Ⅴ
半年後,周清龍和蘇明暉等人,在KK社和兩性文化研究社的支援下,籌備成立男同志社。他們邀請各黨各派的民意代表,先在立法院舉行「同性戀人權公聽會」。執政黨的幾位受邀代表,雖然口頭答應參加聯署,卻又臨陣脫逃。到了公聽會當天,十幾個與會的代表,清一色都是來自在野黨。
聽證會上,十來個社運團體,包括T大的KK社和兩性文化研究社,共同發表〈我們對同性戀人權的聲明〉。在野黨的顏金賢委員,隨即宣佈將在明天的立法院法治委員會上,提案推動〈同性戀反歧視法〉。與會的二、三十名社運代表,起立熱烈鼓掌。
那一天,蔡元彪也來了。會後,蘇明暉主動上前和他打招呼。蘇明暉好奇地問:
「宗昌沒來嗎?」
「沒有,他有事。」蔡元彪有點尷尬地說。
「再過一個月,我們就要在學校成立男同志社了,你和宗昌都要來共相盛舉喔。」蘇明暉說。
「我一定加入。」蔡元彪說:
「但我不敢保證宗昌也加入,我會轉告他。」
不一會兒,蔡元彪又說:
「我打算在學校的BBS站,設立一個專為同志佛教徒服務的網站。」
「喔,是嗎?那我們以後可以合作囉!」
蘇明暉拍了拍蔡元彪的肩膀,說著。蔡元彪的眼睛忽然明亮起來,他興奮地回答:
「好呀,我們來合作!」
![](https://photox.pchome.com.tw/s03/yallen33/6/124697946937)
在蘇明暉和周清龍的奔波下,一個多月後,T大的男同志社終於成立了,周清龍辭去女性文化研究社的副社長,專心擔任男同志社的社長,蘇明暉則擔任副社長。
成立茶會的海報,畫著兩個正在接吻的半裸男生。經過多次溝通、爭取,終於通過了學務處的張貼審查。海報張貼出來之後,一向保守的T大校園裡,引來不少話題。男學生下課後,或在宿舍裡,最流行的一句問候語,竟然不是傳統的「吃飽了嗎?」而是:「你和男生接吻了沒?」
成立大會那天,更把學生活動中心的小禮堂擠爆了。前來參加的同學,一半以上不是男同志。雖然是男同志社的成立大會,卻來了不少異性戀女同學。另外,好幾對女性文化研究社的女同志,或是手牽手,或是互相摟著纖腰,擠在人群當中。許多校內和校外的貴賓,包括顏金賢立委,也都上台致詞。
心理系的鄭教授,致詞時說:
「在歐美,同志平權運動分成三個階段:第一期的同志,自認為有心理上的缺陷,希望自己『改過向善』。第二期同志運動,勇敢地coming out of the closet,也就是「出櫃」或「現身」,在親友面前承認並肯定自己的同志身分。」
會場中的同學,個個竪起耳朵,津津有味地聽著他們從來沒有聽過,也沒有想過的訊息。鄭教授則拿起講桌上的那杯開水,喝了一口,又繼續說:
「上個世紀末,則進入第三期。同志們以queer,也就是『酷兒』自居。這一詞,原本是異性戀者用來差辱同志的貶詞,同志們卻故意拿來稱呼自己。因此,這一期的同志運動,具有強烈的反社會傾向。」
鄭教授介紹完三期的同志運動之後,用鼓勵的口吻說:
「我個人鼓勵各位在座的同志,至少要進入第二期。也就是,在親友面前勇敢出櫃,不要躲在陰暗的角落,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這樣才會有健康心理。」
![](https://photox.pchome.com.tw/s03/yallen33/6/124697946958)
「請問鄭教授,酷兒運動有什麼特別的訴求?」同志社的一個社員問。
「第一、二期的同志運動,都認同異性戀所建構出來的舊社會、舊文化、舊倫理。例如第一期的同志自認有心理上或生理上的缺陷,第二期的同志認同異性戀社會所強調的『忠貞』,也就是一夫一妻制。因此,他們強調對同志愛人的忠貞。」鄭教授用他專業的語調解釋著:
「但是第三期的酷兒運動,則要打破異性戀社會的迷思,創造專屬自己的獨立空間。『酷兒』不但是指同性戀者,還包括陰陽人、雙性戀者、變性人、SM等特殊性癖好者、妓女或男娼等性工作者、男扮女裝或女扮男裝的異服者。凡是超越傳統性觀念或性行為的人,都是酷兒。酷兒運動就是要為這些人爭取自己的生存空間。」
鄭教授在長篇大論的解釋之後,再次強調「出櫃」的重要性。他用高亢、激勵的口吻說:
「我雖然不鼓勵你們去搞第三期的酷兒運動,但至少要試著進入第二期。你們已經有一個男同志社了,但女同志社在哪裡?T大的女同志都躲到什麼衣櫃裡了?」
「我們正在籌備成立T大的女同志社。」
KK社的社長吳興良,拉著一位留著短髮,穿著牛仔褲,帶點tomboy味道的女同學,站到講台上說:
「這位就是女同志社未來的社長郭彩美,希望鄭教授多給她指導,也希望在座的同學多多支持她!」
鄭教授走下講台,張開雙手抱住吳興良和郭彩美,然後竪起大拇指來。學生活動中心的禮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男同志社的成立大會,也在如雷的掌聲當中結束。
結束前,周清龍社長對著大家說:
「最後,我們還有好消息要告訴大家,請我們的學術組長蔡元彪同學宣佈。」
「我們幾個同志佛教徒,設立了一個網站,叫做『Vakkali的修行之路』。」蔡元彪說:
「這雖然是一個為男同志佛教徒解決各種『疑難雜症』的網站,但還是歡迎大家多多上網捧場。」
「網站的名字,為什麼叫做『Vakkali的修行之路』?」同志社的一個社員問。
「Vakkali是釋迦牟尼佛的弟子,也是個男同志。」蔡元彪解釋著:
「Vakkali常常為了沒辦法隨時見到釋迦,因而感到痛苦萬分。又因為身染重病,以致起了自殺的念頭。後來釋迦為他開示說法,他也因此證得了修行上的最高階位──阿羅漢。」
「這表示同志的性生活,以及佛教徒的修行生活,兩者之間並沒有衝突囉?」另一個同志社的社員舉手問。
「這個問題我沒有研究。」蔡元彪思索了好一陣子,然後接著說:
「不久的將來,我們會舉辦一場座談會,專門探討這個問題。歡迎徐學長,還有在座各位學長、學姊也來參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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