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佐江的葬禮上,大島不顧形象的嚎啕大哭就像個孩子,站在我身旁的陽菜也紅著眼眶偷偷擦拭眼角的淚水,可是我卻是愧疚大於傷心。
比起大島跟陽菜總覺自己沒有在佐江最需要救援時出手幫助甚至哪怕早點也好勸著佐江改變心意的話,事情也不會演變成這個樣子的自責感。
我想,我才是真正害死佐江的兇手。
因為我是唯一知道事情的始末也是推動佐江走向毀滅道路的人。
最應該受罰的不是柏木,是我才對。
在半年前,因為換了新公司想說就在公司附近找間公寓居住,就這樣碰巧地搬到了佐江所居住的公寓,那時候根本從沒想過會跟佐江同住在一個公寓之下。
是有天偶然之下讓我跟佐江在公寓大門前相遇,才知道彼此居然只住在上下層而已,可是我卻一點都開心不了。
因為佐江是陽菜的前男友,和佐江是大學前後輩關係所以陽菜跟他交往時候的場景仍然會在我腦海中浮現出來,內心深處的自卑感總是會偷偷作祟著。
所以我從未讓陽菜來過我新家,即使陽菜曾經抱怨,但我始終堅持不肯,因為我害怕---
害怕其實陽菜根本沒有這麼喜歡我,因為我知道陽菜最愛的人始終是佐江,即使當初提分手的是陽菜,我也沒辦法不去在意。
所以我詢問著佐江有沒有女朋友的時候,他露出了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的神情,說著,沒有。
而我卻看出他像是在隱瞞些什麼,當下沒有挑明,只是說著要不要我幫忙介紹的這種客套話。
在短暫交談後,回到家中的我,打了通電話給因工作認識的一名私人偵探,請對方24小時跟蹤佐江。
也許是想要抓到佐江的把柄吧?卑劣的我使出了最下流的手段。
然後在一個半月後得到了我想要的情報。
佐江跟一個高中女生親密來往著。
我看著照片裡那張看起來意外青澀的臉龐,瞇起眼睛,盤算著他們之間的關係。
「大概是援交吧,現在很普及化了,女高中生總是會為了追求名牌而出賣肉體。」私人偵探果斷地替他門兩人下了定論。
是這樣嗎?那個溫柔的佐江該不會因為拒絕不了那名女孩子的請求而乖乖援交了?
不,這是不可能。
佐江在溫柔也有個界線,這種事情他絕對不會允許。
「我知道了,你可以給我那女孩出入佐江家裡的大約時間嘛?」
「疑?」
當佐江打開門卻看見外面站的人是我的時候,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我說了聲哈囉,就不請自入的走進了佐江家中。
看見放在客廳的橢圓形桌面上擺著兩個馬克杯時候,我轉過身,望著跟在後頭走進來的佐江。
「那女孩是你女朋友嗎?我不小心看到了。」
佐江動搖的神情在我面前袒露無疑,他抓了抓頭,沉默一會,「她...不算是我的女朋友,不,嚴格來算連朋友都不算吧。」
我笑了,打從心裡笑了出來。
走到了佐江身旁攬住了他的肩膀,慫恿著「如果你喜歡那就追她啊,把不算變成算不就得了?」
從那時候起,我成了佐江的愛情顧問。
只要佐江跟那個叫作柏木由紀的女孩發生什麼小事情他都會跟我報備,也許,我想透過佐江來安定自己無時都會動搖的心靈吧。
直到幾個月後,佐江喪氣的對我說,他惹了柏木生氣了,柏木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聯絡他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安慰著他叫他別多想在多等幾天看看,也許對方在忙也不一定啊。當聽見那頭沮喪不安的聲音消失後,我卻只想著該怎麼引起陽菜對佐江的好奇心。
只要陽菜發現佐江已經喜歡一個女孩喜歡到這種地步的話,會死心吧?完全地對佐江死心吧。
幾天後,佐江卻打電話來說柏木好像有男朋友了,因為太生氣所以作出了可能會嚇跑她的幼稚舉動。
這跟我所想像的劇本不一樣啊,絕對不能被打亂掉我精心設計的劇本。
「佐江,那麼你就窮追不捨吧。」
「嗯?什麼意思?」
「既然你都覺得嚇到她了,那麼就一不作二不休吧,要不然你真的都要處於被動狀態嗎?是男人就是要有氣勢,讓她知道你不是玩玩的,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
當佐江掛上電話時候,我咬著指甲,心想著這次目標該換成柏木了,只要抓到她把柄的話----。
所以又找了上次那位私人偵探把目標換成了柏木。
只是沒想到柏木的把柄卻是如此驚人,我看著一張張從牛皮紙袋裡拿出的照片無視了擺在桌上的資料夾,訝異地,皺起眉頭。
「看來這個姐姐也很奇怪,居然跟蹤弟弟和他女朋友去賓館。」私家偵探摸著下巴,「是戀弟控嘛?」
「她除了上佐江家以外的時間大部分都會偷偷跟蹤她弟弟對吧?就算她弟弟的女朋友是跟她同校生?」
「是啊,還因為一開始她兩姐弟姓氏不同搞得我以為是沒血親關係後來查了一下證實是親姐弟沒錯,這未免也保護過度了吧。」
「嗯,保護過度了呢。」我看著照片裡,難得拍到柏木正臉的那張因妒忌而扭曲的臉龐,不自覺地笑了。
付了錢給私家偵探,從包廂裡走了出來後,我拿出手機撥了通給佐江。
