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 - Dharma 在改變中... 每日練習著：不怕「自己」太大或消失。 在Being (instead of doing)的背後， 真的有個大大的、寬容的、浩瀚的懷抱， 可以接住有時變得小小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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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四日      San Mateo , CA

 

＊＊會痛的距離＊＊

我最擅長的距離是永遠分離，絕望無奈地決心放手，走進靈修的世界，或者一趟遠行，用盡全力把對方從我的身心靈驅趕而去，然後深深相信自己有個地方跟別人不同，那不同之處，使我無法幸福，無法被愛、被珍惜，然後我會蓋住傷口，活蹦亂跳地回到這個世界，大剌剌地做起下一個美好的夢。

另一個可以習慣的距離，是被佔據，忘記自己的模樣，直到夢醒，發現對方不是我想像的那樣，然後回到自己最擅長的永遠分離。

Jay 存在的方式，逼著我用一種會痛的距離和他相處，每次看到他，總不自覺想要靠近，想伸手去碰觸他的臉，想凝視他的臉龐，起初，我還被允許可以凝視他，他會回望看著我笑，說我很愛與人凝神對視；起初，兩人會嘻嘻鬧鬧地玩笑，會伸手作迅速而親密的碰觸. . . 現在，我只能凝視他的貓，凝視好久好久，輕輕觸碰他的貓，溫溫柔柔地跟貓咪同步呼吸，用心語跟貓咪對話。

我覺得我讓自己消失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因為他捨不得完全放手，因為他不想太靠近，我只能花十來個小時準備他無心開口跟我撒嬌要的料理，若無其事地給予，好像我給的沒什麼大不了，好像我不需要什麼溫柔的回報。

然後我變得好沉默，不敢凝視他，怕他覺得不自在，面對面，不敢跟他要什麼，不敢說自己在這些日子裡想些什麼，兩個人一起帶著他的貓去急診室，貓兒沒啥大事，可我看著他對貓兒的溫柔與細心，只能更知道自己對他並不重要。

在急診室裡，他說他十四歲時，右下腹長了一個小腫瘤，給醫生處理過一次，後來又長回來，這些年一直在那兒，小小的，他卻也沒膽子再去動一次刀，說著，翻給我看，我想起自己在一個全然對稱的左下腹，在一個相似的年齡，也長過一個腫瘤，我那時害怕爸媽知道，自個兒撐了兩三個星期，還試圖自己動刀切開腫瘤，後來弟弟跟爸媽說了，晚上被帶去急診室，動刀時被醫生念說再晚些我可能會死掉，現在認真看，還尋得著當年的刀疤。

他說他今年美國國慶日那天，他自個兒開車去塔霍湖看煙火；我想起去年美國國慶日，我也開車去塔霍湖看煙火，想著我們兩人作這件事情的時候都是三十四歲。

可以這樣靠近一個相近的靈魂，可以被允許照顧保護彼此，是幸福；從深刻的喜愛硬生生地拉開到現在當朋友的距離，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