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兒在樓台上,泡了茶,與雲顥冰在月下品茗。
「你對彩妃今日的舉動生氣嗎?」雲顥冰問她。
璧兒搖搖頭。
「王,彩妃敢怒敢言,喜怒於眉語之間,雖不圓融,並非惡事,總比耍手段、藏心機的人要好得多,王,可否輕罰?」
「我沒有問你要怎麼處置,我只問你,真的不生氣嗎?被當眾這樣羞辱,真的一點怒氣也沒有?」雲顥冰耐著性子問。
璧兒再次搖搖頭。
雲顥冰甩開了她的手。「璧兒,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會讓所有人都喜歡或是都討厭,相對的,也沒有會喜歡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但你不是,你太好了,我覺得你不像一個人,沒有血性,對人笑著卻總是冷冰冰的」
「有時候我覺得你對我的柔情,只是看我可憐了,看我等久了,所以假意對我臣服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真心?」
「我有真心,我也付出了,是王高高在上,已經看不到最平凡的真情」被誤會的璧兒,忍不住為自己反駁。
「真情?真情的人是有血有淚的,你呢?表情是冷的,肢體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這樣對我」雲顥冰指控著。
「既然你是這樣回報我的,我也會相同的對待你」雲顥冰冷冷的說著:「彩妃不會出宮,從大妃降為雅賢,這是我最後一次答應你的請求」
說完,雲顥冰彿袖而去。
後來,他也不讓璧兒來殿外了。他要讓她以為,他已經忘了這個人。
但是,每次的回報中,只聽說璧兒還是如常的過日子,讀書、彈琴,在門前房裡種起了花花草草,並送給其他妃子。
她還認真的教授御醫針灸,並學習其他醫術。有時,她還替不舒服的宮女或妃子針灸。
她人緣極好,即使受到君王這樣的對待,後宮卻沒有一句關於她的閒言閒語。
反倒還像是他這個王的錯,有眼無珠、見異思遷。
最近,還跟著一個師傅,研究起了鐘錶、機械原理。
她沒有受到影響。生活反而多采多姿。還是這是她排遣寂寞的方法呢?
封后大典在即,思緒紛亂的雲顥冰,忍不住來到無暇宮。
無暇宮裡,伺候的宮女早已去睡,這是璧兒一直以來對待宮女的習慣,她說過,她並不太需要人伺候。
走進無暇宮,璧兒正專心凝神的看著桌前的幾個小盆栽,然後動筆在一本簿子上寫字。
「怎麼一直沒發現你紅裡還透著淡粉?」璧兒對著一盆植物說話,用指頭點點花瓣,笑著。
「你對著植物也能這麼快樂?我一心要忘記你,我看你倒是真的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沒有絲毫牽掛」雲顥冰冷笑著,嘲諷著自己。
「王,這是一個荷蘭商人帶來的,說是他們的國花,叫鬱金香,你看這柔媚的顏色,好吸引我,是不是美極了」璧兒看見她,熱情的把一束鬱金香拿到他面前,給他欣賞。
雲顥冰重重一揮,鬱金香被拋落在地。
「這可不行,我還得培育它們,讓雲上國的人也能欣賞到這麼美麗的花」璧兒立刻蹲下身去撿花。
雲顥冰一腳踩在花上。
「王,請你把腳移開」璧兒知道他心情不好。盛大的封后大典,他如果高興,全副心思都會花費在那裡,又怎麼會在這個深夜到無暇宮來?她是忍著自己也難受的心情,不去刻意的碰觸,才能這麼好聲好氣的說話。
雲顥冰一把將她拉起。「我對你來說,不如這些花重要對嗎?或許應該說,我在你心裡,從來都沒有地位」
「王憑什麼妄加推測?」璧兒的眼神退去了熱情。
「我不召見你,不理你,你一點也不在意,而我只不過踩了這些花,竟能讓你生氣,讓你這樣銳利的瞪著我」雲顥冰憤恨不平。「你的臣服,你的獻身,只是為了能早日擺脫我,可以不必再與我相處,我有說錯嗎?」
「我放下身段、放下尊嚴,主動獻身,難道還不足以證明我的忠誠?不證明我對你的在乎」
「那你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雲顥冰說:「在殿外等候不到唱名,你一點也不失落,我這麼久不來,看到了我,你一點也不歡喜,你只是找了一個名義和時機,把自己獻身給我,等著我對你失去興趣,從此不再糾纏你,其實你的心裡,對這樣的結果,是高興的吧!」
「你不在乎,你從沒問過一句,我不讓你到甘泉殿前,你也沒抱怨過一句,試問我這樣的推斷,難道沒有道理嗎?」雲顥冰憤怒的吼著,眼裡燃燒著火焰。
她哪裡不歡喜?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熱烈的跟一個人說過話。
她還想與他分享這陣子研究出的花草特性。她沒有辦做到他說的形於外的熱情相偎,就代表不在乎嗎?
那一段有意義的時光,雲顥冰就是這樣理解的?璧兒的心冷了下來。
「是,這都是我的計策,我已經被降為含秀,兩年之約到期,我可以出宮」她選擇了口是心非。
雲顥冰抓起她的手腕。「你休想,我說過了,你必須留在這裡,是寂寞、是痛苦、是折磨,你都必須留在這裡,你的計策沒有用,因為我才是主導者」
「王還是很堅持,要看到我那個樣子嗎?」璧兒皺起眉,望著他。
「是,我全部的付出,就是為了等待那一刻」雲顥冰言不由衷,斂起眉,讓無情冰冷寫在他臉上。
璧兒緩緩跪下,拉住他的衣襟下擺。
「王,這段日子我很痛苦,冷落的感覺讓我很難受,請你留下來,璧兒求你,今晚求你不要走」璧兒順著他,曲意承歡,讓他如願以償。
雲顥冰卻沒有如想像中得到的快感,她只是順著他這樣做,這不是他想要的。他竟有一種非常鬱悶,快要窒息的感覺。
他一揮手、一抽腿,離開了無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