「佐江,打電話叫大島查一下柏木家的住址。」
「嗯?為什麼?」
「你難道不想要知道柏木在幹嘛嗎?你就不想要見她嗎?」
沉默一會,佐江回答著,我會叫大島幫忙。
而我回答到時候保持聯絡,佐江應了聲好,就結束了這通電話。
那天待在陽菜家的時候,被陽菜用了你今天怎麼了?心情看起來很好的樣子。的表情詢問,我則回了沒有喔。傻笑帶過。
然後等到佐江那通報喜的電話,我才開始了下一個步驟。
引起陽菜的好奇心。
故意在她面前提起了佐江,在說些故弄玄虛的話語來勾引陽菜那顆始終忘不了佐江的心,接著等待著陽菜的行動。
然後當天晚上我把佐江叫到了我家。
「怎麼了?」佐江露出疑惑。
我笑著遞上了剛煮好的咖啡,「來,雖然沒有陽菜煮的好喝,趁熱喝吧。」
佐江說了聲,謝謝。接過了咖啡喝了一口。
「你有沒有照我的話去做呢?強勢地伸入柏木的世界裡?」
「嗯。」佐江放下杯子「可是她似乎----」
我打斷了佐江的話,說「佐江,你不應該動搖,如果我說我這裡有讓柏木可以來到你身邊的方法,你願意聽嗎?」
佐江立刻點了點頭。
當他看著桌面上那一張張柏木跟蹤指原的照片時候,那表情,完全已經是呆木若雞了。
「柏木最珍貴的人是她的弟弟喔。」我拍著佐江的肩膀,輕說著「如果她不就範,那麼,就強逼吧。」
反正她從沒愛過你,那麼,只要肉體留在你身邊不就得了。
總有一天她會習慣有你的日子。
像是咒文般,我在佐江身上下了化成惡魔咒語。
接著,陽菜跟大島都感受到了佐江的不對勁,即使如此,也為時已晚了。
只要佐江越是喜歡柏木那麼那個咒語就會生效的越快,把佐江變成為了得到柏木而在所不辭的惡魔。
一步一步,照著我的計畫,完美地進行著。
「疑?那不是佐江嗎?」
當跟陽菜一同走出公司時,陽菜一眼就認出對街上看似在拉扯的一對男女。
仔細一瞧,的確是佐江而他拉扯的對象自然是柏木了。
看著陽菜想要越過馬路走到對街時候,我趕緊伸出手拉住了陽菜。
「幹嘛拉住我?」對於陽菜的不滿以及她想要甩開的動作下,我趕緊掰了個理由讓她留在原地。
我對陽菜說「我去看就好。」
正要佯裝越過馬路時候,我看見了佐江放棄了拉扯,跟著柏木說了幾句話就走到了車道上,張開雙手站在車陣裡一動也不動。
才想著那傢伙在搞什麼鬼啊?
陽菜的尖叫聲就傳入耳中,一台高速行駛的車子毫無煞車跡象把佐江給撞飛,眼睜睜看著佐江被撞上擋風玻璃後在滾到車頂接著摔落至地面,鮮紅的血液從佐江身體蔓延而出染紅了地面。
一道黑影從我身旁呼嘯而過,當我回過神時,陽菜已經抱著佐江的身體不停喊著佐江。
而我的身體卻僵硬到無法動彈,口乾舌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從未想過要讓佐江變成這樣。
「輝男,快叫救護車。」陽菜的聲音喚醒了我的動作,我趕緊拿出手機,叫了救護車然後接著報警。
慌亂之中,我看見柏木一臉慘白站在原地,我看了幾個好心人士開始做著道路支援和陪伴在抱著佐江大哭的陽菜,才決定走到柏木面前。
「妳不走嗎?」
她有些失焦地看著我,聲音些微顫抖,問「為什麼?」
「因為佐江愛妳。」
這句話讓她愣了一下,只見她低下頭,沉默幾秒才抬起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走。」
是嗎?
因為我的關係讓這兩個人變成這副模樣嗎?
篠田輝男,你真是這世界上最卑劣的人類。
為了自己的愛情捨棄了朋友跟一個女孩的未來。
後來救護車跟警車趕到了,我跟陽菜理所當然上了救護車,而警方在前方一百公尺的地方找到撞在人行道上的肇事車輛逮捕了還搞不清楚狀況連逃跑都沒有的肇事者。
當救護車要關上時候,我對著站在車外的柏木問。
「要上來嗎?」
柏木沒回話,倒是陽菜說話了。
「妳給我上來,我要聽聽妳到底對佐江幹嘛。」陽菜生氣地下了車把柏木硬拉上車。
路途上,救護車中,護士們不停幫佐江做緊急處理而陽菜則是緊握著佐江的手,緊緊地握著。
我的心開始微微酸楚,疼痛起來。
「如果以愛情為理由去霸占一個人的一生,你覺得這是愛嗎?」
坐在我旁邊的柏木輕聲地,彷彿在自言著。
我看了陽菜一眼在看著柏木說。
「因為愛情是個會讓人瘋狂的東西。」所以即使變成惡魔也要抓住,就如同我。
也許我才是最該死的那個人吧。
妳說對不對,陽菜,如果妳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妳一定會恨我吧?
我走到大島面前,拍拍淚流滿面的他,對他說。
「痛快地打我一拳吧。」
「你在發什麼神經啊?」大島撥開了我的手,所以我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一開始大島帶著迷茫的眼神看著我,我只是朝他招了招手,他才起身揍了我好幾拳。
大島每揍一次,我就在心裡說著一遍。
因為愛情讓我發狂。
所以對不起。
因為愛情,我犧牲了你和你愛的人。
所以對不起。
佐江---
我比想像中還要愛著陽菜。
你能原諒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