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邊村就這麼點大,便是這樣巧,極劍找到的寄宿地點,就是阿昌的家。
阿昌的父母聽阿昌說避替他化解危機的事,十分感激,雖然極劍之前已經使過銀子了,但就算沒有銀子,他們夫妻倆也要好好招待的。
「感謝你們啊,幫了我家阿昌,我家阿昌就是人老實,受了委屈也不會申辯。這樣吧,你們少年夫妻行旅在外多有不便,肯定吃不好穿不好,小地方沒啥好東西,阿昌他爹珍藏了一罈二十年的仙人醉,今天就為貴客貢獻出來了。」
阿昌娘笑著招呼道。
「夫妻」二字,避怎麼聽怎麼刺耳,忙解釋道。
「大娘您誤會了,我們不是.......」
「的確許久沒有喝上好酒了,感謝楊大哥大嫂的盛情款待。」
極劍打斷了避的話,便朝一桌子酒菜走去。避看著極劍的背影腹誹得不行。
明明就是仇人,我爹殺了你爹,這是你自己說的。
不過這一路走來,消耗了許多體力,今天一整天她只吃了半個饅頭還是有毒的,全都吐光了,與其解釋這麼多,吃一頓飽餐的確是比較有建設性的做法。
這一餐有雞有豬有飯,還有好酒,流浪這麼久,避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吃飽了。
好吧,看來極劍這隻狗不只能看門,還能餵食主人,挺有靈性的。
大夥吃完後,到院子裡聊了一下,阿昌他爹泡了一壺熱茶,讓大夥去去油膩,涼爽的晚風徐徐地吹,閒適自在。
阿昌他娘說好聽一點是熱心,說難聽一點還是挺八卦的,她問極劍他和避是怎麼認識的,那裡人,成親多久了,計劃生幾個孩子,極劍還能對答如流,說得有鼻子有眼睛似地,避越聽越生氣,睜大了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們。
「嗯,薄公子......是我們招待不周嗎?怎麼尊夫人看上去很生氣的樣子?」
「喔,她脾氣是不大好,千金小姐,被家裡慣壞了,楊大嫂莫見怪。」
「是這樣啊,那真難為薄公子了,薄公子謙和有禮,和尊夫人可謂郎才女貌啊!」
為什麼我一個無辜受害者,叫被家裡慣壞的千金小姐,而你一個殺人魔渣卻叫做謙和有禮?那楊大嫂眼睛業障也很重啊!
後來極劍以還有事待處理為由,必須暫時離開楊家,避想她的耳根終於清靜了,極劍一走,她的態度也緩和了下來,微笑問楊大嫂說。
「敢問楊大嫂,今晚我睡哪裡呢?」
極劍一走,避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楊大嫂也不曉得這對夫妻到底怎麼一回事,便帶著她到房間去。
「我們家不大,這房間是阿昌的,今晚阿昌跟我們擠得了。房間簡陋,希望夫人別嫌棄啊。」
楊大嫂道。
「不會不會,這樣就很好了,還有楊大嫂,我是姑娘,不是夫人,謝謝您了啊!」
說完,避就把房門關上,將隨身包袱整理一下,簡單漱洗一番,解下外衣,上榻睡了。
還是一句老話,流浪這麼久,避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麼舒服的房間可以睡了。最起碼,不用餐風露宿。而楊氏夫妻一家人就只是平凡老百姓,和江湖沒有牽扯,自然也不會不利於避。
再加上極劍不在。雖然她也不知道極劍去了哪裡,但總之討厭的人也不在眼前,避躺在略硬的枕頭上,穿著薄薄的衵衣,蓋著被子,舒服地睡著了。
到了中夜,等避睡得夠沉後,房門被打開了。
關上門,極劍走了進來。
楊家家境並不富裕,能給他們提供的也只有這一張榻的一間房,要是避知道得和他一起睡必然鬧著不肯,這樣一來大家都尷尬,所以極劍告訴楊大娘他們是夫妻,睡一間無妨,事實上也是如此,他們雖無夫妻之名,卻已有夫妻之實,沒什麼理由不能睡做一處。
等避睡著了,她就不鬧了。
雖然以極劍一貫的行事作風,把避打昏了抱上床也不是做不出來,不過她中了毒,身子剛好,還是別折騰了。
阿昌的被子很保暖,裹著舒服極了,避當晚睡得很好,連夢也沒做一個,更神奇的是,那被子上還有一陣宜人的青草香氣,半夜冷了,她便往被子裡一直鑽一直鑽。
美美地睡了一覺,避睜開眼睛,正對著某人的喉結。
怎......怎麼回事?我明明一個人睡......
