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永遠的昨日]看完了。當摯愛的人逝去,該如何道別?
這是一個很短卻又漫長的故事,從開始到結束很短,但思念卻很漫長。
只有八集,每集二十幾分鐘,不到三個小時,說一段雋永的愛情故事。
我知道這是一個很痛的故事。但日劇含蓄的情緒表達,演員麻木平淡的表情,所有人過著一樣的日子,這樣的詮釋少了些撕心裂肺,傷痛很淡,遺憾也很淡。
淡,卻綿長。
青海滿是個寂寞的高中生,父親是忙碌的醫院院長,和他很少互動,母親又在他很小的時候病死,而即使是母親還沒死時,對他也是淡淡的。
他不曾體會什麼愛意,每天一個人面對華麗卻冷冰冰的家。這也讓他養成了麻木和冷漠的個性。
直到有一天,在下著雨的學校簷廊下,他看見剛打完籃球一身活力,也跑到廊下來避雨的山田浩一。
浩一的氣質和他完全相反,他有很多朋友,和朋友有說有笑,儘管下著雨,他的笑容卻很陽光。小滿不禁注視著浩一。而浩一察覺了小滿的眼神,也看了過來,和他四目相接。
回到教室後,小滿才發現,他和浩一是同班同學,平平無奇的相遇。平淡無奇,卻一眼萬年。
但小滿發現自己常常和浩一四目相接,因為自己總是忍不住看向浩一。當然,能與小滿四目相接,浩一定然也是常常看向小滿。
剛開始,他們的互動僅止於此,小滿並不喜歡和人交流,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
後來,浩一忍不住,希望小滿能和他做朋友,小滿問他什麼朋友,浩一說打球的朋友,逛街的朋友,一起說話的朋友……他說了很多,都被小滿打槍,「我不缺那樣的朋友。」
「那麼,就做一起不說話的朋友吧!」浩一這句話,觸動了小滿的內心,也同時狠狠戳了我,我們這種內向到近乎自閉的人,真的很需要一起不說話的朋友啊!
小滿並沒有答應,但浩一當他答應了似地,開始每天纏著小滿,兩人一起在校園找個僻靜的地方吃便當,說了不說話,就真的不說話,浩一靜靜陪著小滿,就只是靜靜陪著。
甚至,浩一也會專程去小滿家等他,兩人一起上學。浩一總是走在小滿的左邊。小滿不知道為什麼,他問浩一,浩一說,因為我想保護你啊,譬如有人或車子撞過來,我就可以幫你擋。
小滿嗤之以鼻,他想怎麼可能有甚麼東西撞過來,才剛想完,一輛卡車朝他們撞了過來,浩一把小滿推開!
浩一被撞飛,那天下著細雨。
小滿斷片了好久,浩一不見了,他四處尋找,在一旁草叢裡找到正在吐血的浩一。
小滿很緊張,要叫救護車,浩一卻告訴他沒事,自己站了起來,發現自己腳骨折了,讓小滿幫他扳回去。
小滿懷疑地照做了,奇怪的是浩一竟不覺得痛。在替浩一接骨的時候,小滿發現浩一已經沒有心跳。
但浩一信誓旦旦地說他真的沒事,就跟小滿一起回學校上學去了。
浩一的行動如常,和同學有說有笑,讓小滿幾乎懷疑早上車禍只是一場夢。
只是,浩一還是有些不同,以往都吃特大便當的他,竟然不再覺得餓,明明滿身都是傷,卻沒有痛覺,而他的心跳,一直都沒有恢復。
儘管他的行動力和常人無異。
小滿很擔心,押著浩一去父親的醫院做徹底檢查,醫師檢查他的生命體徵,難以置信地說,他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就是個會動的屍體。
小滿不知道未來的浩一會是怎樣,浩一看到小滿難過的表情,總是故作開朗地笑道,反正他現在和過去也沒甚麼不一樣,還邀小滿假日到海邊去露營烤肉。
浩一很喜歡海,小滿遠遠地看著浩一在海裡戲水的樣子,拿起方才浩一曾喝過的水瓶,也想喝上一口。他知道他喜歡浩一,他從小就對女人沒興趣,他很清楚自己對浩一就是那方面的感情,可是他不敢對浩一說,他擔心浩一對他不是那樣的感覺,兩人會連朋友都做不成。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感。
但現在,浩一很可能死了,雖然他拒絕相信。
晚上下起了一場大雨,浩一興高采烈地規劃好的露營和烤肉行程,通通泡了湯。兩人悶悶地待在帳篷裡,浩一心情低落,對小滿說抱歉,其實他看得出小滿並不想來,都是為了配合自己。
小滿被發現自己喜歡浩一這個事實弄得很煩,又聽到浩一的道歉,不禁有些生氣,他讓浩一不要再道歉了,他沒有不想來。
這下又輪到浩一生氣,一直以來,他們出去玩樂,出去唱歌,都是他一個人在自嗨,小滿看起來都不大高興,如果不想去,為什麼不坦率一點?
