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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悟因法師

 

　　從前有位青龍祖師，他對《金剛經》很有研究，做了《金剛經》的註解，叫《青龍疏鈔》。那時中國南方的禪宗很興盛，參究的禪法是標舉「不立文字、教外別傳」，青龍祖師認為那是他們自己創造的魔說，所以他挑著經本要到中國的南方弘揚，去推廣《金剛經》的修行法以破那些魔子魔孫。到了江南，時間到了還是要吃飯，剛好看到一位老婆婆在賣點心，他說要吃點心。老婆婆問道：「我看你拿了不少東西，那些是什麼東西？」

    青龍祖師答：「這是《金剛經》的註解。」

    老婆婆好奇地問：「《金剛經》中說些什麼？」

    青龍祖師答：「《金剛經》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如來善護念諸菩薩，善付囑諸菩薩。』」

    老婆婆接著答：「《金剛經》裡應該還有『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你現在要點那一個心？你如果能夠回答出來，今天算我請客不要錢。」

 

    「點心」，在這裡是一語雙關，已經不是吃飯、吃麵、吃點心的點心了，他是點眾人的心，是指參禪用功的話頭，在點我們的心，佛法常藉助舉手投足，用尋常的點滴和所有千經萬論的文字語言，無不在指引我們回家的路。不要掉入在吃什麼、不吃什麼的事相上，我們都了知過去心不可得，如果你現在想起來，那叫回憶，回憶已經永遠逝去；未來心不可得，因為還沒到來所以不可得；現在心念念流轉剎那不住，又如何可得。青龍祖師在一旁啞口無言，經論可以找很多的註解來解釋《金剛經》，但是三心了不可得是修行的體證，了悟自己在知解與體驗間有距離，於是就在店門口把《金剛經》的註解全都燒掉。說到這裡，我是引古德的公案來加強大家的知解，到此我也該燒掉閉口了。

 

     《金剛經》在說什麼？稱摩訶般若，就是智慧，智慧在那裡？就是要「點心」，知道心在那裡。什麼叫智慧？你現在正在吃飯，一口口不會一直留在嘴巴，它是遷流的。從舀菜，放進缽裏，開始咀嚼，吞下去，下一個動作……，這都是流動的，在這當中，你有沒有用功？吃仍是要自己安心，身心可以平穩，我們常說：「吃什麼補什麼。」因平常我們比較重視的是好吃、不好吃，我缺少什麼營養，一直在翻攪世間的需求。但煩惱的時候，連心在那裡都不知道，這反而更沒有營養。佛法講理論也講踐行，理論是需要知道的，踐行是你發現了你的心在那裡，去體驗印證它，確實地如理作意，把心安在那裡，這就叫用功。言歸正傳，心在那裡？大家回到「點心」，吃飯是一堂很重要的功課，因這是活動的，你所接觸的東西都在流動中，而你的心念也在這裡不斷地湧現，千般萬般地攪。別人煮好了、弄好了，若你吃得還不安心，怎麼會吸收消化？這是一個層次，安心地吃飯，揣摩用功的心境，飯還是要吃得威儀如法，但方法要學對，這是另一個層次。當我領執事的時候，就想辦法照顧大家的健康；當我用心吃、接受供養的時候，如理作意法次法向，把我的心放在當下，這又是另一個層次。

 

    修行是有方法的，而且是人人都可以修行的，不管是貧窮或富裕，吃好、吃壞，都要讓自己的心境平穩、平衡、自在。有的人幾十天禪修下來，旁邊坐誰都不知道，吃飯時也是一樣，旁邊坐誰都不知道，連吃什麼菜都不用刻意知道，因為禪修的重點不是外在的一切。吃飯不要吃得那麼緊張，這只有自己觀照得到，而且跟自己的生命完全結合在一起。不是別人的事，某些東西或許可以推到別人身上，但是吃飯就要把它當成一門功課，每一次吃飯，就設法讓自己穩定下來。能安心地吃，就在展現整個《大般若經》與《金剛經》！我希望藉重這個典故，告訴大家怎樣讓身心能夠平穩、平衡、自在，這是可以培養的，出家人吃飯是很莊嚴的，因為在用功，不是只有趕快吃什麼、補什麼！這是真實地祥和、平穩自然的呈現。放下、自在，人，很需要這種修行！

------ 摘自香光尼眾佛學院《青松萌芽》第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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