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口映照在樓梯間的銀藍色月光仍然一樣皎潔,無聲的啜泣聲在這空盪的梯口顯得特別大聲,我現在手中所抱的是日思夜想的語楓,最愛的語楓。這三百六十四天的思念凝成一滴滴的淚水落下,我說過,思念即將溢出,但沒想到滿的太快,淹過我的咽喉、鼻腔。
妳在我懷裡沒說什麼,任憑我的眼淚宣洩。餘來分鐘,妳的右手往我頭上摸去,好熟悉的感覺。
「乖,不哭囉,再哭就打屁屁囉。」妳說著。
「呵呵,還打屁屁勒,我幾歲人了?」我含住淚水。
「十九吧,沒記錯的話,呵呵。」
「沒人叫妳說出來好嗎?」我放開語楓,看著她的臉龐。
「呵呵。」妳甜美的笑容仍然綻放著光彩。「哪有人在門外說話的?不請我進去嗎?」
「好好好,等我一下。」我急忙摸索著褲襠,拿出吊有一個黃色大笑臉的鑰匙。我因為太興奮兼緊張,鑰匙頻頻插不到孔,一直所謂的『滑出』。
「唉唷,笨耶,我來。」妳接過鑰匙,打開了門。「你爸媽今天不在嗎?」
「嗯,他們去南部出差了,弟弟也去外婆家住了。」
「呵呵,好像跟一年前一樣。」妳脫掉鞋子,並往牆上電燈開關摸去,一切就是這麼順理成章。
「妳還記得?」我問著,並在後面輕輕地把門帶上。
「怎麼不記得?我人生中所看的第一個日出耶。」妳坐在沙發上望著我,並帶著一絲微笑。
「還以為妳都忘了。」
「我哪可能忘了我們的曾經。」
妳淡淡地說著,雖然很小聲,但很清楚。
…
過了餘來分鐘,妳推開我,露出笑容。
「哈哈,被我騙了吧?」妳往沙發上坐下,拿起米妮的杯子。
我也沒說什麼,不過剛剛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卻吞在肚子裡,很難受。我也坐在妳旁邊,喝著蜂蜜檸檬。很安靜的環境,沒有電視的吵雜聲,只有秒針與外頭爾偶經過的摩托車。該死的我討厭所謂的尷尬,我咬著杯緣望著沒畫面的電視,眼光不時地往語楓瞄去,妳開心地喝著蜂蜜檸檬,好像剛剛真的是一場玩笑話,眼淚的玩笑話。今天四月一日愚人節?不,今天九月九日。就在尷尬與寧靜的氛圍下,鞋櫃上的電話響起,劃破這一切。我們不約而同的轉頭看著電話,並又不約而同的轉回來看著對方,然後又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
「哈哈,笑什麼,還不接電話?」妳指著電話說著。
「我也不知道笑什麼,哈哈。」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幹麻笑,為何笑。可能是當時氣氛被尷尬魔王所佔領,但現在有了電話救星來拯救我們,所以感到開心愉悅吧?
但這短暫的愉悅並沒有持續很久,就在我接起電話的那剎那。
「麻吉~開門。」我聽到很熟悉的聲音,而且不只一個,是一坨。我開始分析有幾位。有大頭那帶點稚氣的聲音,有小黃參雜點鄉土味的口氣,有杰安的含糊渾厚音,與社長的阿美族優美腔調,四位。
我開始對救星這兩個字感到絕望。
「開屁啊?你們該不會又到我家才說開門吧?」我問著。
「麻吉,你真了解我們。」小黃說著,電話中不時有土味傳出。
「麻吉,再不開門我就把長矛射進你家歐。」社長吆喝著。
「麻吉,你忍心讓一個小孩子在外面曬太陽嗎?」杰安說著,那頭不時傳出大頭說『屁事』。
「不能晚點嗎?還有來我家要幹麻?」就在我說完這句,語楓往窗戶走去。電話是有線的,不然我早就丟過去敲昏她,以免被畜牲們發現,但是事不從人願。
「當然是吃免費糧食阿。」大頭說,忽然那頭傳出驚呼聲。
「麻吉,你居然私藏女人,被我們看見了。」
「麻吉,她是誰?」
就這樣一句來一句去,語楓也不時地往樓下招手與往我這邊竊笑,我投降了。開了門,他們從平常吵鬧畜牲的個性,突然各各變成斯文安靜。這應該是所謂的男性本能。這應該是語楓與他們第一次見面,大頭不時梳著他的飛機頭,小黃則是面無表情,好像語楓是要跟他們相親一樣。而杰安與社長在竊竊私語,還不時露出所謂淫蕩的笑容。
我從廚房端出四杯開水。
「吼,麻吉,為什麼我們只有水,而『你們』則是蜂蜜檸檬?」杰安特地在你們這二字加重語氣。
「還挑?再挑就沒了。」我把杯子一一放在桌上,語楓在旁邊笑著。「阿你不是去台南了?」我問著杰安。
「我忘記帶註冊單,所以又跑回來拿了,順便來看看你有沒有做什麼『壞事』。」杰安又把壞事這兩字加重。我突然想把坐墊丟過去,但只是想法,畢竟語楓在現場,我可不想杰安丟回來的時候砸到她。
「阿你們三個勒?」
「阿哈,麻吉你真好運,這兩天我們剛好都沒班,可以天天來找你Play耶。」大頭抓著他的大頭說著。
「說了這麼多,你還不介紹這位同學給我們認識?」社長不時挑著他的眉毛對我說著,好像暗示著介紹、介紹、介紹。
