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和瑪麗蒂住的是棟可以瞭望佛羅里達亞熱帶沼澤濕地的六層白色公寓。從公寓的走道往遠看去是佈滿在沼澤濕地上深淺有序,生機盎然的各種亞熱帶植物。陰暗的天上是一隻盤旋覓食的赤肩鵟。
順著門牌兩人找到了愛麗絲的公寓房間。敲門後是一片寂靜。兩人又敲了跟愛麗絲比鄰的瑪麗蒂的房門。同樣是寂靜。
出於習慣,對於要約談對辦案會起到啟發作用的人森探長不喜歡給對方太多的思考空間,他喜歡以無預警的方式接觸對方好讓自己可以更準確的從對方的反應去分析了解消息來源的真實性。另一層原因就是為防止對方走漏風聲又或是變為失蹤人口。可是這次卻撲了空。大概對方正在上班吧,資訊組傳來的資料又沒有對方工作的地址,森探長想了想,然後還是按下了愛麗絲的手機號碼。
聽森探長簡略說明了來電的原因後,愛麗絲說她和瑪麗蒂都在離公寓不遠,一處名為舒適商場附近的髮廊工作。只不過愛麗絲的髮廊名為優雅髮廊,瑪麗蒂的名為瀏海&流蘇。
「我剛午休過了,如果你在四點前趕來我可以在四點十五分另一個預約顧客來之前跟你們聊幾句。」
「我們這就趕來。」
在優雅髮廊裡迎接森探長和馬提斯的是個剪了個秀氣短髮的年輕女子,「你們就是電話裡的人?」女子問。
「對。」
「我就是愛麗絲,老闆剛出去,我們可以在她的辦公室說話。」
要說是辦公室倒不如說是一個辦公隔間。只是比一般的大而已。一張小鐵桌上架著台電腦,四個文件櫃,包括桌後的椅子共是三張。三人坐下後愛麗絲打開自己的手機,從手機號碼頁裡把一個名字,名字的地址和電話號碼寫在一張印有優雅髮廊的留言條後遞了給森探長,說:「我不認識那條船上的人。我看到他們是因為當天去買漢堡我才看到他們的。我沒跟他說話,更不知道他們會跟你們所說的謀殺案有牽連。一切關於那件海岸防衛隊隊員被殺害的事件我都是從好幾天後電視新聞報導才知道的。我的工作安排量很大,加上每天都有人不是被殺就是去殺別人,所以我對那些新聞都是聽過就算了。但是無可否認,我對發生了那種事情真的是抱歉,真的,現在想來我真的為佩蒂擔心。」
「誰是佩蒂?」馬提斯問。
「佩蒂…大概在九月初就沒有了音信,大概是失蹤了。她媽媽打了好多電話給認識佩蒂的人,不過她沒有打給我,因為我跟佩蒂只是屬於不太熟的同學關係。我知道她失蹤的消息是從跟她要好的朋友那裡聽來的。」
「有跟警方聯絡嗎?」
「聽警察說以種種的跡象看來她是為了脫離她媽媽的監管而跟男友出走。但是她媽媽咬定佩蒂是失蹤了,或許比失蹤更壞的情況。」
「我們來是調查那些釣船上的人…你現在卻跟我們說佩蒂失蹤的事…佩蒂認識釣船上的人!」森探長和馬提斯被突如其來的消息著實打了個有點措手不及。
「我也是那麽聽說的,每個認識她的人都在那麽猜測。」愛麗絲繼續說:「還有一個傳言是她在當晚畢業派對結束後跟你們所說的其中一個男人去了約會。那也是大家聽到有關她最後的消息。有些女生看到過她失蹤的消息還登了上當地報紙。我聽到她失蹤的消息後也沒有把你們所說的人跟佩蒂失蹤扯上關係,報紙上說好像警察也沒有把他們聯想在一起。我的意思是,佩蒂失蹤的事是派對過後起碼有一段時間才被發覺的。」
「我們怎樣才找到她的母親?」
愛麗絲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說:「好像聽說住在Islamorada一帶,確實地址我也不清楚。」
