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昧堂2012年在雲林布袋戲館的「戲偶舞青春 布袋戲青年展演會」的展覽,只有雨柔一尊木偶沒有參展,如果雨柔是一般木偶,可能早就得到憂鬱症自爆偶頭了,可是她沒有,因為她深諳「蹲下,是為了躍起而準備」的道理。
她的時機很快就來了,八月五日我們在布袋戲館有一場與民眾面對面的座談會,要有生旦淨末丑的教學,再一次她因為沒有腳,受到三昧堂操偶師多多的青睞,登上了雲林布袋戲館。也就是說,雖然她因為沒有腳也沒有新衣服所以無法參展,但找她上台也是因為她沒有腳很輕,所以「上帝為你關了一扇門的同時,也幫你打開另一扇」這句話說的真的很對。
以往我在座談會的時候都是負責主持人和主講人的工作,今年為了實踐人力資源管理的「工作輪調」制度,讓每個成員有更多學習的機會,我讓宅男藝術家阿維去講他的露點小旦偶衣,讓內向害羞的設計師小安上台講心得,我自己則擔任公演的配樂播放員,這是我第一次負責演出的相關工作,真的很緊張。
當天演出前建軒交給我一張配樂播出順序單,上面寫著:「丑1,丑2,生1,旦,淨,末,生2」的順序,告訴我只要按照不同主角出場,選不同的配樂就好了,『非常的簡單!』建軒說道,我也不覺得有任何問題,雖然我沒看過他們的排演,也不知道劇本,但每個角色我可是熟悉的很。
一開始三昧堂的主角賣笑生開始主持串場,接下來雨柔就出場了。此時的我開始困惑了,雨柔是三昧堂的小旦,可是小旦的出場順序是在第四個,所以當下我就改放小旦的配樂,當時我還為自己的臨機應變沾沾自喜,沒想到不到幾分鐘建軒就一邊演出一邊倒退到幕後,一臉嚴肅的跟我說:『老師,你配樂放錯了?』
我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他(怎麼可能?)。
『雨柔是丑2,粉蝶才是小旦!』建軒正色道。當時我和雨柔彷彿同時被晴天霹靂打中,久久無法動彈。
(蝦米,雨柔竟然是三昧堂的女丑?我以為雨柔至少還是小旦?!為蝦米?為蝦米上天對雨柔如此不公平?都已經是沒有腳的殘障人士了,還要她演出丑角?)
如果我是雨柔,一定當場掩面奔出(還要大喊:『不要攔我!』),但因為她是EQ很高的雨柔,她還是鎮定的搭配著音樂繼續演出。
『我曾經是三昧堂的小旦雨柔,你們別看我和其他角色相較之下很樸素,三昧堂那些人雖然都叫我“奉茶小姐”,可是我是三昧堂最早也是到今天為止唯一登上報紙全國版面的小旦,上個月我也才代表三昧堂去演給黃敏惠市長看而已。』雨柔的簡介,豔驚全場。
建軒很用心的幫雨柔的第一版造型和雨柔上報的新聞做成投影片,一時之間大家都安靜下來,聽雨柔淒楚的自訴。
『因為我長得嬰兒肥,又沒有置裝費穿新衣服,所以平時都被放在飛髮廊的閣樓裡,本來想說今年展覽時我又可以出來透透氣了,沒想到所有的木偶全都來布袋戲館展覽了,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出門,想來我還真的有點命苦。不過還好因為我體重比較輕,所以今天一堆美女在樓下無法上樓,而我雨柔,一樣能在各位的面前演出,我一定會繼續努力,朝三昧堂當家花旦的目標邁進。』
建軒講得很搞笑,聽在幕後的我心頭不由得為之一酸,的確,這次就只有雨柔沒有任何原因沒有出來展覽,實在對她很不公平。
當下我暗自下定決心,要好好的彌補雨柔。
不過這個念頭只有一閃而過,當天我們在展場新增了五尊全新的創作,結果雨柔是被放在置物箱裡,再次載回飛髮廊。
是夜,飛髮廊閣樓再次傳出哀怨的歌聲:『風塵淚是我的一切,叫我如何面對?忘掉那一份愛的感覺,再一次告別~~』
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