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這,成為我的最後一句話吧!我信賴你的愛。」...
「唉!……」雖然只是一聲輕微的嘆息,但是好相處的依雯立刻接到暗示,關心的問:「怎麼了?怎麼講一講突然嘆氣?」我看著老師,猶豫的說著:「呃…我想將背景重做…」心想大家可能聽不懂,正想繼續說明時,坐在小圓桌旁的其他三個人:老師、依雯、小豔子卻異口同聲的說:「那就做啊!」反倒是我被嚇得呆楞了一下…
一早,興沖沖的帶了兩張藍色壁報及廣告顏料,一到創作坊,蕙君及依雯已在座,雖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趕快製作背景,但看到複製的結集還需做裝訂,只好先按倷下來,決定先把這件事做好,下午再動工。
吃完午飯,大家開始討論背景的製作,反應迅速的蕙君立刻指點了一下,如何快速的完成。雖然心裡掙扎想要說出自己的意見——寧願費工,重要的是將我和書瑋所設計的感覺呈現出來,但看著大家認同的表情,只好作罷。
「唰——」蕙君俐落的一剪,剪斷我所有的思緒,只能退坐木椅上,木然的看著大家操作。「啊!剪壞了!」「沒關係,就這樣啊,可以讓學生發揮想像力…」「藍色不夠,用接的好不好?」「可以啊…」心裡吶喊著不要、不行,但聽著大家說說笑笑的進行著,我又怎能讓自己去破壞和諧的氣氛,只能選擇退出,眼不見為淨…
木然地走進休息室,要做什麼呢?只好打開信箱,閱讀《一個女孩》的背景,「來,每次做手工都沒有留下照片,這次來拍吧…」雖然眼睛注視著螢幕,耳朵卻全神貫注的聆聽外面的對話…「有沒有人要喝咖啡?」貼心的小豔子沒有聽到我的回答,特地走進來問我:「秀芝,你不喝咖啡嗎?」「呃…好…」心想或許在喝咖啡時,就可以自然的化解尷尬吧!…「書瑋,妳為什麼都不笑?不想做就不要做。」「…不是…我頭痛…」「你們看,依雯看起來好像工頭,指揮其他人在做事…」「真的很像ㄟ…」一陣陣熱鬧歡聲笑語,像一枝枝箭射入心中,若有最冷的地方就是此時此刻吧!待在最陰暗、潮濕角落的我,感受著一陣陣寒風吹拂;而外面則是光與熱的聚焦,溫暖、充滿歡笑。這樣的強烈對照,讓我的心又更加沸騰,產生一場激烈的拉鋸戰,原本我也可以是其中的一員,因為自己的不妥協,讓自己失去和夥伴留下生活印記的機會,值得嗎?但他們那種「創意」的設計,跟我的原始構想根本大相逕庭…兩個我不停交戰的結果,就是機械式的瀏覽,到底信件的內容在講什麼?只有三個字—不知道。
「秀芝,妳不喝咖啡啊?」蕙君問著。「…要啊!」可是我怎麼沒有聽到大家圍在小圓桌旁聊天呢?「秀芝,妳咖啡喝完了啊?」難道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下午茶時間已結束?不能再拖下去了,只好走出去,卻發現大家都圍在辦公桌前,一邊啜飲咖啡,一邊看著螢幕上的照片當甜點!這刺眼的一幕,讓我趕緊端了自己的一份,在小圓桌匆匆喝完後,又趕緊躲進黑暗的角落獨自舔舐傷口。
心裡波濤洶湧,實在看不進一個字,再這樣下去只是浪費時間,該做什麼呢?打評語!雖然不專心,總算還是勉強打完,那接下來呢?要繼續留著?還是背著書包走人?想到慧瑾哭著離開所做成的傷害,知道絕對不能就這樣走,而且這一走,回家晚上鐵定睡不著,說不定連假日也泡湯,那就太划不來,還是留下來繼續等待一吐為快的時機吧!
拿著高階班作文簿故做鎮定地走到小圓桌就坐,一邊挑錯字,一邊聽老師、依雯及淑儀的對話,好像比較自然融入了,但好像都不適合開口,只好繼續等待,至少此時心緒比較平靜了。
一直不敢看大家通力完成的作品,所以選擇視而不見,可是家長來來去去,實在不太好看,此時我又最閒,實在責無旁貸,在打開前,我一直說服自己,不管成品如何,就接受吧!畢竟這是大家努力的結晶…這是什麼!看著眼前的畫面,我只能啞口無言,處女座「龜毛」的性格再度浮起,當下決定重做,進儲藏室挑了所需的顏色,可能造成浪費,可能因此又砍了幾棵樹等問題都無法阻止我!可是真的將壁報紙捲好放在桌上,卻猶豫了,又開始天人交戰:如果試教貼出一張自己的作品,不是等於讓大家難堪,算了吧,只是一張背景,就湊合著用吧!…可是我真的看不懂,真的不會用…
在做與不做之間不停擺盪的我,最終還是選擇求助老師。再怎麼樣設想結果,也想不到在座的三位竟然連想都不用想,就鏗鏘有力的回答出相同的答案。小豔子還繼續加強說明,大家絕對不會介意;老師則說如果我重做,大家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樣子,而且最高興的一定是書瑋,因為今天最難過的就是她了,她認為原始的構想是出自我,可是卻是這樣的結果,(這時我才知道老師原本在狀況外,直到問及書瑋拍照時出現難看表情的原因,才知道事情的原委,以為被老師忽視的我,傷口才漸漸癒合);看到我還是一臉猶豫的表情,依雯已經猜中我的心事——害怕傷害其他老師的心,於是老師再次重申,絕對不會。
九點十五分,電話響了,雖然比往常早了一點,但大家一猜就知道是蕙君打的,老師還戲謔的說大概怕太晚打沒人接會失望,所以特地提早。以為只是平常的閒聊,卻沒想到是因為擔憂我的情況,讓我好感動;聽到蕙君說「最可憐的就是書瑋了」,老師立刻下了指令,由我負責安慰書瑋,尤其今天是她的生日,卻是帶著難過的情緒去吃飯,更讓我心生愧疚,實在太對不起她了。
「喂~書瑋嗎?我沒事了。」「什麼?妳沒吃!」意外的誤聽,讓原本培養出的溫柔情懷及溫馨話語隨之消散(那也實在不符合我們的風格),不過原本羞赧、尷尬的情緒也一併消失,可以自在的交談了。...
現在想想,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事件,卻讓自己耗損這麼多精力,還帶給夥伴們許多不愉快的情緒,實在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大家;不過還好自己沒有選擇黯然離去,幸好自己信任夥伴,選擇向大家說出自己的感覺、想法,所以才可以得到豐富的報償,讓我感受到滿滿的愛與關懷。
P.S.後來才知道,書瑋回答頭痛時,卻用兩手在胸前比出「心」形,難怪我都沒有聽到他們向黃老師交代原諉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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