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阿災看著眼前這位少年,著實嚇了一跳.
”老師...”子明無精打采的抬起了頭.
”你又騎腳踏車來啊!”阿災看了那台單車與他散亂的髮絲,驚訝的又一問.
”嗯...”子明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又抬起頭勉強微笑: ”老師,小偉把書包丟在教室,忘了帶回家了,明天是最後一天段考,我想...”
阿災走到了子明的面前,緩緩的說: ”小偉把你們的事告訴我了.”
子明心裡跳了一下,他以為一向沉默的小偉應該不會告訴別人這件事的.
”你有回家嗎?”阿災溫和的問.
子明望著地下搖了搖頭,
”你直接就來了?”阿災又問.
子明沒有抬起頭,只是用很小聲的說: ”沒有...” 隔了一陣子又接了下去: ”我到附近的公園坐了一會兒.”
阿災溫和的再問: ”你是不是心裡不好受?”
子明微點了頭,髮絲在微微地顫抖,輕輕的說: ”我們從沒吵過架...”
阿災走過去將他抱個滿懷,柔柔地說: ”我瞭解”
子明將頭的埋在阿災的胸膛,感到阿災的手輕輕的撫慰他的髮絲,一股莫明的痛苦像是突然找到宣洩的出口,竟啜泣了起來.
阿災慢慢地拍了拍他的背,還是輕輕地重覆那句話 ”我瞭解”
子明剛用手抹去了一些眼角的淚水,聽到了這三個字竟又哭得更大聲.這三個字,是他所沒想過的,或應該說,不曾有人對他說過的.
阿災又拍了拍他的肩,輕輕地笑了幾聲: ”好啦~不過是小吵個架,有什麼大不了的嘛~是不是?”
子明站直了,擦乾了淚水,竟也跟著笑了笑.
阿災: ”你吃飯了沒啊 ^^ ”
子明搖一搖頭,又笑了笑: ”老師,怎麼每次見到你,你都在問吃了沒 呵呵”
阿災 = = (心語:是怎樣 = = ): ”好啦,先進來吧,把書包拿給小偉,然後趕快打個電話給媽媽報平安,知不知道,我再去把飯熱一熱...”
一邊走進院子,子明只感到這位阿災老師的啐啐功又開始發作,直讓他想發笑.
”災哥,是誰啊,在外頭聊那麼久?”小偉剛從廚房收拾完餐具走了出來,忽然見到子明,自己也嚇了一跳.原本打算明天到學校時,再好好的跟子明道個歉的,沒想到他竟晚上就出現在他家.他一點心裡準備也沒有,不知如何應付這種尷尬的狀況.
子明下午在與小偉吵完架後,氣得無處發洩,單車騎著就到處亂闖,不知自己到了何處.當他左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片平靜無波的湖泊時,他停了下來,湖泊四週似乎是座公園,裡頭有一座廟宇,一座拱橋,廟後蔥鬱的樹林,隨著夏天午后的南風,東晃西搖,只見幾個老年人圍著石桌下棋,幾名釣客蓋著斗笠,倒在草坪享受著悠閒的陽光,魚是否上勾,已不再重要.
他牽著單車,踩上拱橋,走進了湖畔,腦裡一片混沌,突然想不起來剛剛是為了何事與小偉吵架.他就這麼晃啊晃的居然又回到了拱橋.
沒路了 公園就這麼走完了 那他該再去哪? 子明一腳又踩上拱橋,車頭又指回校園.不能回家的,回家老媽看到他的臉,不會有瞭解,只有質問,而他只想在此時見到一個人.
阿災看這兩個小子互盯了許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裡只能直嘀咕: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連打圓場都不會(攤手)”
阿災: ”子明啊~快打電話給你媽啊,都快晚上九點了,你想讓她老人家急死啊!”
子明一會意 ”哦 對吼” 他又一轉念: ”可是...可是我要怎麼跟他講我在這啊?”
阿災白眼上吊: ”你就說明天考法文,所以和小偉來我家復習功課,我教你們教得太久了,所以害你忘了打電話回家啦!”
子明只一直 哦了哦
阿災又補了一句: ”不然你不會說我家電話壞了,剛剛才修好啊 切!”
子明又 哦了哦
阿災走向小偉: ”小偉啊 子明是專程幫你把書包拿回來給你的 騎了好久的車都還沒吃飯 你先陪他一下 我去幫他把菜熱一熱 炒個飯之類的哦”
小偉突然拉住了阿災的手,再指指自己.阿災立刻會了意,對他笑了笑: ”那我去書房準備明天的上課資料了哦 ^^ ”
小偉對他微笑的點了點頭.
阿災要轉身走去書房,發現家裡那三隻亂犬從剛就一直在兩個小主人之間又跳又轉,只是沒人理他們而己.
阿災對他們瞪了一眼,又咳了一聲.
他們只是停了又蹦又跳,但仍是坐在那 張著大嘴高興的哈哈哈
阿災又對他們瞪得更用力些,擺明了: ”別不識相!”
他們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嘟著小嘴倖倖然的搖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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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趴在餐桌上,盯著一個水晶圓盤.那盤裡盛著清水,幾片玫瑰花瓣浮搖其上.水面上載著三個圓餅的蠟燭,由錫白的薄舟托著,隨著輕輕的水波 搖啊 晃啊 柔黃的燭光被漣漪一波一波的送開,映得棉白餐巾也似乎跟著搖動.
他感到有點疲倦,眼皮慢慢的要沉了下來,直到一股蔥蛋的飯香撞進了他的腦門,他撐開了眼,看見坐在對面的小偉 端著一個玉瓷的餐盤,緩緩地送到他的面前.
”我知道你最喜歡吃簡單的火腿蛋炒飯...”小偉說了一句,卻又不知該再說些什麼.
子明看著眼前的炒飯,正是以前無意間向小偉提起的,雪白圓潤的飯粒,顆顆沾著蜜黃的蛋汁,簡單的幾丁火腿,一點若有似無的小黃瓜.
他甜蜜的笑了起來,露出他迷人的小酒窩.
小偉看他高興,自己也微笑了開來.
小偉低著頭說: ”下午,真的對不起...”
子明微笑的搖了搖頭,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小偉見子明餐具都還沒動,索性拿起了匙子,盛了一口炒飯,端到子明的面前.
子明睜了雙眼直盯著他.
小偉將炒飯送到子明的嘴裡,溫柔的說: ”餓了吧.”
子明咬著湯匙,感受嘴裡舒服的飯香,甜蜜的點了點頭...
(圖:陳柏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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