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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戲大嫂賈瑞喪天良；曉禮義李紈正顏色


大二上「小說選讀」作業


　　卻說這一日聽完戲，李紈別了鳳姐兒往居處走去。忽在半道兒樹影兒一閃，冒出一個漢子來，唬退了李紈兩三步，定睛一瞧，還道是誰呢？原來是塾掌賈老先生的長孫賈瑞。李紈道：「瑞兄弟，你這一下可把咱給唬著了。怎生躲在此處呢？」賈瑞笑道：「還不是為了給請安麼？」說罷，笑著端詳著李紈。
　　李紈見賈瑞這般，渾身一陣哆嗦，問道：「瑞兄弟，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嗎？」
　　賈瑞只是呆看著，竟沒聽見李紈的問話；待李紈又問了一聲，方才轉醒過來，說道：「沒事沒事，只是近日讀書，深感大丈夫當以求取功名為要，以報答父母的養育之恩。我自小父母疼愛，自是滿足了的；只是想道蘭兒年紀尚小，便失了父親；大嫂一個女人家，怎擔得起這重擔子？不是做兄弟的逾越了禮份，說這渾話，大嫂您和蘭兒也當有個男人照應，才是辦法。」說罷，逕自一味兒淫淫地微笑。
　　李紈見他那淫蕩的笑臉，說著冠冕堂皇的話頭，心中一股說不出的厭惡，只想快快離開此地；便道：「多勞瑞兄弟費心，這點事，我還應付得過去。」說罷，便急急要離去。
　　賈瑞身手攔住了李紈的去路，說道：「大嫂何必這麼著急？還請賞小弟一個面子，聊個幾句。」
　　李紈險些大喊來人，但尋思：今日我即使脫了身，賈瑞這孩子要是給人抓住，豈不誤了前程？也罷，二十來歲的少年家，哪一個不多情？待我向他說去，或許能叫他收心持念，也說不定。於是停下腳步，搶著先說了：「瑞兄弟，自古男歡女愛，投桃報李，原是尋常的事；嫂子聽你滿口功名報恩，也知道你不是害了相思。但相思亦有個節度，聖人惡人倫之壞，這纔制定禮儀。我是既嫁之人，不當再有他心；兄弟你大好青春，豈可虛擲在這不可能的事兒？東門外王家有個姑娘，叫蓮霜（注）的，生得一副細淨面皮兒；性子也好，門戶嘛，也還過得去。你若不介意，我自為你引介引介。」
　　正說著，鳳姐兒走了過來，遠遠地便向李紈招呼。賈瑞半句話正湧到喉頭，只得硬生生給嚥下去。尋思，這鳳辣子可是個厲害人物，我這番話若是給他聽見了，幾時不死在他手裏？便朝李紈一作揖，道：「大嫂誤解了我的意思，我豈是那種浮誇的公子哥兒？望大嫂勿放在心上。」說罷，背向鳳姐兒急急去了。
　　李紈吁了一口氣，隨即懊悔道：「唉呀！我剛剛說底是什麼渾話？可真造了孽了。阿彌陀佛。」鳳姐兒道：「方才那人是誰？看見我來便走得這麼匆忙？」李紈道：「是瑞兄弟，方才寒暄了幾句，他有要事先走了。」鳳姐兒應了聲，心中卻存疑不提。
　　李紈回去之後，心中一直想著今日之事；心緒極為複雜：又是不安，又是生氣，又是懊惱，又是得意。正是：癡心妄想，畢竟面目不識；守節度義，原來風韻猶存。
　　要知李紈心緒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注：大二小說老師即王年雙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