「那麽你的好友瑪麗蒂知道嗎?」
「她啊,她跟佩蒂連一般朋友都算不上,在班上佩蒂是個公認不用大腦思考的怪物,瑪麗蒂跟佩蒂是活在兩個世界的人。佩蒂在班上只有一兩個可以說上幾句的朋友,讓我把她們的聯絡電話給你,或者她們會有更多佩蒂的消息。」
接過森探長遞回來的留言條,愛麗絲寫下了珊卓和另一個名叫凱倫的名字。「畢業後我們很少聯絡了,我沒有她們的住址,但這是她們的電話號碼。」愛麗絲說。
「回到我們來的目的,愛麗絲小姐,當天你是近距離的看到了那幾個人的樣貌,如果給你看幾張照片你可以認出他們嗎?」馬提斯問。
愛麗絲皺了皺眉,雙眼下意識的迴避了一下馬提斯的目光,然後說:「大概可以吧,如果你不公開我的身份。」
「好,謝謝你的合作。聯調局會再跟你聯絡的。」森探長說。
「聯調局?你們不是什麼國家刑警的嗎?」愛麗絲不解的問。
「應該說是聯合調查小組,聯調局和我們還有其他的執法部門一同參與這次的辦案行動。聯調局負責的是資訊處理,我和我的拍檔就負責實地跟進調查。請放心,你的身份我們不會對外透露。」
「好吧。」愛麗絲顯得有點不明所以的點頭答應。
「對了,你剛說的Islamorada是不是就在這附近?」森探長問。
「噢,你們不是這裡人?我以為你們知道哪地方,它是離這起碼幾百里,五個島嶼的其中一個。」
「Okay。謝謝,如果你想到任何你認為是重要的消息請馬上給我們電話。」森探長和馬提斯遞過各自的名片後跟愛麗絲道了別。
————————————
「去找佩蒂的母親?」往車走的時候馬提斯問。
「正如愛麗絲說的,那邊的警方不也是在尋找佩蒂嗎?加上離這那麼遠的距離,這樣的事情如果要你我去辦沒一個禮拜絕對沒法辦好,是時候讓聯調局的人出來走走了。除了調查佩蒂母親和佩蒂的去向,他們還可以跟進調查美容學院和所有的學生背景。以他們的人力,一天就可以完成。」
坐在車上森探長把一天所得的結果包括所有愛麗絲提供的名字和聯絡電話通通給了負責指揮聯合調查小組的代爾。我相信如果你的幹員馬上開始跟進他們可以從中獲取更有用的資料。或是讓每一個參加了派對的人看看你們手上有關黑手黨成員的照片,說不定有人會馬上認出兇手也不奇怪。」
「真是太厲害的進展。」代爾的語氣透著已缺席好久的興奮。「我要他們今晚就立即開始。那你們下一步是…」代爾好奇的追問。
「我們要去找那個當天在派對船上也看到過對方,另一個美髮學院的學生,瑪麗蒂。然後我們要去一趟邁阿密。」森探長故意省略了馬格諾的名字。
可能是案情有了新變化,代爾道謝後就匆匆的收了線。
「我擔心萬一憑聯調局的人力他們真的會比我們早找到兇手的身份。」馬提斯說。
「那也沒辦法,總不能事事都贏吧。盡力吧。喂,趕快找出這裡去瀏海&流蘇最快捷的路段。」森探長在車場出口左右看了看行人和車輛後駕車駛進了繁忙的馬路。
——————————
瀏海&流蘇的顧客範圍大概是以職業女性為主,或等或正在接受剪髮的都是看來清一色的職業女性。髮廊的音樂也配合的播放著一聽就是從網上先行選好的古典音樂選曲。尤其是「四季」跟更是動聽。
森探長跟櫃台員工看了警章後員工禮貌的說:「瑪麗蒂正在幫一個顧客染髮,請稍候…」
「約談不需要多久。」森探長語氣透著沒有餘地。
「請稍候,讓我跟她說一聲。」說完後櫃台員工轉身走往跟一個看著鏡子中自己的顧客低聲說著話,邊撥著女顧客頭髮的女人。
