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走在北安城的大街上,想著酒樓裡那兩位刀客的話,有些失神了。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去想,但過去和極劍在山林間奔馳鍛鍊,還有綠隱山莊形影不離那段記憶,仍會在她卸下防備時,不知不覺滲溢出來。
就像現在,記憶的破孔,堵也堵不上。
那時候,永遠並不是那麼遙遠,她是真的有想過,也許他們就會這樣一輩子吧。
走著走著,避的腳步,突然被什麼擋住了。
一抬眼,擋在身前的,是五六個衣錦履絲的公子哥兒。
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避茫然地看著他們。
「小美人,怎麼挺個肚子,還一個人出來晃?妳相公呢?怎麼沒陪妳出來啊?」
為首一個錦袍青年,長了一雙桃花眼,看上去流裡流氣地。
避不打算回答,朝旁邊走了幾步,準備繞過他們離開。
那群紈褲子弟沒打算放過她,一挪身形,又把她圍在中央。
「在街上看過妳很多次了,都是一個人,敢情你相公不要妳了?不要緊,小娘子這般美貌,就算懷著孩子,哥哥們也會好好疼妳的…….」
另一個人說完,便要來拉避的手。
避不敢相信地看著這群惡霸。怎麼孕婦他們也招惹?世風真是墮落到如此地步了嗎?
「別碰我。」
在那人的手快要觸及避的手時,避縮了一縮,那人的手撲空。
避的動作,讓那群惡霸還以為她柔弱可欺,更步步進逼,避能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
「別害怕,忘了妳那個沒用的相公,陪哥哥們樂樂,伺候哥哥開心了,包妳好處拿不完…….」
另一個人說完,從紳帶解下錢袋,搖了搖,發出沉甸甸的金屬聲。
想威逼利誘?避看著他們,依舊難以置信。
那伙惡霸見避神情,以為她是嚇呆了,彼此使了使眼色,就有其中一名身形最高大的搶上,要來抱住避,扛她上肩。
路上有不少百姓經過,竊竊私語,卻沒人敢管。這群惡霸為首的,可是城守的兒子啊!不知在街上強搶多少民女了,這女子雖然懷著孩子,但容貌清麗絕俗,大概也很難逃過他們的魔掌了。
這可是光天化日!為什麼?
為什麼要逼我出手?活著不好嗎?
避一側身,那名使力的地痞沒有著力點,一陣踉蹌跌趴在地,避一腳踩上了他的背!
眼前小娘子看起來纖瘦單薄,但這一腳踩下,地上那人,竟絲毫動彈不得!
「滾。」
避踩著惡霸的背,那惡霸兀自掙扎,她的聲音沉穩,波瀾不興。
其餘惡霸再蠢,也察覺得到事情不對勁。
他們的弟兄為什麼起不來?
接著一名惡霸推向避,一名要去扶地上的兄弟,攻擊避的那名惡霸腰間有一柄摺扇,避相準了奪過來,倒轉扇柄,朝他喉上人迎穴點了過去,對方馬上倒了下去,動也不動!
那名試圖攙扶弟兄的惡霸,也讓避一腳踹倒!
「可惡,是個練家子,那麼,咱們也用不著客氣了,兄弟們,上!」
為首的惡霸見避瞬間放倒了他三個兄弟,面上掛不住,這小娘子他非征服不可,否則以後如何在北安城裡立足呢?一陣吆喝,幾名大男人或持劍,或持短匕,朝避急攻而去!
避唇角微揚,這些地痞流氓不動手,她還真沒立場欺負他們。但既然動手,她就有理由出手了!
避藝高膽大,雖然挺著個不方便的肚子,面對敵方亮晃晃的兵刃,她從容不迫,以扇做劍,擋開眾人的攻勢,盡朝他們的人身大穴點去!
她不想殺人,對肚子裡的寶寶影響不好。
不到一刻鐘,避的身邊躺了一地哀嚎的惡霸!
她曾和如今武林第一高手薄承騫對戰一個時辰,如果不是怕動了胎氣,出手較為保守,憑這幾個貨色,花不了她一刻鐘!
