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去上學,表面上沒什麼事,不過,在班上交換改考卷的時候,大家都拿到自己的考卷了,就是陳雨恩沒有拿到。
但眼看著老師就要檢討了。
「有沒有人改到陳雨恩的考卷?」
老師替陳雨恩問了,卻沒人承認。
後來,老師發動全班,就為了找一張考卷,卻發現陳雨恩的考卷被丟在教室後方的地板上,沒有人改,還被走來走去的同學踩了一腳,白色的考卷上,印著大大的鞋印。
陳雨恩拿到自己的考卷,簡直不敢相信。老師問改到陳雨恩那排考卷的同學,同學只說他們沒看到陳雨恩的考卷,大概是被電風扇吹走了。
老師急著趕進度,只請陳雨恩旁邊的同學幫她改了,沒再進一步處理。
下午的美術課,要交雕塑作品,陳雨恩原本已完成的的作品,卻掉了一隻手,結果作品被當成未完成,老師勉強給了她六十分。
怎麼會這樣?今天的意外未免太多了。
她不相信這是意外,她覺得可能有人在針對她。身為班上同學的一分子,她也看過班上曾有邊緣人同學,受過這樣的對待,就算邊緣人同學知道對方是誰,卻也沒有證據告發。
隔天有一節體育,是外堂課,一回教室,陳雨恩就發現她的桌子被踢翻了,桌腳有些泥土,抽屜裡的課本考卷都掉了出來。
桌子那麼穩,不可能翻倒,根本就是故意的!
終於爆發了,陳雨恩吼了出來!
「是誰?到底是誰幹的?」
陳雨恩在班上原是個小透明,不惹人注意,卻也不致於被霸凌,因為她長得漂亮,以前的成績也還不錯。
她得罪的人能有誰呢?
不就是幫余風彥遞情書,拍了秦雲朗的桌子嗎?
秦雲朗個子高,坐在最後一列,陳雨恩回頭瞪向他,正好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你做的?」
陳雨恩走向秦雲朗,雙眼發紅。
「什麼事?」
他還在裝蒜。
「我的桌子。」
陳雨恩知道教室沒有監視器,要告發很難,再加上以人緣來看,自己妥妥就是個炮灰。
但她還是想爭一下。
「桌子?啊……陳雨恩妳桌子怎麼翻了呢?」
秦雲朗微笑,對同學們叫道。
「到底是誰踢翻了陳雨恩的桌子?快點承認啊!」
「我有說是踢翻的嗎?你怎麼知道是踢翻的而不是推翻的?」
陳雨恩大聲地質疑。她或許不能拿秦雲朗怎麼樣,但她要喊得全班都知道,就是秦雲朗幹的。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認同秦雲朗,敢怒不敢言的也有。
秦雲朗被她噎了一下,沒想到陳雨恩會這樣質疑他,也是他自己說溜嘴了。
「桌子翻,不是被踢翻就是被推翻,我只是選了一個說,怎麼,被我猜對了啊?」
秦雲朗不愧校排一,還真是臨危不亂。
「是不是你做的你心知肚明,老招數了,還以為沒人知道?不要以為成績好就可以隻手遮天,你就不要被我抓到證據,我陳雨恩什麼都沒有,就剩命一條了,赤腳的不怕穿鞋的!」
說完,陳雨恩猝不及防地砰的一聲,也翻了秦雲朗的桌子!
從沒人敢這樣對待他,秦雲朗當下一愣!
「你去跟老師講啊!你講了我也就順便講我的桌子被翻的事,大家都來查!」
說完,陳雨恩狠狠地瞪了秦雲朗一眼,便回去整理自己的座位了。
倒是有三四個同學七手八腳地幫著秦雲朗整理,待遇比陳雨恩好太多了。
陳雨恩如今的氣勢,和亡命之徒沒什麼兩樣,這一堆中二的同學雖然顢頇不懂,卻也生物本能地感受到她的殺氣,不能惹。
這一發飆,她的事總算暫時告一段落。
這天放學後,她去六班找余風彥要一起回家時,教室都空了,卻沒遇到他。
連著好幾天,陳雨恩都遇不到余風彥一起回家。去上廁所的時候,往他們教室一看,卻也只看到余風彥呆呆坐在他的位置上出神。
第三天,陳雨恩受不了了,不過就是個姓秦的癟三,余風彥有必要這麼難過嗎?她站在六班教室前,請人幫她把余風彥叫出來,好多天沒見了,她想看看他。
余風彥望窗外一看,看見陳雨恩,躊躇了許久,終於還是走了出來。
「你在躲我嗎?為什麼放學都找不到你?」
看到余風彥,陳雨恩霎時紅了眼眶。秦雲朗不要你,但是我要你啊!