員工低聲的跟女人說了幾句後又走回來跟森探長和馬提斯說:「瑪麗蒂正在做染髮最後的髮色黏合,她說請給她十分鐘的時間。」
身材修長的瑪麗蒂看來正如比迪船長所說的,一副運動選手的樣子:長腿,黑色緊身短袖上的雙臂沒有多餘脂肪,頭髮修的是專門迎合店名而理的專業瀏海短髮。一舉一動都透著大多數運動選手所擁有的輕鬆和熟練。「這人隨時可以跑的比你我快。看著就悅目。」馬提斯看著往他和森探長走來的瑪麗蒂低聲的說。
瑪麗蒂在店後的員工休息室跟森探長和馬提斯會面。
「當天我沒跟那些人聊天在一起。可能有些人認為他們適合她們,可他們卻不是我有興趣的那種。我不喜歡看上去跑不動,飲食不健康,一看上去好像隨時都會心臟停止跳動的那種男人。」
「當天有個名叫佩蒂的…」
「從我的朋友的朋友聽來的傳言,她失蹤了,但好像是畢業派對過後好一段日子後的事情。」
「那你認識愛麗絲嗎?」
「認識,你們跟她說過了?」
「剛從她哪來這。她也沒法認出那幾個釣船上的人。聽說當天派對後有幾個人跟他們去了約會,我們希望可以找到她們。」
瑪麗蒂聽後揚了揚眉,說:「Uh,我,Um,我跟當天畢業的其他人都不大來往,除了跟愛麗絲,如果你們要我看照片指認我可以接受,但是我真的沒法記得那些人的長相,我記得當天我一直在跳舞。」
「你都只跟愛麗絲來往。」
「對。」
森探長和馬提斯又再問了瑪麗蒂當天她有沒有看到釣船上還有沒有其他可為案情解套的發現,瑪麗蒂還是以同樣的答覆,她沒留意以沒興趣去留意。
在再沒有任何發現後森探長和馬提斯各把自己的名片給了對方後說:「想到任何事情請給我們聯絡。我們希望盡快的抓獲那些犯罪嫌疑人。」
「如果我記起別的我一定會…」
———————————
馬提斯和森探長彼此沈默的坐在車裡。「你覺得她什麼時候開始說謊?」馬提斯問。
「當我跟她說了愛麗絲無法記得那些人的長相的時候。她卻認為愛麗絲是可以記得的。」森探長說。
「馬上回去找愛麗絲?」
咬著下唇,森探長想了一下,說:「快五點了,愛麗絲不是說她有個四點十五分的顧客嗎?況且她知道她騙了我們,讓她回去想想那個後果,明天我們就讓她明白後果的嚴重性。」
「從衛星地圖中我找到了馬格諾的住址,那個地址是個不適宜晚上在外步行的地方。」馬提斯說。
「沒問題,反正今天我們知道了比第一天來的時候的多,再有或者聯調局的人今晚會找到另外那些參加派對的人…明天就知道他們今晚的斬獲。餓了,找個地方吃晚餐吧。」森探長提議。
「離著不遠有一間客評不差的店…」
「就這樣吧,餓昏了,今天我們到底吃了什麼沒?」出了車往餐廳走的森探長問一旁看著路邊棕櫚樹和建築設計的馬提斯。
然後,「我們是不是在哪出了紕漏?」森探長停下了腳步。
「在你我來之前整個案都調查了將近幾個月了…」馬提斯說。
「我不是說他們,我是說我們。」
「會嗎?」馬提斯雙手緊插在口袋裡說。
——————————
依窗看著髮廊外剛離去的兩個國家通緝刑警,對方冷漠又無法看穿的目光讓愛麗絲心頭湧起一陣陣的恐懼。這兩人是個可怕的組合。她很興幸自己為這兩人提供了完全和釣船上的人無關,佩蒂失蹤的消息。假如對方真的朝佩蒂失蹤的方向發展,自己就可以完全置身事外了。
不對,還要做一件事。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