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修課要寫七年之後的情景,我卻停不住內在批判的聲音,質疑自己有沒有能力和權力活出真正理想中的生活,也有另一個部分、如山一般的堅定感覺說著:真正該害怕的是自己做的夢太小。我因此想邀請自己先回想七年前的生活,與現在的自己做比較。
七年前,2001年一月,我進公司工作半年,剛調部門吧!那幾乎是我生命裡最黑暗的半年,因為當時帶我的人表面上嘻嘻哈哈,私底下卻不願意教我,才到他手下沒多久,就開始有爭功諉過的狀況發生,而我又太呆地不曾站起來為自己說話,呆呆地,整整半年沒回過台中的家,週末都留在公司trace code,試著瞭解一個非常複雜的軟體系統,工作上的表現卻還像是「白痴」一樣,那時候我的體重幾乎是以一個月一公斤的份量急速增加,加上半年前一件讓我最悲痛的事情發生,我幾乎一路陷入憂鬱狀態,除了工作時勉強應付之外,回到家便是關在房間裡哭,而當時的「男友」除了四處風花雪月外,還常臨時叫我晚上熬夜幫他翻譯論文,翻譯品質不好,便大呼小叫。那時的我,無法想像七年之後的生活,那時的我,連起床的意願都很低落,生命灰暗,壓力又很大。我住在新竹離園區很近的公寓裡,生活裡偶爾的快樂是到樓下的自助餐店買超好吃的便當,偶爾的滿足是「男友的臨幸」,以為那就表示我有得到一些關愛,以為那就是我的價值所在。那時的我其實不喜歡當時的「性生活」,但我會假裝,事實上,我假裝很多事情,裝可愛,裝有自信,很多事情都假裝得很差,在「男友」眼裡,我存在的意義,大致只是他利用的工具。
現在,2008年一月,我住在加州紅木城,是心理學博士班三年級的學生,手上兼三份工作,住在一個很舒適漂亮的公寓裡,有一隻美麗活潑的灰條紋小貓,沒有男朋友,生活圈不算很大,但在台灣、在美國各有幾個要好的朋友,想念一個曾一起去印度旅行的朋友。我花很多時間練習合氣道,也繼續上一些太極、瑜珈,我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快樂的,即使事情很多,有時壓力感覺有些大。我喜歡念心理學的書,和以前在學校不愛唸書的習性有些不同;我變得成熟些,雖然在人際互動上依然很弱,但我的敏銳度有增加些,需要的時候,有能力給身邊的人一些心理上的支持。我大部分的時間做的是自己非常喜歡的事情:念心理學的書、練合氣道、靜心發呆、聽音樂、在戶外散步、看電影。我有時會感覺孤單,因此有點仰賴在網路上和朋友聊天。我對自己是誰,依然不是太清楚,可我的美麗與力量是一直延展出來的,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感恩,雖然心裡對父母有些愧疚。
七年之後,2015年一月,我三十八歲,我住在法國南部的小鎮,很多年前旅遊到過這兒,有些訝異自己幾年後會在這小鎮定居。我有一個老公,嗯,只有一個,是一個讓我愛了七年之後,依然迷戀的對象,他給我的,是一種幾近寵膩的關懷,我們都是愛冒險的人,儘管各自事業坐大,我們依然像是青少年一樣,「蹺課出去玩」---- 時常即興地排了假期就一起出國,有時帶著孩子,有時孩子就交給管家。我的小孩是個迷人的小男生,已經快五歲了,中西混血的他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捲捲的,凝視著他,世界彷彿都消失了,有時,我分不出來到底我對老公的迷戀多些,還是對兒子的迷戀多些。
我喜歡自己的工作,說工作,不是太公平,其實是我在舊金山、台灣等地設立的一些非營利組織,已經在大致順暢地在運行了,幾年前的我開始找地方、找人才的時候,還是靠老公的管理學背景,以及幾個多年好友的幫忙,才能這麼順利完成這些事情的。雖然我住在法國南部,但透過視訊,我跟這些非營利組織的管理階層還是像一般國際企業一樣地溝通著,有時我會到組織裡給一些演講、課程,或者幫忙聯絡一些重要的演講者,我手上還是保持有一到三個個案,主要是讓自己一直保持在治療圈裡,繼續陪人們做著生命的功課。
我住的地方是一棟「健康」的小別墅,說健康,是因為這小別墅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似的,四週長了各種不同花草,而每天陽光穿透窗戶照射進來,隨著時間移動著,有點像是在跟我嬉鬧似的,提醒我該弄點東西吃了,或者可以到小鎮裡散步了。
我的父母都還算健康,弟弟幾年前就結婚了,已經有了兩個可愛的孩子,我時常邀他們來法國南部玩,弟媳很動心,可弟弟有點彆扭自己要工作什麼的,只有暑假吧!他們來過一兩次。我媽媽在我千嚕萬請之下,也來住了一小陣子,她嘴上說這跟住在台灣鄉下也沒差太多,只是沒人陪她去釣魚,還有我時常在忙,她怕影響我工作,我總覺得好笑,這麼多年了,我媽早該知道我是愛玩的人,工作只是生活裡的娛樂之一。爸爸的身體有差一點,可能因為做油漆工作太多年的關係吧!我心裡依然有些愧疚,常希望弟弟撥空帶爸爸出國玩,我老公還不大知道怎麼和我爸爸溝通,我猜我爸在他眼中有點像是快要成佛的中國老人家吧!
七年後的一月,我偶然想起這個練習,笑容在我臉上綻放,七年前的自己,原來有猜到一些七年後的生活,倒是有太多太多的美好,當時無法想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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