「妳......妳沒事吧?」
余風彥問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
「當然沒事。我還能有什麼事呢?」
陳雨恩歪著頭看著余風彥。突然,在余風彥左下頷的地方,看見一片瘀青。
「阿彥......你的臉......你的臉怎麼了?」
陳雨恩伸出手,想要輕撫那片傷處。
「沒什麼。跌倒撞傷了......妳沒事就好了........」
余風彥吞了口口水,靜默了一下,像是在掙扎什麼。
不久,上課鐘打了,風紀在叫著趕快進教室。
「小恩......我們........」
余風彥眼眶一熱。
「不要再見面了......」
說完,余風彥便跑進教室,不理陳雨恩了。
留下愣在當地的陳雨恩,還朝著教室裡的余風彥,呆呆地望著。
她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余風彥不要她了。明明說好,就算他有了秦雲朗,他也會留在她身邊的。
更何況,現在沒了秦雲朗,他們兩個不更可以相偎相依了嗎?
為什麼要躲她?為什麼要趕走她?
余風彥不敢看陳雨恩,只敢用眼角餘光感受,他知道陳雨恩還站在當地。
對不起,小恩,妳那麼好,我不能害了妳。
余風彥抹了抹眼角。
陳雨恩一直站在那裡,直到六班老師來把她趕走。
這天整天,陳雨恩上課都沒什麼專注力。她在想,一定要問清楚怎麼回事。為什麼余風彥不理她了。難道是因為她辦事不利?沒幫余風彥告白成功?
不,阿彥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定有苦衷。
陳雨恩一放學,就衝到校門的傳達室旁,等余風彥出現。他要回家,不可能不經過校門。
陳雨恩死死盯著每一個進出校門的人。終於在人群中看見余風彥。
她悄悄慢慢跟了上去,打算到人少的地方再現身,好好問個清楚。
陳雨恩跟在余風彥後面。余風彥並沒有發現她。陳雨恩看著余風彥的背影,突然發現一個不一樣的地方。
余風彥的書包,好像在滴水,在地上畫過一條水痕。
「阿彥!」
陳雨恩跑了上去,拉住余風彥的手。
「你的書包......你的書包怎麼了?」
「沒什麼。」
余風彥很快地,把書包推到身後去,不讓陳雨恩看到。
「我看看......我看看......」
陳雨恩左閃右閃,想躲開余風彥的阻止。她相準時機伸長了手,把余風彥的書包搶了過來!
掀開書包,裡頭除了書以外,還有科學麵的碎麵條、番茄醬、餅乾、還有紅茶的味道!
那個正在滴的液體,是紅茶!
而紅茶把余風彥的書都浸濕了,還沾上番茄醬!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他們......欺負你了?」
看見余風彥的書包,陳雨恩氣到有一霎時間,腦子都是空白的!
「沒什麼,回去清一清,還能用......」
余風彥把書包搶回來,他不想讓陳雨恩擔心。
「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陳雨恩抓住余風彥的手臂,怕他離開。
「他們以前不會這樣的......難道,是秦雲朗?他們知道你喜歡秦雲朗的事了?」
陳雨恩知道他們這個年紀很多男生,都幼稚又惡劣,肯定是余風彥的同學拿他的性向來欺負他了!
但告白的事,只有余風彥,陳雨恩,秦雲朗和他們班幾個圍觀的男生知道,余風彥他們班的男生怎麼會知道?
「是誰?你告訴我,我去幫你出頭!」
陳雨恩心都揪在一起了,她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開的余風彥,怎麼可以有人這麼對待他!
國中生是群性很強的動物。一旦你和別人不一樣,就會被強勢的人排擠,而弱勢的人為了求得生存,也會順應強勢者的意向,一起欺負異類。
然後被壓迫的人,根本沒有翻身的餘地,霸凌的水,深得很。
「我說了沒事,妳不要牽扯進來!」
面對霸凌,余風彥雖然痛苦,但他第一個念頭還是想保護陳雨恩。他很後悔,後悔讓陳雨恩遞出那封信,他自己不見容於同學就算了,還可能牽連陳雨恩!
「我們告訴老師吧!如果不做點什麼,他們一定會得寸進尺的!」
陳雨恩牽著余風彥的手,道。
「沒有用的,老師處理記了過又怎麼樣?他們只會變本加厲!這件事牽扯到秦雲朗,他是校排一,學校升學率還得看他,老師不會秉公處理的......小恩,這點事,我還承受得住,我只希望不要拖累妳......」
余風彥紅著眼眶道。
「你沒有拖累我,你是拯救了我的騎士。你那麼勇敢,帶我去告訴老師,讓我擺脫被魏永富污辱的命運,這次你一樣也可以這麼勇敢的!」
陳雨恩抱住余風彥,她也哭了,她不知道自己和余風彥到底做錯了什麼,青春該是燦爛美好充滿希望的,但為什麼他們的青春就必須承受這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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