兩人吵了起來,這是浩一第一次吼他,小滿受到驚嚇,跑入雨中。
浩一擔心小滿的安危,追了出去。小滿背對著他,對他說你不要吼我,我很害怕。
浩一溫著語氣,對小滿道歉,小滿說,我沒有不喜歡跟你一起玩,沒有不喜歡跟你出去,沒有不喜歡來海邊,我只是很害怕,害怕你突然說不要玩了回去吧。
小滿的這段告白很是戳我。我也有同樣的經驗。這就是我上次提過的,逃避型依戀人格。一個不自信的人,不覺得自己可能被愛的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時,會很害怕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惹對方不開心,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約會,沉重的心理壓力讓我們這樣的人看起來很不開心,我大學時的初戀男友就曾問過我,妳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很不快樂?總覺得我們出來的時候,妳看起來很不開心。
沒有不開心,就是太開心了,不敢相信,總覺得這會是最後一次,所以很難過。
所以,小滿的告白幾乎惹哭了我。我很想跟小滿說,我完全理解你。
但理解我們的人,並不多。
在雨中,小滿似乎想把壓抑已久的感情一吐為快,他對浩一說,你對於我,是很特別的存在,在我心目中,是第一名的存在。
浩一聽了很是感動,終於發現自己並不是單向道。
這場吵架讓他們正視了彼此的情感,在雨中他們有了第一次接吻。吻完後,浩一的表情很好笑,一副我是誰我在哪的樣子。
失敗的露營後,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浩一會去小滿家過夜,小滿也會去浩一家過夜。
只是,小滿常常把頭湊近浩一的胸口,卻再也聽不見他的心跳聲。
浩一只能淒然一笑,對小滿說,也許它再也不會跳動了。
聽浩一這麼說,小滿很生氣不理他,這時浩一就會用他冰冷的身軀,從背後抱抱小滿。
醫院沒有用,只能寄託玄學了。他們班上有位同學鏡屋出身巫女世家,她一看見浩一,就斷言他已經是鬼了,還用封鬼符證明,浩一果然動彈不得,她讓小滿離浩一遠一點,為了維持能量,鬼是會吃人的。
小滿對她的說法嗤之以鼻。但鏡屋的能量說也牽動了兩個人的心,如果浩一真的死了,那麼支持他依然活蹦亂跳的能量到底是什麼?
學校有一對男老師CP,生物老師對國文老師提分手,國文老師愛得很深沒法接受,跑到頂樓想跳下尋死。
浩一知道後追了過去,他脫下自己的襯衫,露出底下累累傷痕,他已經死了,隨時都會消失,他不想死,可是他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了。
老師對浩一說的話感到很驚訝,在兩人對話的期間,其他人救下了老師。
後來,國文老師還是辭職了。浩一和小滿去找生物老師,問他們不是很相愛嗎?為什麼要分手?
生物老師說,因為他不是我最愛的人,在我心裡一直有個最愛的人,儘管他死了,我還是無法忘記他,這樣的我和國文老師在一起,對他並不公平。
浩一想到小滿。如果他徹底死去,小滿會不會和生物老師一樣,徹底拒絕幸福?
於是,他問了生物老師,人只能有一個最愛嗎?不可以有兩個嗎?
這個問題,他是代替小滿問的。他希望當他徹底死去,小滿能夠找到另一個最愛的人。
後來,小滿慢慢發現,雖然浩一每天跟他一起上學,但有些人看不見浩一了,甚至忘記有浩一這個人的存在。
不久,小滿開始發燒,癱在床上爬不起來,他讓浩一自己去上學,他希望浩一能夠過著正常的日子,這能說服他自己和浩一,其實浩一沒有死。
但當天,小滿找不到浩一了。
巫女鏡屋告訴小滿,浩一去學校後,問她如果鬼會吸收人身上的能量,那人是不是就會生病?
