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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專的那年暑假，老媽託了兩個以前認識的布匹商人，她要我跟著他們去看他們怎麼做生意、瞧他們怎麼談生意的，也算是為了替我在漫長的暑假打發時間、增長見聞... 他們做的生意，老實說，其實也只是做牽線、專做買空賣空的活兒的掮客，除非萬不得已、或有利可圖，要不然他們是不會自個進貨囤積的，因為這不僅要自掏腰包墊成本，還得找到地方租工廠堆放，不時還得擔心貨品會不會被偷... 再說這門買空賣空的生意不用成本、好賺，自然也不願意自個出資存貨、備貨了。

 

還記得其中一個因為中風，所以導致行動不便、腳跛了，所以我都叫他「跛腳叔」，起初我並不好意思這樣叫他，但他自己執意要我這樣叫他、他說沒關係... 他是被另一個人拉進來做這種生意的，算是半路出家，所以其實很多東西他都不甚清楚、也不懂，嚴格的說起來只能說是出錢的股東、金主... 早年他在印尼、還是菲律賓有工廠，是做鞋子的，替一些不知名的廠商代工，所以不管客戶是誰，只要有訂單就接，有時候還會做一些仿冒的運動球鞋，像NIKE、Reebok之類的。

 

他說那很好賺，賣一雙等於做好幾雙，每一雙都是一、兩千塊在進帳，不過他知道那是會犯法的、而且風險很高，所以也知道很少做... 後來陸續被倒貨款，資金週轉不過來、工廠倒了還負債一、二千萬，所以變賣了一些房地付工人薪資、還債，他說那是人家的血汗錢，貨款被倒了、賠錢、生意失敗就算了，只要有能力就該給人家應該拿的，然後笑一笑說，還好沒破產，起碼還有一些老本... 之後不知是他老婆跑了? 還是死了? 他就中風了，有三個孩子，最大的女兒當時念高一。

 

另一個，我就忘了他是怎麼稱呼的了，就姑且叫他大叔吧... 這大叔，每次出門就是裝扮的光鮮亮麗的，不過其時他口袋裡連他想買菸的錢都沒有... 他說做生意就是要注重、講究門面，這樣生意才談得成，而「跛腳叔」不僅是他的股東、金主，還兼做他的司機... 不過說真的，有時候也不得不佩服這種人，對買、賣家的市場很瞭解，也很清楚哪邊有什麼樣的貨匹、布料，而我也從沒看過他拿紙筆或小冊子記起來，全都記在他頭裡，果然有兩下子，難怪能生存...

 

他對布料品質的判斷眼光很精準，也很清楚、知道哪個客戶、老闆要些什麼樣的布料，所以他到只要有存貨的公司下訂單，馬上就可以轉賣出去，就跟做信用戶股票的買賣一樣，當天做當沖... 而這裡的重點除了時間要連絡好以外，就是不能讓買家親自上門看貨挑選，除非硬是喬不攏、碰上了，他也會演得這家公司是他開的，把找上門的買家老闆唬弄過去，然後出貨... 這真的是讓人大呼不可思議、直說匪夷所思，除非你真的親眼看過...

 

不過這老小子都把他賺來的錢給亂花、揮霍掉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錢賺得快、去得也快」吧... 跟了幾次後，我就不去了，老媽發現我在家，問我為什麼不去? 我跟她說那太投機、取巧了，根本一點都不腳踏實地，應該說是連腳踏實地也談不上，一點實在感都沒有，老媽聽了後，嘮叨的在嘴裡念著什麼「生意子難生」，但臉色表情卻很和悅，也沒有繼續追究的意思，然後過著每天到游泳池與籃球場報到的漫長暑假...

 

 

後記：  後來，我對講話浮誇、不實在，又喜歡臭屁的傢伙，多少存在著一種芥蒂... 尤其是那種一見面就喜歡稱呼你什麼董、什麼董的那種人，敬謝不敏。

 

這種生意其實在各行各業都隨處可看、到處有人在做，如果要舉個鮮明的例子，那大概就是房地仲介了，不過我並沒有看不起、或貶低的意思，因為那也不偷、不搶、沒做壞事的，他們提供的是廣告、服務與交易平台，只要您願意高興付錢就好。

 

記得他們口中稱之為口袋布的布料，那摸起來很細緻、很柔順，價格很貴，一碼可以賣一、二十塊，只要裝滿一卡車，隨便都能賺上幾十萬、上百萬，如果好一點的，三、四十塊，甚至更貴的都有，是專門用來做西裝和高級皮包內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