避在很短的時間內徹底驚醒!
那個人.......那個人.......
極劍也醒了,當避抬頭看他,正與他四目相對!
那青草的香氣不是阿昌的被子,而是極劍身上的!
所以,她昨晚一直鑽,一直鑽的.......不是被子?
避當下腦子斷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嗯,不好意思,請問薄公子和夫人醒了嗎?因為我熬了粥,冷了不好吃,所以只好打擾了,洗漱的水阿昌幫你們打來了,就放在門口。」
門外響起了楊大嫂的敲門聲,這才把避的意識喚了回來!
「你為什麼.......會在我榻上?」
避想起她睡前把外衫都脫了,只剩一件衵衣,連忙抓起被子,把自己緊緊裹住。
「昨晚妳說妳冷,讓我抱著妳睡,妳現在裝糊塗是想賴帳嗎?」
極劍忍著笑,一本正經道。
「怎麼可能?我昨晚根本沒有醒來過.......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會回來......你.......你是不是又對我做了什麼?」
避突然紅了眼眶,之前他們曾袒裎相對,但那次的經驗並不美好,如果昨晚又再來一次,避不忍卒想。
極劍知道避對他不可能沒有抗拒,但見她竟然因為跟自己同床共枕而哭了,心下也不是滋味,便沒了捉弄她的心情,悶聲道。
「沒有。」
極劍說沒有,避其實是相信他的。因為她和極劍在洞房花燭前夜的那次,真的太痛了,如果極劍對她做了什麼,她不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
她把一隻手伸出被子,用衣袂抹了抹淚,拖了她的外衫在棉被裡穿了,也不理極劍,就這樣下了榻,走出房間。
她和極劍都不是善於掩飾情緒的人,心情不好,一頓饔食吃得很沉悶。
在楊氏夫婦家稍做補給後,兩人離開了山邊村。氣氛還是很沉悶,直到五六個慶忌家的雜魚在路上攔截了極劍,找他單挑。
那群慶忌家的劍客看見避竟然和極劍同行,什麼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了,鉛陵鈺何等豪傑怎會有這樣淫亂的女兒,丟世家的臉,傳言避在出嫁之前就和極劍有了不清不楚的關係的傳言果然是真,其實這些難聽話在平常,避和極劍都沒少聽過,但在他二人面前直接掀出來,這還是第一次。
這些傳言並不是極劍散布的。雖然他知道這樣的話對避很傷,但他覺得就算避和他有不清不楚的關係也沒什麼好丟臉的,這代表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了,避是他的女人,不是其他人可以染指的。
但極劍今天正巧心情不太好,這些雜魚撞了上來,以他的脾性,心情不好的時候被他撞上,就算他們口裡說的是「偉哉極劍文成武德」之類的也非死不可。
月魄出鞘,一道銀影劃過,極劍的動作快到避看不清他是怎麼出手的。
這不是避第一次看極劍和人動手。她上花轎那次,極劍半路攔截搶親,和櫟陽家十來名菁英動起手來,也毫不含糊。
那次櫟陽家出來迎親的人,全都有去無回,就算是她的未婚夫,少主櫟陽霆聲修為已經不低,也被極劍殺成了重傷,消失在江湖上。
避乖覺地閃到一旁,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觀戰。她承襲了父親鉛陵鈺武痴的血統,每每看見有人動手,整個人就會像定住一樣,試圖把對方到的招式記到腦海裡。
她和父親都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她的腦子裡記了不少劍術招式,只是苦無內力,完全無法運用那些招式。
還是個不會武功的廢人。
極劍的招式雖然很快,但很多招式都跟她腦子裡所記的招式一模一樣,所以她知道,極劍的武功招式,其實就是加速版世家劍法。
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如果她能夠有機會修習內力,她的功力必能一日千里。
她現在跟著極劍,雖然難聽的話聽了不少,他的個性也喜怒無常的。不過極劍那隻狗也許會願意教她修練內功?畢竟他是一隻有靈性的狗。
慶忌劍客的屍體,七橫八豎地躺在黃土地裡,月魄入鞘,極劍身上那一襲白衣還是一樣的白,一點鮮血也沒沾上。
避此刻已經忘了早上極劍是如何讓她心情不好。現在的她,滿腦子都在想,如何讓極劍教她內功。
也許,扔肉給他吃,假裝對他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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