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 CaDen’Za 傳說輪迴七里外 再生的清香 開在淥淥水聲的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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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是厭倦了台北的燈紅酒綠吧？或許是厭倦了追尋不到愛人，即使追尋到了也無法天長地久的同志戀情吧！轟趴過後的第二天下午，我拖著幾乎虛脫的身體，坐上開往南部鄉下老家的車子。從此過著白天上班，晚上在家準備五專聯考的規律生活。

總是想起阿勇來。四年前，在一家Gay bar，第一次碰上阿勇。他是駐店的民歌手。那一夜，已經午夜十二點半，我獨自一人來到這家頗負盛名的Gay bar。Gay bar門口貼了一張海報，寫著每天輪值的歌手名字。那天的歌手，正是阿勇。

我坐在Bar台高腳椅上，叫了一杯紅酒，獨自一人喝著。Bar台邊，高出地面的舞台上，有點憂鬱，讓人一看就會愛上的阿勇，邊彈吉他，邊唱那首五十年代的老歌：

How many arms had held you, and hated let you go?
How many? How many? I wonder.
Gee, I really don’t want to know.
…………

燈光昏暗的Gay bar裡，煙霧彌漫，但還是可以看到阿勇那雙深深嵌在黝黑臉上的眼睛，直瞪著我看。黑白分明，還帶點咖啡色的瞇瞇眼，像是深不見底的大海，只要跳進去，就無法，也不想脫身。

「你叫什麼？第一次來吧？」唱完歌後，阿勇坐到我的身旁問我。
「叫我蝶兒好了。蝴蝶的蝶，兒子的兒。」我這樣回答，心臟怦怦亂跳起來。
「頂有意思的名字。」阿勇一邊擦拭吉他，一邊說：
「我兩點下班，要不要等我？」
「我……」我支支唔唔，不知道要不要答應。

這時，阿武那群「姊妹淘」也走進Gay bar來。
「我朋友來了。」
我好不容易謅出這句話來，轉身想要離開Bar台。阿勇卻拉住我的手臂，現出一副哀求的表情說：
「好嗎？」
不知為了什麼，我竟然點了點頭，然後直向阿武他們走去。

「阿勇搭你嗎？」阿武問。
「沒有啦。」大概是害怕成為取笑、捉弄的對象吧？我說起謊來。
「小心喔，他可是見一個愛一個喔。」阿武輕輕捏了一下我的臉頰，警告我。
「聽說只要是新面孔，不管阿貓阿狗，他都想盡辦法搭人。」一旁的阿旺插嘴說。
「還有，還有，聽說他陪中、老年人過夜，用他們給的錢，再去釣年輕同志吔。」一向沉默的大雄也說。
「噯！沒辦法啦，誰叫他人紅，長得又帥。」阿武嘆了長長的一口氣說。

那一夜，我瞞著「姊妹淘」，和阿勇來到他租的房子過夜。剛一進門，阿勇就迫不急待地把我擁入懷裡。我用力掰開他那緊緊抱住我的雙手說：
「我不搞一夜情。」
「那你想怎樣？只愛你一個嗎？」
「為何不可？」

阿勇洩氣地坐在沙發上猛抽煙，我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竟然主動脫去衣褲，赤裸裸躺在雙人床上。阿勇熄掉香煙，起身走了過來，輕吻著我說：
「好啦，我盡量就是了。」

我幫他脫掉上衣，昏暗的燈光下，阿勇露出堅實的胸肌和腹肌。沒等我幫他脫去那條緊身牛仔褲，阿勇就耐不住性子，壓在我身上吮吻起來。十六歲「出道」以來，雖然曾和五、六個同志交往過，卻從來沒有如此激情，如此美好的感覺。這一夜，電風扇不停轉著，一直到天色微亮，我和阿勇才相擁入睡。

第二天下午，阿勇用他那部擦得ㄅ兒亮的機車，載我到淡水沙崙海灘。那是一座廢棄的海水浴場，卻是男同志的聚會樂園。沙灘上躺滿了光溜溜的男同志。低矮的灌木叢裡，好幾對男同志正在翻雲覆雨。一個僅僅穿著泳褲的男同志，從我們對面走了過來。阿勇想要上前搭訕，我皺著眉頭，蹶起嘴來，不停地頓足，還用雙拳捶在阿勇的胸膛上。
「好啦，不去就是了，別生氣啦！」
阿勇見我不高興，安慰著我。他拉我到一處遊客較少的地方，脫得一絲不掛，然後說：
「你也脫掉吧！一起享受陽光。」

我們用一條洗臉用的小毛巾，遮住下體，肩並肩，躺在沙灘上曬太陽。帶點鹼味的海風吹拂在臉上，暖烘烘的。天邊白雲朵朵，大海的浪潮聲，一陣接著一陣，像戀人對唱情歌一樣，嘩啦啦響個不停。

「我最愛日光浴了，每年夏天，幾乎每個星期都會來這裡曬太陽。」
「怪不得你的皮膚那麼黑。」我沉吟了一回兒，又說：
「和朋友來嗎？」
「都是一個人來，只有今天例外。」
「今天為什麼帶我來？」
「因為你比較特別。」
「特別？怎麼特別？」
「以前帶回家的朋友，都聽我的。只有你不肯跟我玩一夜情。」

阿勇說著說著，不一回兒，若有所思地，又問起我來：
「我們都是Gay。你知道Gay這個英文字的意思嗎？」
「快樂，歡笑呀。」
「是快樂、歡笑沒錯。曬太陽最快樂了，你不覺得我們這些gay，都是太陽的兒子嗎？」阿勇好像成了大哲學家式地，淘淘不絕地說：
「但是，一般社會大眾不肯接受我們，因此只好躲在黑夜或陰暗的角落生活。」

一個月後，我不顧「姊妹淘」的反對，搬去和阿勇同居。阿勇似乎也改變許多，雖然偶爾背著我和他人搞一夜情，但大體對我還算專情。「姊妹淘」們也開始對他另眼看待，還一再追問我到底使用什麼魔法，才讓一個放蕩不羈的浪子定下心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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