「我叫王語楓,你們好。」語楓沒等著我回個『屁事』之類的字眼,自己介紹起來了。他們四位也一一的介紹自己,少了之前高中剛開學自我介紹的生澀。就這樣下午的時光被這四位救星打敗尷尬魔王給度過了。語楓很快的跟他們打成一片,這幾個小時彷彿認識了幾年一樣,我看在眼裡不是滋味。吃醋嗎?我想。不過我不能以君子之心妒畜牲之腹。他們決定好明天去碧潭,但完全沒有問過我意見。聽他們說大家都會帶各自的伴,所以我也不能缺席。
碧潭碧潭,走上碧潭上的吊橋往下面吐痰,在下面的人必須避痰避痰。
在傍晚六點的時候,我送語楓回家路上跟她講的,她捧著肚子笑了很久。第一次送語楓回家,熟悉的路上,熟悉的景色,她家離我不到十分鐘的距離,在公園旁邊而已。
「到囉,謝謝你,還有你那群朋友。」妳指著樓上,並往包包裡拿鑰匙。
「呵呵,他們是畜牲,不是朋友。」
「哈哈,那再見囉,明天別賴床。」
「拜託,我並不是豬好嗎?」
「對阿,你是狗,小~土~狗,嘻嘻。」說完妳便往樓梯口走上去,我還來不及回聲「我是帥氣藍眼的哈士奇。」。
回到家,桌上滿是畜牲們肆虐過的痕跡,我收拾著殘餘,並窩回房間。音響放著Beyonce的Listen。伴隨著一句句的listen,妳聽到了嗎?我那時抱著妳所想要講的話:是的,妳到了。
八點多爸媽回到了家,弟弟則是迷上外婆家舅舅買的PS3所以住那。出房門請安之後,便回房間並關掉房內電燈,開始了我的早睡之旅。躺在床上,天花板的藍銀色月光有點暗淡,巷口的狗群們也還沒開始叫囂,等到牠們開始叫囂的時候,我這隻土狗也該加入嗎?用狗語說著『他X的,你不睡覺別人要睡阿。』順便站起身子,比出最修長的一支手指,不過我想我明天就可以不用去碧潭避痰了。我腦中充滿著這些無意義的想法,時間也就這樣慢慢的磨耗掉,意識也這樣被侵蝕著,我的早睡之旅開始了。
隔天早上五點我睜開眼睛,早睡之旅的終點到了。很後悔幹麻那麼早睡,自己身體睡滿八小時就會自動醒來,何必要這麼早睡。去廁所打理自己一番,並又再來次諾曼地登陸。伸伸懶腰,坐上電腦椅,望著窗外開始微亮的天空,時間就這樣的流逝著。上網來場魔獸爭霸之信長之野望打發時間,很快的,玩個兩三場,九點到了,離我們集合時間剩下一小時。我開始換衣服,刮鬍子,整理一下必備物品;手機、錢包、鑰匙、雨傘、相機,還有一樣絕不能少,就是Wake up無糖口香糖,我怕待會路上打瞌睡或者畜牲們打盹,所以出發前吃下一粒,就像廣告中的女主角一樣,Wake up~,大家就能醒了。不過畢竟只是廣告,並沒有這麼強的力量,只是拿來解饞的。
出門前打給語楓卻換來一句『豬,你好慢,我都起床了。』。
騎上機車往語楓家過去,路上風光明媚,鳥語花香,百朵喇叭花爭鳴。沒錯,我又沒再看紅綠燈了,我對不起社會大眾,不過這麼小段距離沒關係吧?哈哈。心情很愉快的到了語楓樓下,身穿短袖T-shirt外搭一件類似孕婦裝的妳坐在騎樓下的機車上,今天的妳不只可愛,還帶點成熟。不過在車上的時候我跟她說穿著像孕婦的時候,我兩旁的肉又再次被襲擊了。
往海山高工騎去,路上並沒有百花爭鳴了,我很乖,我是良好市民,我很遵守交通規則。到了門口,大家已經在等了,我們下車休息一下並等著最後一位嘉賓-社長。過了五分鐘,社長白色GTR出現在我們眼前,他後頭並沒載人。
「我女朋友有事不能來,Sorry阿各位。」
「麻吉~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沒女人沒關係,有我就好,你就載我吧!」杰安跳上社長車上說著。
「會傷彈簧啦,你又不知道自己多重。」
「弄鬆在賠咩。」
「你說的歐!」
「嗯…大頭說的。」
大頭拉著另一位女生的手喊著屁事,大家嘻鬧成一團,聽說大頭那位女生是在畢業前夕的園遊會來找他的,好像從外國回來,叫羅巧臻,單眼皮的眼睛、紅潤色的嘴唇、過肩的長髮、小挺的鼻子,真搞不懂她看上大頭哪點,這種美女給大頭有點浪費,不過當然只是心想,並沒有說出口,因為畢竟人各有志,喜好都不相同。就像我這拙樣,說胖不胖,說瘦不瘦,帶點嬰兒肥,身高只有接近一八零的身材也會有人願意給我載一樣。小黃則不時的與在後面一位女生聊天,完全忽視我們存在,那女的我就知道的比較清楚,就讀金甌女中,小黃之前還在公車站很猶豫要不要下手,因為他不想跟以前在圖書館一樣,第一句就破功,不過皇天不負鄉下人,他成功了。杰安則是把所有希望放在他台南的學校,百分之八十的女性同胞,今天他只是騎腳踏車過來,看來他算準一定有人沒載人。
大家在門口打屁完之後,我們騎上機車,往新店碧潭出發。
在這『日頭洽亞芽』的天氣,我與妳的第七天開始。
#百花爭鳴真是讚,你我都能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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