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台灣的中橫
馬來西亞的北橫平坦得如阿美姐的奶
流不了半碗鹹汗就可以登頂
當然那是在吃飽飽的狀態下
路上的金光清真寺
我離開三叉路口
一開始如風扇呼呼地踩踏板
但是早上的芭樂和幾塊餅
榨不出幾滴油
再加上晨霧破散之後猙獰的太陽
讓能量從綠往紅加速蒸發
沒多久
我就很沒路用地癱在涼亭
與一窩螞蟻分享乾糧
「不能休息太久，一定要振作。這樣吧，內褲和毛巾曬乾了就上路。」
我給自己訂下底線
內褲和毛巾就大方地掛在路口釣魚渡假村的看板上花枝招展
可是涼亭裡我走到哪、坐到哪、躺到哪
都有大把大把的螞蟻熱情地用六隻腳幫我踩背
熱情到煞不住車的
還親暱地咬上一口
我收起半乾的內褲和毛巾倉皇而逃
很久很久以前中國有個窮書生
冬天時把米熬成稀粥
倒在大盤子結成兩公分厚的冰
再用刀切成5x5cm的方塊
每餐就吃它一塊
...不知有沒有撐到考試沒餓死
我想起這個感人的故事
在心底默默地把我僅有食物和飲水攤在桌上
以5x5的精準分配糧秣
希望能撐到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到的山頂
山頂有什麼我也不曉得
但至少過了山頂就可以不費力地下坡下坡
一直到找食物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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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廢氣充盈我的肺
我的糧食一點一滴地消耗在沒完沒了的山路上
我的意志也一點一滴地渙散在無止無盡的日晒
我抬不起頭去看自己影子之外的柏油路面
差點撞到發呆的大蜥蜴（因為腳踏車無聲無息）
但是一旦路邊有商店的跡象
我就會神奇地自動抬頭
滿懷希望敲它的窗門
然而窗門如受驚的蚌
越敲越緊
屋簷下有氣無力的割草工人說
「別敲了，你敲得我們心煩，因為是齋戒月，大部分的店都不開的。」
我剛進馬來西亞的那天就是齋戒月的第二天
長長的東海岸無處不見華人
也不曾遇到找不到食物
以為齋戒月也沒什麼好怕的
但是今天深入北橫才赫然發現
沒有華人也沒有印度人住在這裡面
有的是嚴遵教義不吃不喝也不做生意的馬來人
這條公路還有那麼多非回教徒來往
萬一其中有個周遊列國的孔丘
就等著他大發牢騷曰：「己所不吃，勿施於人」
沒賣腳踏車燃料的加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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