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之間 我一直在尋找一種敘述的語言 直到那天， 我看到了母親的背影 照片：Hundertwasser,wi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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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妮里芬斯塔爾的一生，烙印在菲林的摺縐裡。

觀賞萊妮的回顧電影展那幾天，像是經歷了一場意志的磨練。片子長不在話下，驚人的是那種巨大所帶來的負擔與壓力。巨大的場景，多人的場面，磅礡的氣勢，在驚嘆之餘，不無叫人感覺疲倦。

回顧展的重頭戲是萊妮應希特勒邀約而拍攝的《意志的勝利‧Triumph of the Will》與《奧林匹亞‧Olympia》。觀賞《意》片之後，有點明白為甚麼有人說這是一部宣傳片，影片所呈現的完美軍隊與人民歡笑的畫面，確實是一個新德國，所嚮往的。當然，還有被神化的希特勒。

我並不想從這些是不是宣傳片作為切入點去談論萊妮，這方面的書寫，應該有著跟影片的資金一樣龐大的數量。

我倒想說說她。或許是我從紀錄片中，從影片中認識的她。粗淺的認識。回顧電影展的最後一天，放映了導演雷慕勒（Ray Muller）的《萊妮里芬斯塔爾──喜悲一生‧Wonderful, Horrible life of Leni Riefenstahl》，紀錄片中有那麼一段，萊妮跟昔日拍片的攝影師會面。他們正在當初奧林匹克運動會舉辦的場地裡。他們談論著昔日的一切，她的眉飛色舞，亮麗的眼神，一切恍如昨日。

我感到動容。彷彿在每秒二十四格跳動的菲林之間，徜徉的，是她的生命。那些已發表的，未發表的電影膠片，都寫著她，寫著每一個參與那個時代的人。大家都被命運拋擲在一塊，就好像她說的，她無法選擇要不要活在那個時代裡。

雖然，《意》與《奧》片紀錄的是事件，但並非事件的全部，那只是事實的一部分。我們無法通過片子尋找到真相。我們能看到的，只是部分的真相。

這些部分與片面的真相，是否就像歷史，就像記憶？

雖然《意》與《奧》等片，被很多人譽為納粹宣傳片，卻是她生命中最豐盛的時期，她藝術創作的高峰期。無論影片帶來了怎樣的影響，卻是她最珍貴的記憶。

撇除那些具爭論性的部分，我還是喜歡聽她談論她的創作，叫人感受到她最直接的生命力。

是的，她驚人的生命力。以肉體與意志展現。從一開始的舞蹈員，直到成為演員，再當上導演，然後晚年又投入潛水活動之中，她的一生，彷彿都用肉體跟自然進行搏鬥，或許這就是她能夠感受並捕捉到肉體的美感與力量的原因。她在首部執導作品《藍光‧The Blue Night》中，就展現了其赤手赤腳攀爬險峻的山崖的能力。

在力道與力道之間尋求平衡，她跟自然進行著一場意志與肉體的對話。她的生命力源自這裡，她的電影也一樣。《藍光》是意志與力的結合，從高山的攀爬中，感受到征服。

而《意》一片，所展現的是，權力所帶來的征服感。從對自然的征服擴展到對人的征服中，她的影片確實在某種程度上存在著連貫性。而她那近乎潔癖的純粹電影美學，也展現在這兩部電影甚至多部電影之中。因此，如果說她是無意識拍下這些影片的話，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紀錄片中的開場，是湛藍的海底攝影，藍得那麼純粹。高達90歲的萊妮，潛在海底。我看著她的一生，濃縮在短短的3小時之中，從征服高山，到投入海底的靜默。或許她曾經說過謊，或許她選擇抹掉記憶，我想，一切在蓋棺後，自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