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八日凌晨五點,我手機設定的鬧鐘響了,為了怕吵醒阿碇,我迅速的按上停止鍵。
仔細看了一下隔壁床的他,動也沒動,應該是仍在熟睡中。
我小心翼翼的起床,盥洗完畢,在黑暗中摸索著穿好衣服,站在行李箱前,看著仍然沒動靜的阿碇,想著是否該叫醒他。
昨晚他喝醉後回酒店,我們就一直沒有再交談過半句,我想他應該知道我在生氣,只是不知道我在氣什麼而已。
如果他起床後發現我沒有和他道別就離開,一定會很難過吧。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之間他的聲音打破沈寂,讓我嚇了好大一跳。
『你要走了嗎?』躺在床上的他此時已經睜開眼睛,想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也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裝睡而已。
我「嗯!」了一聲,代表我的回答。
只見他掀開棉被,坐起身來,眼睛炯炯有神,一點都不像剛睡醒的樣子,不知道他是整夜沒睡,還是鬧鐘響後就醒了。
我有點尷尬,因為昨夜沒讓他了解我生悶氣的原因,都最後一個晚上了,還在搞生悶氣的小孩子遊戲,難怪我學生一直都說我太孩子氣。
「呃…你早上退房後,要回索菲特對吧?有沒有打算再去濟南的哪裡走走?」我試圖找話題來打破尷尬。
『我應該會在酒店裡看電視和睡覺吧!』阿回答道。
接下來又是一陣沈默,因為他太晚訂票,所以今天回香港的班機都沒有座位了,所以他必需要一個人在濟南多留一天。
要說再見了嗎?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冷不防阿碇提了這個要求,讓我小小吃了一驚。
我走到他的身前,說道:「好!」
這讓我想到我和興在《等了十二年》的那個故事裡,臨別時,在高雄火車站的前站門口,他也是提出了相同的要求。
阿站起身來,用力的抱緊了我,我們兩個人就這樣隔著衣服,緊貼著對方的身體,我也伸出雙手,回抱了他。
我可以感受到他背上的線條、手臂的肌肉、胸前的溫度、他帶著酒味的呼吸以及兩顆狂跳的心。
好不容易才遇到這樣一個深愛我的人,可是我的心卻已經早有小羽的存在,對於阿碇而言,也是一種無奈吧。
他將側臉貼著我,他的臉頰皮膚很柔軟,鬍渣有些刺人,但一股溫暖的感覺卻從臉頰漫延到我的全身。
我們兩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但什麼話也沒有說,或許在這最後的幾分鐘內,說什麼都是多餘。
緣分就是這麼神奇地讓人難以捉摸,遠在加拿大的阿碇和山東的小羽因為我寫了《戀戀小金門》的故事和我相識,我和小羽相戀,為了尋找小羽,阿碇從香港飛來山東陪我找人,就不知道這中間是怎麼樣複雜的前世因果牽扯,才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
驀地,我的嘴唇感到一陣柔軟的觸感,他吻了我。
我一直以為是我的錯覺,但他的確是輕輕地將嘴唇貼在我的唇上。
這次我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除了酒味,還有菸味。
我認識的男生裡,會抽菸的男生似乎都會喝酒,似乎在佐證著「菸酒不分家的」俗話。
他的左手摟著我的肩膀,右手滑過我的背脊,一種莫名的感覺讓我打了一個哆嗦。
他是宿醉未醒嗎?
只見他深呼吸了一下,再一次吻了我,我的嘴唇感受到他的舌頭滑過,同時他的兩手也把我抓得緊緊的。
接下來,他吻了我的額頭,再來是我的脖子,接下來是我的耳後。
耳朵是我的敏感帶,我受不了那種如同觸電的感覺,將身體往後縮了一縮。
沒想到他把我抱得更緊,就好像是用盡全力想要留我在他身邊。
或許這是我期待很久的感覺,不過我原以為像這樣面對彼此,是我找到小羽之後應該和他發生的。
這個擁抱和這個吻,給了阿碇,說真的,我竟然在當時有了一種幸福的感覺。
過去都是一直我苦戀著別人,然後總是愛錯對象,悲劇收場。
好不容易我的原型小羽出現了,但就在我們的感情己經漸趨穩定,他卻意外的失聯,自網路世界人間蒸發。
現在在我身前的是一個喜歡我的男人,這是老天給我的一種補償嗎?
良久,我將雙手從阿碇身後抽回,輕輕的放在他寬厚的胸膛上,緩緩地推開了他。
「集合時間已經到了,我要走了…」我說道。
『嗯!』
「我真的很謝謝你這次大老遠跑來山東陪我找小羽,真的!」見他沒有回應,我繼續說道。
說真的,這幾年來,小金門故事的讀者朋友們有許多人都幫了我很多忙,阿碇這次做的,真的已經是我所見識到的極限了!
「人生在世,知己有托,生死以之,乃至不望感,豈惟不望報也!」
能因為我的小說認識這樣值得深交的好朋友,真的是值得了!
終於阿碇開口了:『有空,換你到加拿大來,我會好好帶你去玩的。』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對我這個宅男來說,要有什麼樣的動機才會讓我遠赴加拿大呀?
想都不敢想。
互道再見後,我揹上了背包,拖起了行李箱,關上房門,就此踏上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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