。H小姐不是這樣,早上八點半早早就到公司,不到晚上七點半絕不下班;臨週休,寄送報表帳單出了任何狀況,H小姐可以馬上與我取消行程,急匆匆趕回家收拾其他人留下的爛攤子。
H小姐是我非常欣賞的人,當利字擺中間,道義擺兩旁時,她總是權衡著自己的能力,究竟可以做到什麼地步,盡其所能做完該做的事。尤其在家中又排行老大,只要任何拖沓,狗屁倒灶的事,她罵完以後馬上動手清理爛攤子,分寸該當如何就當如何。有時耳提面命了半天,他人軟弱推託的性格,在H小姐心中衡量下馬上打上一個叉,負分不會少。但是只要做的適切,H小姐是會給予讚賞與鼓勵。
朋友M在家排行老么,天生仰賴家人習慣,無獨有偶的M小姐高中時期父母離異,也帶給M小姐極大的衝擊。哥哥姊姊比之M小姐年齡相距幾乎七、八歲以上,哥哥姊姊早已是大人了,M小姐卻是個半大不小的毛丫頭,強勢的媽媽又早早訓練M小姐得儘快長大成熟。當還來不及黏膩撒嬌之際,毛丫頭已經在父母爭吵慌亂青黃不接的過渡期跳躍青春期進入成年,早早學會世故賣乖。只是M小姐深諳做人處事的原則,早在一群叔叔伯伯阿姨哥哥姊姊妹妹間,如何與人共處,尤其聰慧靈巧更深獲大家的喜愛與信賴。早慧加上成熟,M小姐處事之道來之H小姐圓融豁達些。
然而H小姐M小姐似乎最近都面對了扶不起的阿斗,要說是孽根禍胎說來也恰切。
H小姐經年累月的理財實務,誠然為自己創造了一筆小小的財富,就偏偏家裏也不知怎麼的,兩個無法成器的弟弟,生意經營總是失敗,七挪八賒的也讓H小姐的理財儲蓄像陷入泥淖一般,無底洞的無限耗損在弟弟的生意裏。H小姐的媽媽又是往往一哭二鬧的,鬧得H小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非得將自己的積蓄掏出來填補著大黑洞。我總是在想H小姐真的是「性格決定命運」般,在工作職場上收拾著其他同事所缺漏的大窟窿,連帶著家裏更大的淵藪卻更是一場惡夢。
M小姐的姊姊更是令人匪夷所思,早早就飄洋過海,入了美國籍,卻是緋聞不斷,已經不知有幾任的丈夫換過多少的情人。一心巴望著嫁入豪門過少奶奶般優渥愜意的生活,甚至於大犯其母的忌諱,在臉上動刀企圖挽回已是晚晴的臉龐,留駐消逝的年華,編織著少女般的夢幻。最要命的是,這位讓人不解的姊姊,經濟來源全靠前夫的贍養費,有一搭沒一搭的給,尤其華人在美居住大不易,全家人動用了各種在美國的關係人脈為他小姐覓得一份不錯的工作,附帶租屋也徹底打點。小姐卻不買帳,拼死便是要狀告前夫棄養,死也不願意從這州離開到另一州好好的工作。
全家人氣得跳腳,M小姐更是每次越洋電話少不了對其姊訓誨告誡一番,帶著孩子生活不易,珍惜家人為妳設想的。這種話全然如迴風流雲,乃姊當下婆娑淚眼大演親情大悲劇般,立誓下不為例,一轉身又泡在網路交友上,做著少奶奶的春秋大夢。
誠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只是這場爛攤子簡直是野火燒不盡般,不斷蔓延下去。我始終不能理解,這些少爺小姐們天生是帶了什麼運命?而偏偏受折磨的幾乎都是至親之人。甚且是H小姐朋友的朋友的哥哥破產後,像隻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竟是傳個簡訊給家人,「你們不幫我解決,我就死給你們看」。真是天理何在?自己擺爛的攤子竟然是要家人幫著收拾。
儘管性格決定著命運,或者正是因為家人的關係,怎麼也捨不得離棄,卻在這一次次的姑息與原諒下,變本加厲的給予家人更大的磨難。令人欷噓感慨的是,也或者人生尚未到盡頭,還不知天塌下來是什麼一個情境。總以為自己造出來的孽總有人會在後面收著殘局。筆者也不免想著,力霸集團的前總裁王某公子爺的生活太愜意,買單是兒子們背負的牢獄之災;前太電的孫某大打名牌泡著妞,買帳的大抵是尚得拋頭露面,賣廣告的女兒,背著爛攤子的何其多?不分大小,只是無底深淵而已,究竟要收拾多久?恐怕是毫無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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