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是林布蘭美術館一年一度的藝術家饗宴,這是林布蘭美術館成立後,每年都會舉辦的晚會,基本上會邀請國內外曾在林布蘭美術館參展,或國內外知名度較高的藝術家,他們可以藉由這個機會認識與交流,漸漸的贊助商也加入,觸角伸入商界,有許多企業家也喜歡參加這個晚宴,來認識藝術家,抬高自己的身價,甚至認識其他企業家。是T市很知名的交際場合。
這兩年,有政界人士也會進來,畢竟政界需要商界援,商界需要政界提拔,關係很難撇得清楚。
這饗宴是陳雨恩向老闆高文義提議舉辦的,高文義讓她放手去做,因為這個晚宴的影響,高文義的人脈也越來越廣,在商界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大。
為了她行事方便,高文義還收了陳雨恩作乾女兒,讓她有名銜代高文義處理瑣事。
今天的陳雨恩,穿了一件香檳色無肩帶魚尾禮服,將一頭長髮鬆鬆挽起,看上去美艷大方。
她今年二十八歲,正是女人最美的年記。外表依然青春,思考卻已經輕熟,有年輕女孩的美麗卻沒有她們的任性。
在高文義到達會場之前,由陳雨恩代他招待,hold住全場。
劉湘也帶著她藝術家好友簡荷一起來了,來給陳雨恩捧場,簡荷在明年的個展也排入了林布蘭的檔期,她來到晚宴場合可以順便宣傳。
會場四周都有投影機,不間斷地撥放年度參展藝術家的作品,讓在場嘉賓仔細品味,背景也撥放著各式各樣的音樂,欣賞也可以,或者也可以到舞池裡一舞陶醉,取用不盡的歐式自助餐、高級食材和美酒,舒適的聊天雅座,雖然來的都是上流社會的人,氣氛卻不讓人覺得拘謹,反而愜意自在。
夏珩也帶著他的伴侶阿剛來了,兩個帥哥穿著窄版西裝,賞心悅目,陳雨恩一看到夏珩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她是真誠的,扳倒林成樑,夏珩可是居功厥偉,雖然他自己不知道。
抱完夏珩,陳雨恩虧著阿剛讓他可別吃醋啊,夏珩最愛的還是你。搞得兩個人又窘又甜蜜,陳雨恩跟夏珩提過要介紹簡荷給他認識,他們都是做陶藝的,一中一西,倒可以好好交流。
兩人寒暄後,陳雨恩在投影片裡,秀了夏珩的作品給簡荷看。簡荷的窯是以個人創作為主,不像夏珩家的窯是可以量產的大,兩人果然一拍即合,當下交換了Line和名片,說改天慢慢談合作。
最近有個企業二代剛從國外回來,叫王承熙,說很欣賞劉湘的作品,追著她說想贊助她,其實是想追她,他也來到現場了,而劉湘對他好像也不排斥。陳雨恩不當電燈泡,整了一個角落的雅座讓他們可以好好喝酒聊天。
在會場,陳雨恩忙得像個陀螺。但這些事都是她做慣了的,對她來說並不難。
這場晚宴,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目的。
秦雲朗的秦氏拿到了幾件都更案,荷包滿滿,也不吝於贊助藝術。他有一個好朋友,是留德的鋼琴家,叫高子朋,他的表演都是秦氏贊助的,今年在林布蘭有三場,雖然不是在陳雨恩的梵谷廳。
所以,秦氏也收到晚宴的邀請。
但這種應酬場合,除非有很重要的,要見的對象,否則企業家多半不會親自來,會派秘書或助理做代表。
高子朋事先說了年底他要回德國,所以不會出席晚會,秦雲朗自然也不會來。
但他的代理人應該會來。
這樣最好,陳雨恩並不想見秦雲朗。這會讓她計畫受阻。
鄭子奇和林成樑都死了,秦雲朗如果見到她,很可能會聯想到他們的死和她有關,會對她生出戒心。
秦雲朗的智商,和鄭子奇林成樑他們不是一個等級,她不能容忍有一絲一毫意外發生。
秦雲朗的特助易騫,在停車場遇到高文義的特助彭文燦,兩個便一起進了會場。
高文義臨時有事,讓彭文燦代他過來向向場嘉賓致意,彭文燦和陳雨恩很熟了,他把易騫交給陳雨恩,便走上台前,向在場嘉賓寒暄致意。易騫沒有見過陳雨恩,陳雨恩倒是對易騫調查了不少。易騫今年三十歲,自己也是田僑仔富二代,家族在南部有不少地,父母也不免俗地送他出國留學。在美國大學學的是企管,回國後自然從商,想先出來歷練歷練。秦雲朗喜歡他的履歷和背景。如果秦氏要向南部發展,易騫家族的土地對秦雲朗來說,會是一個合作的利多。
「易先生喜歡喝什麼酒?我去倒給你。」
目送彭文燦上台後,陳雨恩回頭,朝易騫甜美一笑。
「說到酒,老闆以為高老闆會親自來會場,托我帶了一支三十年麥卡倫威士忌前來致意。沒想到高老闆沒來啊。」
易騫手上的金色提袋裡,果然有一只木盒。
「沒關係,給我吧,我交給乾爹。這酒現在一支得破十萬吧,感謝秦總的美意啊。」
陳雨恩接過易騫手中的酒,拿進了後台,補了個妝,讓自己看起來完美無瑕,才又走出後臺。
易騫站在原地等她。
「那麼,威士忌,好嗎?」
陳雨恩問。
她手中那杯也是威士忌。
「好,謝謝妳了,陳小姐。」
易騫點點頭。
陳雨恩倒了一杯加了冰塊的威士忌,遞給易騫。