「我只要再用點力,你就會腦部缺血而亡,知道嗎?」
扇柄頂在城首之子的喉頭,避不息不汗,雲淡風輕。
「女......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城守之子躺在地上,沁了一身冷汗。
「聽路過的百姓說,你常常強搶民女,是嗎?」
避微笑道。
「所以,下次還準備搶?嗯?覺得女人好欺負?」
「不......不敢了......女人一點.....一點也不好欺負.....姑娘是女中豪傑.....女中孟賁.....女中夏育......」
城守之子顫抖著聲音。
「都是些空有蠻力的傢伙.......算了,你也算讀過書,知道孟賁夏育這些人........」
避收起摺扇,丟回城守之子身上。
「回去好好讀書,考取功名才是正道。江湖險惡,你們玩不起。」
說完,避拎著她的竹籃就要走。
「還有.......」
想到什麼似地,走了幾步,避回頭。
「我相公,不是沒用的相公。」
「是是是,女俠的相公自然氣吞山河,獨步天下,英雄蓋世.......」
眾人本來終於放心,互相攙扶著要起身,避這一回頭,他們又腿軟倒了下去。
「也沒那麼誇張。」
避喃喃自語,轉身走了。
那群惡霸灰頭土臉地走了,原本在一旁看戲的群眾們也一哄而散。
「嗯,祝師兄,您說,剛剛那小娘子的武功,是什麼路數啊?」
一旁屋簷下坐了兩名年輕乞丐,他們正巧都是丐幫弟子,一眼便看出避身上的武功沒那麼簡單。
那個被稱祝師兄的乞丐蹙緊眉頭,想了很久,這才說。
「那小娘子剛剛以扇為劍,用了兩套劍法撂倒那群惡霸。」
另一名乞丐修為不那麼深,見祝師兄答的上話肯定識貨,好奇地問。
「師兄您見多識廣,您瞧她所使用的是什麼劍法?也讓師弟我長長見識。」
「她攻擊時用的,彷彿是周天劍法,周天劍法之所以無敵,是因惟快不破。你沒覺得她出手時快得只見殘影?」
「另外,她點穴的手法,則是鉛陵劍法裡的指星劍訣,專攻人體穴位。」
祝師兄耐著性子道。
「可,西行教和鉛陵家是死對頭吧?怎麼可能有人同時會周天劍和鉛陵劍法?」
菜鳥師弟道。
「不錯。如果是西行弟子,會的該是周天劍,不可能是世家劍法,若是世家子弟,也不可能會周天劍。唯一會周天劍的世家子弟,是二十年前的鉛陵家主鉛陵鈺,但,他已經死了。」
祝師兄道。
「學兼兩者,又是女人,我看只有一個人,可機率太低了啊.......」
祝師兄雖然懂得多,仍舊一臉困惑。
「師兄你想說什麼?」
「我說,學兼兩者,女人,綜合這些條件,就只有一個人。鉛陵家前嫡女鉛陵避。江湖上很多人都見過,她和薄承騫同行,要說她從極劍處學世家劍法,從薄承騫處學到周天劍,倒也說得通......可她死了啊?」
「就是引得極劍發瘋,武林人人自危那個鉛陵避?師兄,會不會她沒死啊?」
「如果她沒死,極劍的瘋症就能不藥而癒,這可是武林一大福音啊!」
「不確定。不過,是個機會。想辦法把消息傳給極劍吧!這可是功德一件。」
「可我聽說大家都怕死,沒人敢靠近極劍啊!怎麼告訴他?」
「這世上除了薄承騫,大概只剩下兩個人敢靠近他。」
祝師兄道。
「一個是鉛陵家現任嫡女鉛陵遐,聽說她長得和鉛陵避有些相像,她去勸過極劍,極劍沒殺她。還有另一個人,是咱們總舵的丁礎師兄。極劍和他,是自幼的交情。」
「那麼,把這線索,告訴丁師兄?」
「嗯。我過兩天回總舵。那時再告訴丁師兄。師弟你就在這打聽打聽,看那女子是否有進一步的消息,隨時來報。」
祝師兄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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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文裡,沒有人敢去勸極劍,避的堂姊,現任嫡女鉛陵遐去了,反正死馬當活馬醫,極劍本來想殺她,可後來想到,她與鉛陵避情同姊妹,他殺了鉛陵遐,避肯定不開心,極劍便住了手。可因為她在極劍面前提了鉛陵避已死這件事,要極劍接受事實,正在生火的極劍憤怒之餘,噴了她一臉火星,差點毀容。
然後這篇提到的丐幫弟子丁礎,綽號阿丁,小時候曾與極劍在鉛陵家共事,極劍救過他,從此死忠兼換帖。
[唯願光明]裡的唐藍也有一個丐幫閨密君安生,他們消息靈通,所以有個丐幫兄弟,實是闖蕩江湖時,必備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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