鏡屋給了浩一肯定的答案,然後,浩一似乎遭受到很大的打擊,第二節就翹課了,不知道跑去哪裡。
小滿很擔心,拖著病體,滿天滿地地找尋浩一的蹤影。
最後,他在父親的醫院裡找到浩一。浩一的媽媽要生產了,醫院裡有很多嬰兒,浩一說,嬰兒的氣息讓他很舒服,也許鬼真的就會吸收人的精氣吧。
妹妹出生後,浩一抱著妹妹,覺得很開心,他原本有時模糊的形體,重新變得清晰。
在醫院裡,他見到了小滿的父親,小滿的父親說自己實在太忙,他們小滿承蒙浩一照顧了。
然後,他們又在醫院裡,看見那個撞死浩一的司機。
那司機看不見浩一,他拉著小滿,愧疚地問那位同學到底好不好,他很擔心,小滿看見他很憤怒,想打那名司機,如果不是他,浩一不會死,他不會才查覺自己喜歡浩一的心意,浩一卻死了。
但浩一拉住了他。
那司機著急地說,我母親病危,就住在這醫院裡,我那天也是因為擔心母親才會開那麼快的。
這下,小滿都不知道要怪誰了。浩一暗示他告訴司機,被撞的那位同學很好。那司機才鬆了一口氣,放心地去照顧他母親。
可小滿還是很憤怒,憤怒是他說不出口的憂傷。
離開醫院的時候,浩一對小滿說,今晚我想去你家。小滿好像預知了什麼似地拒絕他,他讓浩一回他自己的家睡,明天再見面。
浩一堅持去他家,小滿也堅持地拒絕。
浩一從背後抱著小滿說,我的時間不多了。
小滿帶著浩一回到他家,浩一抱著小滿哭泣,說他不想這樣離開,他明明是這麼喜歡小滿。
小滿回抱他,告訴他,你是我最愛的人,直到我死,你都是我最愛的人。
這個夜晚,兩人溫存了很多次。
隔天起床,浩一不見了,父親卻難得在家。他問小滿,浩一是不是消失了。
小滿驚訝地看著父親,父親怎會知道呢?父親說,他母親也是這樣的,死後還待了好一陣子才消失。
母親很早就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所以故意對小滿很冷淡,希望她去世時,小滿不會太過悲傷。
她是愛小滿的,很愛很愛。
小滿哭了,哭著問父親,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承受擁有過後的失去?
父親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人可以允許自己脆弱,不要緊的。
五年後,小滿考上了醫科大學,他還是常常去他曾和浩一一起走過的地方。
還在尋找浩一的蹤影。
浩一希望他能找到另一個最愛的人,但小滿平靜地說,那個人還沒出現。
浩一,你依然是我最愛的人。
高中同學找小滿去開同學會,說要一起去浩一的墳上祭拜他。
大家認為浩一死於車禍,屍體在草叢裡發現,都沒有了浩一死後,那段他成為活死人的記憶。
只有小滿記得,那段才萌芽就已經被命運生生扼殺的愛情。
他們的愛情,從此困在車禍當天的那場雨裡。
那天晚上,浩一沒有睡,他看著小滿的睡顏,吻著他,告訴他,自己要走了。
因為如果天亮時在小滿房間裡發現一具屍體,那實在是太噁心了。
離開小滿,浩一回到了他陳屍的草叢。
他回想著自己的一生,雖然他的家庭看起來很幸福熱鬧,但其實他的父母並不是他的親生父母,他爸爸其實是他舅舅,他媽媽其實是他舅媽。
他從很小就被生父生母拋棄。而舅舅舅媽雖然待他很好,但他們有自己的孩子,自己永遠不會是他們的最愛。
他常常在想,如果能出現一個最愛是他的人,那就好了。
如果那個人也是自己的最愛,那就是奇蹟了。
而小滿,就是他的奇蹟。人世這一遭,他原是為小滿而來,遇見了小滿,乘願而去。
這其實是一部很悲痛的愛情故事,如果發生在我身上我大概會活不下去,但編劇的處理手法非常內斂含蓄,小滿的個性本來就沒有太多表情,在浩一消失後,他的悲傷依舊是淡淡的,他也沒有死守著浩一,也試著去尋找浩一說的另一個最愛。
只是找不到,沒有人能再像浩一那樣銘刻在他的心底。
父親倒是在母親過世後,終於又找到第二個最愛。
時間依舊前行,日子還是在過,浩一的消失並沒有改變什麼。
這樣的處理手法讓觀眾不至於撕心裂肺,但後座力很強啊!
淡淡的哀傷流成一條永不停止的河。
不愧是日劇,總是懂我嚮往「悲不入慘喜不成狂」的心意。
剛剛把結局看完,我想告訴大家,我並不哀傷,但是,我真的很哀傷啊(精神分裂中)!
如果我變成回憶(浩一視角)
(看一次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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