「上次高老師的三場演奏會,場場座無虛席,十分賣座,咱們是合作愉快。不知道秦總明年還願不願意,贊助林布蘭的藝術家展演呢?」
說完,陳雨恩又笑了。
「不好意思,我這是職業病啊,除了策展就是拉贊助,一開口就講錢那麼俗氣,讓易先生見笑了。」
「不會。陳小姐在藝術界的專業表現,那是有目共睹的。我老早就聽過陳小姐的名聲,說能讓林布蘭的Renee Chen策一次展,成名的速度會快十年,只是我沒想到,陳小姐竟然這麼年輕漂亮。」
易騫笑道。
「我們老闆原本對藝術界就有濃厚的興趣,不只是高老師的演奏會,陳小姐若有機會,也幫我們秦氏媒合媒合。」
「這沒問題,我手上有幾個case,回去整理一下,mail給你們秦氏參考參考。」
「mail太慢了,有時還會寄丟,妳不如Line給我吧。」
就這樣,陳雨恩和易騫交換了Line。
這天,整場晚會裡,大部分的時間,陳雨恩都跟易騫在一起,她聊她的策展,易騫聊他在秦氏裡的工作和見聞。
就連她因為應酬高文義的人脈喝高了,走出陽台透透氣,易騫也跟了上來。
這晚,兩人都喝了不少,看樣子是不能開車了,易騫建議兩個人一起搭計程車回去。
其實這種情況,高文義通常會派司機去接陳雨恩回家,不過今晚的情況不同,陳雨恩是有意識地想接近易騫。
「我想走回家。我家離這裡不遠,突然想吹吹夜風。不然,我幫易先生叫計程車吧?」
「這麼晚了,妳一個女孩子走路危險,我陪妳走回去,再自己叫計程車吧。」
「好。」
陳雨恩沒有拒絕,她微笑點點頭,請易騫先在雅座上等她。她還得幫著彭文燦送別嘉賓們,安排他們的接送事宜。
等大部分的嘉賓走了,也大概接近十一點了。陳雨恩跟易騫一起離開會場。
陳雨恩說她家離會場很近,並不盡然,他們這一走,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到。
不過這一路上,兩個人又聊了不少。
易騫離開後,陳雨恩回到家卸了妝,洗了個澡,穿著舒服的睡袍,打開筆電,登入Line。
有一個未讀訊息,是易騫傳來的。問她到家了沒?
雖然他送陳雨恩到她家大樓樓下,但並沒有上來,還是傳了Line關心一下。
「到了,也洗完澡,事情弄一弄,待會就睡了。易先生到家了嗎?」
「剛到。今晚和陳小姐聊天很開心,妳叫我Chad吧,叫易先生有些見外。」
「陳小姐也很見外啊,不然,你也叫我Renee就好了。」
傳完,陳雨恩開了另一個視窗,把明年一年初定的林布蘭展覽列了出來。挑了幾個還沒贊助商,或者規模比較大,需要多點贊助商的展覽,列了一張表,傳給易騫。
「Renee的動作真快。行,我明天就呈給boss。」
「是Chad你說我很專業,搞得我不專業都不行了,哈哈。」
兩人這樣一來一往地聊,竟然也沒誰捨得斷訊,就這樣一路聊到凌晨兩點才停。
幸好隔天陳雨恩輪休。
隔天一早,陳雨恩就被劉湘的Line擾醒。問她那個秦氏特助的事。陳雨恩回傳,我還沒八卦妳和王承熙的事,妳還好意思來八卦我?
劉湘說因為妳說過妳不談戀愛啊!這才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想問問狀況,簡荷也在問啊!
陳雨恩讀了這通訊息後,很久沒有回。
劉湘是知道她情況的。她連死亡名單都看過了。過了一會,劉湘又回傳。
秦氏的老闆是秦雲朗……妳……不會想拿自己作賭注吧?太冒險了!如果是真的想談戀愛我就支持。
陳雨恩頓了一下,回傳。
妳就別管了。
劉湘又給她回了一個站在陰影裡,雙頰凹陷的饅頭人。
陳雨恩笑了一下。心想,好啦,知道了,知道妳關心我。
陳雨恩其實很久都已經習慣一個人面對所有的事。她也有愛著的人,她其實不需要他們做些什麼,只要他們存在,她就有面對所有事情的勇氣。
劉湘給她這樣的感覺,余爸爸余媽媽也是。
其實,當年的余風彥更是,即使他離開了,對陳雨恩來說,就是因為他曾經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她才有勇氣,在這烏煙瘴氣的世界裡,繼續生存下去。
劉湘,不管我能不能堅持到最後,我都感激生活中有妳的存在。
然後,Line警示音又響起,是易騫。
易騫說,聽說她這兩天排休,可惜他這兩天都得上班,晚上想過來找她,邀她去海邊吃海鮮,順便走走。
陳雨恩回好。
回完後,深吸了一口氣,陳雨恩用滑鼠,在Line上面滑找一個名字。
褚明辰。
這個人,是高文義的朋友,她是透過高文義認識褚明辰的。
這個人對她整垮秦雲朗,會有幫助的。
點進去,裡頭長長的一串,顯示她和這個褚明辰已經連絡很久了。
「成功了,他約我今晚去海邊走走。」
對方並沒有馬上回。她知道褚明辰這個人很忙,她也不急,關了Line,漱洗一番,走進廚房煎蛋泡咖啡,準備吃一頓戰火將起前的,平靜的早餐。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