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響起了。
雖然花了一萬多塊買了支新手機,但是鈴聲依然是單調的普通鈴聲,那種跟小時候家裡電話一樣的無趣。手機從以前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功能,就只有打跟接和刪除一些廣告信件。
跟以前不一樣的,我開始工作賺錢了,所以我隨便揮霍了這支手機;跟以前一樣的,我依然只有廣告信件可以刪除。
我接到一通電話,我以為我已經刪除了,雖然已經過了十年,我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
我跟其他同學一樣在這個歲數都是忙著賺錢,唯一不一樣的是他們還在忙著結婚生子。
「嗯,聽說你最近過的不錯,嗯,可不可以調些頭寸。」支支吾吾的聲音跟我記憶中那個自信的他完全不一樣。
我聽說他生意失敗,可是沒想到他會落魄到這種程度,會想跟我借錢。自從他揍我一頓之後,十年後,我才又聽見他的聲音。
「你這個死變態,噁心,我當你是好朋友,你居然……。」我只記我的頭撞到路邊的紅磚,我還記得是他家附近的堤外公園裡,圍著一群人,是個九點多的夜晚。
「你要多少?」我以為我會說些表面的話然後回絕他。
「二十萬。」
「好。」
「嗯,可以,我明天去你家方便嗎?」他對我的態度開始有點遲疑,晚了十秒才出聲,應該沒想到我會借他吧!
「可以,明天九點。我家地址是……。」
今天我在園區裡的表現很正常,機台跟往常一樣出了一樣的錯誤,三天沒回家的工程師仍在廠區裡奔波,新廠區不斷的擴建,新進員工不斷的進來,燃燒著他們的生命。同階級的工程師們一樣當我是個老賊,一個髮禿肚凸的老不死,占了一個位子,擋住了他們的升遷;因為沒有其他活動,所以整天在公司裡,讓底下的新進人員不敢準時回家。
不過今天我提早下班,當助理看到我在收東西時,露出驚訝的眼神。
在租來的小套房裡,坐在真皮的沙發上喝著威士忌,一切都是在麼平常。
我跟他們不一樣,當他們為老婆小孩事業打拼時,我依然可以自給自足的追求些自己想要的,或許如此,我才可以答應他得要求。
單音的鈴聲準時在九點時響起。
「嗯,我到了。」
「十樓,上來吧!」
打開門,我的心跳有點快。
「好久不見。」在我們都三十七歲時,又見面了。
他過去那種自信的眼睛似乎被什麼遮蔽住了,臉上佈滿暗青色的鬍渣,身上的西裝襯衫有點皺。不過身材似乎維持的不錯。
他看到我那腦滿腸肥的醜態,吃了一驚。
「坐,來喝一杯酒吧!」我的手有點顫抖。
「不好意思,那麼冒昧的突然跟你借錢,要不是我小孩急需用錢……。」他對我訕訕的笑了。
「先喝杯酒再聊也不遲。」濃烈的酒味,應該可以蓋住其他的味道。
兩個人不自在的彼此凝視三分鐘左右,聊了一些言不及義的話。他盡說些恭維的話,什麼事業有成的廢話。
「我變得很糟吧!」額頭上那條蜈蚣般的疤痕在頭頂上的油光沉浮著。
他不由自主的往我頭上瞧去。
「當年是我不懂事,我……。」
我只對他笑了笑,三分鐘後,躺在沙發上的人完全是我的了。
看著昏睡得他,我粗魯的脫下他的衣服,學生時代的腹肌雖然不見了,但厚實的胸膛仍讓我想起運動健將時的那個他,把他的雙手雙腳綁在床上,用膠帶貼住他的嘴,又過了二十分鐘,藥效過了。
他滿是恐懼的看著我。
「你是我的了!」我大叫著,瘋狂的舞動著新買手機中相機的功能。
十分鐘後我將一張沾有斑駁痕跡的支票塞進他的手中。
「我什麼都沒有,你儘管去說吧!」輕聲得在他耳邊說話。
舔食著他因指甲掐出傷痕流出鮮血的手掌,我看著他閃著恨意的眼神。
在樓上看著他搖晃的身影走向車裡。今天的月亮好圓,把他的影子映得好長。
三天後,在一家旅館裡,在床上玩弄著手機中的照片,然後一張張的刪去。喝下摻著氰化物的威士忌,瑟縮在床上。
我還記得他背我過馬路,當時我還有種少年的清瘦;我還記得他特地幫我收集了剩下的公車詩文書籤;我還記得他在同學面前環著我說笑得樣子;我還記得他用力踹我時,旁邊同學的鼓譟聲;我還記得那時他的眼中有著難以辨認的閃光。
希望他已經去兌換那張支票,在銀行凍結我的戶頭前。
在明天他看到報紙裡的我時,會怎麼想。
在他昏睡的二十分鐘裡,我偷吻了他。當年我在他喝醉後夜裡的社團中也吻了他,我依然記得他的唇和他放在我背上游移的手,跟現在我喉嚨裡發不出聲的吶喊一樣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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