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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被傷害！ 一觸即發的憤怒──自鼐法師

 

　　當我們沒有學習或沒有意願學習不傷害自己時，憤怒常常以不同的型態攻擊我們。憤怒跟我們之間的關係比我們想像的還微細、密切，從不耐煩、無聊，從這麼小的感受，一直到覺得很討厭，甚至到傷害、仇恨、報復，都屬於憤怒的範疇。所以憤怒的生起，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粗糙，有時候是很微細的。事實上當自己感到很無聊時，就有些瞋心了。所以，當你生起任何程度的憤怒時，要回來先照顧自己。

 

　　什麼狀況下我們會生起憤怒的情緒呢？憤怒的當下又要如何照顧自己呢？最近新出版的一本佛書：《快樂學》iii，作者馬修是位專精科學和藝術的藏傳出家法師。他以自己為例子，描寫憤怒是多麼容易被引發！馬修在二十年前，好不容易得到生平第一台筆記型電腦，他用這電腦作佛教藏文翻譯。有一天他在不丹一座偏遠的寺廟，正很專心的在工作，一位朋友來找他，做出他認為很有趣的惡作劇：在電腦的鍵盤上灑下一把藏巴（烤過的青稞粉）。馬修突然感到十分憤怒。他內心可能這樣想：「糟糕，我的電腦完了！這是我很珍貴而又脆弱的電腦，而且裡面有我一年的努力。」他憤怒地瞪著朋友說：「你認為這樣好笑嗎？」這位朋友發現馬修生氣，馬上回應說：「一秒鐘的憤怒，可以毀滅多年的忍辱。」馬修雖然不認為他的回答夠高明，但馬上接受這位朋友的提醒，鎮靜下來。

 

　　憤怒的發作，有時是我們主動生起，有時是別人無意的觸惱，也有時是別人故意的激怒。憤怒被激起時，會讓我們的心處在一個緊縮的狀態，接著身體會繃緊。因為「我」確定：「這個確實是對著我來的。」然後可能就會產生自我防衛：我要用語言，或者我要用行為把我剛剛很害怕的部分保護起來，讓它不會再發生。所以憤怒在生活中，其實常常和害怕連結在一起。從阿毗達摩（佛教心理）來分析，害怕也是一種瞋心。害怕和人類古老的經驗連結很深。

 

　　在古老的祖先時代，人類在森林裡面的「害怕」是什麼樣子呢？就是害怕狼來了，或者獅子，或者是其他野獸，將人殺害，人隨時需要預防被殺害的危機。但是在現代人類的居住環境裡，全部都是水泥房子，生理性的害怕減少了，「害怕」的對象變成是別人對我們的行為、語言、觀點。像剛剛那個馬修的例子，當他一看到鍵盤上灑落的藏巴時，他的憤怒真的被激發了。其實，他立刻進入的心理狀態是「害怕」：多少的心血可能就會毀於一旦。而在他的認知裡，「我有足夠理由表示生氣！」他的朋友也認為他正在憤怒。仔細分析，造成憤怒最大的原因，就是保護自己。而且我們會選擇特定的理由來保護自己，甚至發出反駁的語言或身體姿態來攻擊對方，做為對自己的保護。當碰到可能會傷害自己的對象或處境時，我們經常是馬上武裝自己，為了不要讓「我」被傷害。

 

　　「我不要被傷害！」重不重要？很重要！會憤怒的原因，就是因為覺得「我」可能被傷害；而認為「我會被傷害」，是因為我看到：我有什麼地方是弱的。憤怒表面上讓我們變得很巨大、有敵意、有攻擊性，是個主動者，可以防衛自己，可以和傷害保持距離。可是，相對的，在我們內心裡，其實是感覺到：「我受傷了」，我感覺到某一部分的我是很脆弱的、是不好的，如同馬修的電腦，馬修設想那個電腦是很脆弱的，擔心這個脆弱的東西被傷害了。因此憤怒背後常常隱藏著害怕──以退縮的方式，企圖保護脆弱的自己。

摘自香光尼眾學院《青松萌芽》第十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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